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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之

    当空气中那些萦绕在鼻尖的紫色雾气被一股强有力的风吸动,那具沉默了许久的身体终于是有了一点活着的人所该有的动静了。

    在睁眼之前,福生的意识已经醒转了过来。他尝试运转着身体内的气机,意外的发现,一切都好似被粘稠的液体所固化般,气息运转滞涩。

    这是在他预料之中的,本身强行榨取灵力无果后,又开始寻求rou体上的极限,老实说,他能一觉醒来就已经算是个奇迹了,而随着意识的清醒,似乎身体上的伤势也都全部愈合。

    这位紫府道宗最年轻的小真人张了张嘴,他喉头干瘪,嘴里仍是嘶哑的喊出了声,他说“顾姑娘”。

    就安静在一旁待着的顾湘君连忙回道“福生道长,我在,你…你终于醒了!”

    忍受着长时间没有活动,rou体上的酸胀和无力,福生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入目的屋檐,窗台的阳光。

    他寻声偏了偏脑袋,看见背光守在他身边的顾湘君,心中大定。

    还好,还好她没事。

    福生这样想着,随着他气息开始慢慢流转,体内的异样开始被祛除。真人境之后,只要不是伤及根本,再严重的伤势都能愈合。而他,又恰好是以武证道的那种,恢复力自然远胜旁人。

    “我们是怎么得救的,这段时间又发生了哪些事情?”福生慢慢活动起身子,他还不慌着起来,现在全身上下血液还未彻底流通,等到气息运转一个大周天后,他也就差不多能运动自如了。

    顾湘君偏了偏脑袋,她没有去看福生,而是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我们是被一个叫伶狐的姑娘给带回来的,她人很好,还为我们治疗,她是按照你说的那个什么鬼母的吩咐前来的,今天晚些时候就会来接我们过去。”

    福生安静听完,本身他在弥留之际触发了那道玉简也是无奈之举,而从结果来看,似乎是歪打正着。

    关于伶狐,他倒算不上是陌生,作为之前在隋城里有过一次合作,福生对于这位隐藏在喜夜王手下,实际是鬼母线人的那位,观感并不算好。可能也是因为其强行拉扯上尹仲,导致后者缺失了一条手臂。

    当然,眼下这救命之恩,福生自然是分的清轻重。等再恢复一下,她来了再当面道谢吧。

    如此理了一下,福生却注意到自己身上是没穿衣服的。他赶忙拉扯上了毯子,有些羞愧的斜撇了眼身旁的顾湘君。

    但奇怪的是,后者竟然没什么反应,只是有些疑惑的问了声“怎么了?”

    福生本来想说没什么,但也是这一下,他注意到顾湘君原本颇有灵性的眼眸此刻只是睁着却没有神采。

    当时,他心里咯噔了一下,压过了心里那有些为难的礼仪束缚,他侧过脑袋很认真的注视着顾湘君的脸。

    一般,被这样看着,饶是谁都会感觉到不舒服不自在,但面前的顾湘君却浑然不觉,她仍是自顾自笑着,笑容甘甜的说“这样,你也就能直接见到那什么鬼母了,不过光听这个名字,可让我感觉有些害怕,福生道长,你有知道这位是什么一个来历吗?”

    听着顾湘君如此絮絮叨叨,她表现的像是一个正常人,但饶是如此努力了却也没瞒过福生的眼睛。

    深呼吸了一下,福生轻轻在顾湘君面前挥了挥。也是这一下,让原本还有笑意的顾湘君顿时语塞了。

    感受着面庞上那轻飘飘的风,顾湘君却什么也看不见,她不由得憋了下嘴,鼻子冷不丁的有些酸涩。但还是强忍着哭泣的想法,只是咧了咧嘴笑着说“不碍事的,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看着顾湘君那强颜欢笑的面庞,福生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那一瞬间,他面庞上萦绕的邪气仿佛越发的严重,隐隐间,整座屋子,都沉浸在一股无言的冷毅之中。

    顾湘君如今只是一介凡人,她自然是感受不到来自这片区域无声的动荡。

    但她能听见身旁子衿剑的颤鸣。

    那柄籍籍无名了好些年的宝剑如今浑身上下焕然一新,它那粗犷的剑身斑驳开来露出里面一截又一截的锯齿短刃。子衿原本做出来的时候本身就是一把以折兵为主的逆兵刃。

    其他名剑养久了,本身会蕴养出剑灵一说,而子衿剑则不会。

    从诞生之日起,子衿便是象征着无尽杀戮,它剑身自带红紫二气,是以剑道和杀道两者。凡历代子衿剑主,要么是剑术卓绝剑心超凡的大家,要么就是纯粹以杀人为乐的魔头。

    本身,天师府收藏的青紫双剑,长青性格温和亦被驯养,而子衿是本性难移,自身多次寻觅漏洞逃了出去。而这一次,它更是隐藏到了普通宝剑之中,只等有缘人将它开启。

    而如今,子衿认了福生做主,而福生道长现在,心魔成患,短时间内恐怕难以压制,遂在看到顾湘君失明之后,内心杀心顿起,这引来了子衿剑的雀跃。

    于是,顾湘君问道“这是子衿的声音吗?”

