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疯女人

    深秋的夜里，小麦苗被一声声凄惨的鬼叫声给吓醒了，她害怕的扯过被角蒙在头上，在奶奶身边缩成一团。

    屋子外面刮着风，窗户上嵌着的老玻璃被风刮得‘咔拉咔拉’直响。

    女人凄厉的叫嚷声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像游魂野鬼一样，飘荡在贫瘠的小山村里，听得让人骨头发冷。

    这时奶奶也被吵醒了，翻身