    她之一席话,将刚刚恶念缠上心头的福生惊醒,连忙诵念紫薇显君诀的他,在平复心神的同时,也深感有子衿傍身,恐怕自己很难不做出一些过激之事。

    遂,说道“顾姑娘,如今子衿剑被激发,小道伤势未愈,恐让别人趁了机会,不如先行封印寄存于此,等稍后处理完事物再来取回。”

    福生言语里的意思其实兵不像他所说的那么简单,子衿剑的价值极大,不亚于天诛剑对于神皇派的意义。而早已习惯听取福生建议的顾湘君没有犹豫,她回道“且凭道长吩咐。”

    福生点点头,他手掌犹豫着没直接握住子衿,而是隔空虚画了几下,随着他的处理,子衿剑身上的躁动开始消失,而那柄已经完全变了形的宝剑,如今正插在地上,周围的土石如同松软沙砾,丝毫不影响子衿剑的没入。

    “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眼疾,也请你再耐心等我一阵。”处理完这件事,福生转而对着顾湘君认真道。

    听到福生如此郑重其事的诉说,顾湘君内心有些开心,但想到自己还不知道吴红英她们的下落遂又问“英英她们呢?道长走之前可将她们放到了安全的地方?”

    福生点点头,他把自己临行前的交代又说与顾湘君听了,后者也是心中一定。

    吴红英对她自然是极其重要,这位好友历经千辛万苦的去救她,哪怕最后一刻,这位的安危都时刻萦绕在顾湘君的心头。

    对此,再清楚不过的福生大概推测出自己缔约的那柄古剑能送她们到哪,虽说不一定能坚持到神皇派,但脱离山南道,进入江南道是肯定的。只要能联系上道宗,那么她们的安危就有了保障。

    眼下,福生开始运转起体内灵力,他要检查自己现在的状况。

    而随着气机流转间,体内的一股股庞杂灵力充盈着身躯里各个地方,这让他眉头直皱。

    需知,道门修行里,灵力纯粹与否与道行直接挂钩,他见过一些旁门左道,自己不修炼专以他人道行为材料,一口气的大锅乱炖,自身灵气揉杂下是乱的七七八八,最终本该有四五品以上的实力,可表现出来的甚至还不到两三品,这让福生知晓,走捷径一定是会出事的。

    而如今,福生体内那些颇杂的灵力让他尤为陌生,一部分是自己本身恢复下的,大多循规蹈矩,按时按量的运转,努力修复起自身的每一处细节。

    而一部分则是单纯的狂躁剑意,这也在他预料之中。原因很简单,神皇派的绝学一剑一心之所以难练,其本身就是要将自己塑造成一柄一往无前的剑。而这样的方式,很多人还没练成就先把自己给练废了。

    他也是在看过三遍一剑一心后,在本心高度与宗政一心重合的状态下施展出的。这股力量霸道至极,甚至让他有种出剑之前就已经是天下无敌的观感。

    然而,代价也很明显。一剑一心会燃烧掉自身所有的一切,压榨自己到极限还不够,是完完全全的取死之道。

    当年魔念一心能频繁施展还得得益于那枚混元阳火无限修补的功效,而有了天珠的宗政一心则又是另一种境界上的超越。

    他之剑道有种超然的意味,并非取死,而像是风吹落叶,水流石解般的自然流逝。

    所以,这些狂躁剑意,自然是来自那施展的剑招,如此虽然麻烦但也不是不能处理。

    最让他感到头疼的是那混杂在血rou之中的奇异邪气。此物无色无形,本身如同附骨之蛆般钻入皮rou,遍寻不得。然而,他能感受到那些东西的存在,并且也能于细微处觉察到它们对于自己或多或少的改变。

    妖族之强盛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先天对于灵性的相合,而妖气本身就是与血rou结合过充满杂质的磅礴灵气。

    这并不难理解,像是龙凤等一些灵兽,本身便是纯粹的灵质,所以不存在被血rou污染一说。

    福生识图以道法倒逼,却毫不见成效,故而暂且搁置一边,不去理会。

    现在,他之境界因为本身状态问题已经停缓下来,这并不影响什么,早在顾湘君还给他仙缘之后,本身那座蓄集灵性的池子已经得到了升华,虽然未来可能没什么机会去冲击所谓天人境,但目前来看,有涨无退,实力增强了一大截。

    这份突如其来的提升并没有让他感觉到惊喜,特别是在看见顾湘君那安静等候的样子时。

    如果现在让他放弃仙根,转而让顾湘君恢复视力,福生肯定也是毫不犹豫就会去做。

    他将手抬起,犹豫了下,还是虚提在了顾湘君头上。

    后者很配合的坐在那一动也不动,而随着探查结束,福生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早先,顾湘君因为仙根受损,故而只能一面养着一面用修为去补,寄希望于得到一些天材地宝好让她恢复如初。可现在,因为强行转嫁了自己的仙缘,顾湘君自身又因为伤势过重,天人体魄已经荡然无存,如今因为神魂受损,其状态可以说是岌岌可危。

    换句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就是,顾湘君已经离死不远了。

    似乎是感受到面前福生的情绪波动,顾湘君微微抬了下脑袋,她望向面前的福生,空洞的眼眸里映照出那具已经明显扭曲的面庞,她低声道“怎么,很不好吗?”

    没有第一时间收回手掌,福生犹豫了下,最终还是轻轻按在了顾湘君的脑袋上。

    感受着他手心处传来的温热,顾湘君莫名觉得心安。她想到了自己离着尚远的家,想到了一向古朴刻板的爹,想到了那个在自己一出生就难产死掉的亲生母亲。

    她于心底里感觉到了一种孤寂,就好像人一生下来就会哭一样。旁人怎么知晓,那婴儿遭受到的多大恐惧。而这一切,万幸的是还有个人陪在身边。

    福生轻轻将她的脑袋拢起,第一次不在意世俗礼教,直直的靠向自己。他将顾湘君的头揽入怀中,眸子里的赤红一点点退散开来。

    福生不知道,为什么在触碰她时自己的心会静下来。也许,是因为愧疚,也许是因为不久之前的那么一次意外,也许是在很久很久之前做过的那么一个梦吧。

    “别担心,我会治好你,一定!”说到最后一句,他眼眸里的红光慢慢变淡,融入了他深沉的眼眸里,将眼睛变得淡漠,将眸子里的黑都洗净,渐渐的化为了褐色的红。

    …

    中元节的来历,很多人并不陌生。相传自盛夏已过,全年由阳转阴的时候,地府因为顾及许多亡者的思念之情,故而特开往生大门,凡人间有故者,皆可由此过而无需多论。

    这一天是人鬼相逢的日子,家里有供奉祖先的,也都于这一日纷纷显灵回家。外面有阴债的则惴惴不安,以盼早日过去。

    脱去这些志异传统,中元节其实还是个不错的游玩日子。玉都在内的多地都有放河灯之类的传统,把河灯点亮,飘在水上。

    人们常说,河下孤鬼无数,常年想要拉人下水寻找替身。而这河灯上有替死假人,孤鬼将河灯拉下,而自己便能寻着小船登往地府。此为一件善事,能积阴德,故而有无数人效仿。

    当然,如果是按照方知有的说法,那肯定都是些扯淡的玩意,都是商家为了骗人买东西编造出来的谎话。至少,他从业这么多年了,也没讲过哪个水鬼能靠一盏河灯就脱身的。

    不过这糊弄人的说法虽然糊弄不了鬼,但确确实实给这个节日带来了些美好的东西。

    福生与顾湘君坐在屋中,等到月上枝头,外面灯光放光才等来了那位鬼母派来的使徒伶狐。

    见到她的第一面,福生就皱起了眉头。

    伶狐却有些见怪不怪,她笑着打了声招呼,而一旁的顾湘君则很有礼貌道“伶狐姑娘,有劳您了。”

    望着那一脸煞气的福生一样,伶狐似乎浑不在意般,笑了笑道“不客气。”

    她身子还未靠近,便听到福生开口问道“为何变做这副模样?你原来的呢?”

    顾湘君听出福生言语里的不满,但她想的是既然人家救了咱们,那多少也该懂些礼数,故而拉了拉福生衣袖。

    伶狐将这些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她脸上笑容不变,眉眼处弯弯故意学那顾湘君的姿态,笑着调侃道“道长难道也会对凡俗动心?”

    福生眼神里的温怒很是明显,他本来就觉得自己体内的妖气来历并不正常,而如今看到,那伶狐竟然公然变做顾湘君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屋内,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顾湘君一站一陪在福生身边,过了片刻,伶狐才道“鬼母已经在等候了,还请移步。”

    也不知道福生今天是怎么了,顾湘君总觉得他和往日里不太一样,但又不好说些什么,只拉了拉他衣袖,小声说道“晚了让人家等也不好。”

    扶起顾湘君的身子,福生无视了伶狐的那张脸,轻声嗯了一下,继而弯下腰去帮顾湘君穿鞋。

    本来在外人面前还有些害羞的顾湘君因为确实看不见,也只能任由福生道长帮自己整理。她脸颊上露出绯红,整个人有些晕乎乎的,不知道是久坐的原因还是什么。

    伶狐始终冷眼笑望向这边,她安静等候着,福生也没有急,转了几圈,帮顾湘君检查起身上还有哪些不妥之处。见实在是没有了,遂牵着出了门。

    一路上,伶狐都是在介绍起玉都的历史,她好似如数家珍般,随意道“这里原先便是鬼母起家的地方,如今重归故里,遂让众仆人都散了去,只在这都城内留有五位将军。”

    福生一边听着,一边默默记下,他问“五位将军?”

    伶狐嗯了一声,解释道“此五人乃早年于地府随鬼母的阴兵,后鬼母被册封泅水鬼王,此五人一举成名,历经百载,现为鬼母手下五子鬼将。这戍守玉都的便是他们。”

    福生听罢点了点头,目前看来,山南道多数城邦虽还未有阴帅坐镇,但都派了些自己的手下前来。

    像是喜夜王座下的三位辅官,而那边临近边塞,直面王朝军队的鬼王大帅估计出了更多人在外边,不然,他手下的第五臣叶藏也不会那么空闲的跑来双河镇凑热闹。

    而鬼母坐镇的玉都本身就处于包围圈内,所以非常安全,只派这五位来也是为了防止有其他阴帅伺机吞并?

    大致清楚内应的福生跟在身后,伶狐带着他一路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说来也神奇,伶狐手中提着的一盏花灯,其上绘刻有诸多复杂精妙的花纹,而握着它的人及周围,都会有一层朦胧雾气存在。

    凭借这股雾气,外界人好似全然看不见般,纷纷无视了从路中间走过的福生三人。

    顾湘君抓着福生的胳膊,她听到周围人声鼎沸,甚至鼻子都能闻到路边桂花糕的香甜气息。而这一切她虽然看不到但都能于心底里将其默默描绘出来。

    时刻注意着顾湘君那边动向的福生,回头正好看见顾湘君的脑袋盯着一处卖桂花糕的小孩。

    他想了想,对着前面的伶狐道“你有带银钱吗?”

    被莫名问了这么一个问题的伶狐也疑惑的回了下头。

    之后,一手牵着福生的胳膊,一手拿着桂花糕的漂亮姑娘,小口小口开心的舔着。

    福生摇了摇头,他笑着回过身子,想了想,说“我会想办法还你的。”

    伶狐对此只是呵呵一笑,凡人的钱财她向来不看在眼里。毕竟,金银珠宝这些,她要多少有多少。

    只是,这位道行虽不高但极为洞察人心的女子,在看向福生那边时,还是下意识的轻轻叹息了一声。

    世间爱恋最美好之处莫过于开始。

    想到了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这位伶狐姑娘就没觉得有多美好了。

    他们兜兜转转,一直来到了武侯祠外面。

    这里灯火通明,哪怕是到了夜晚,大门处还有不少人进出。想来,都是为了一瞻这位传奇侯爷的英姿。

    福生左右看了下,见伶狐将手里的花灯提了提。

    伶狐道“直接进去吧。”说着她将花灯交给了福生。

    而后者在拿到灯之后,将其放到顾湘君的手中。

    握着那杆并不重的花灯,顾湘君笑得眉眼弯弯,她瞪大了眼睛,将花灯凑近脸庞,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这才笑着迈步道“走吧!”

    福生知道,她看不见,但是能闻到灯油燃烧的味道,能听见火烛摇曳时的声响。而花灯照在脸上,那有温度的光似乎弥补了视觉上的一切,好让她能直观感受这件漂亮艺术品的美。

    他轻轻嗯了一声,朝身旁伶狐点了下头,随即牵起顾湘君,将她带入门中。

    随着花灯照进院子,原本热闹非凡的人群顿时消失不见。

    抬眼看了下天上,发现星辰静止流转,福生知道自己这是进了某一片领域里。这也不难解释,鬼母贵为阴帅,本身不能直接降临于世的。哪怕来的只是一具分身,那也要做足了准备。否则,就不仅仅是荒地十里这么简单。

    他看了眼身旁的顾湘君,后者还在惊讶于周围的人哪去了,福生还未来得及解释,便感觉一阵凉风瑟瑟,面前不知不觉已经多了一道身影。

    眼前那人发色如漆,长发及地。从裸露在外的皮肤看,极白。

    福生不敢大意,连忙道“弟子紫府道宗张福生,携朋友顾湘君,拜见鬼母!”

    那边,身姿比之寻常妇人更为高大些的鬼母只是点了点头,她嗓音清亮却透着骨子温柔,轻声道“无需多礼。”

    至此,福生才敢抬头仔细端详这位号泅水鬼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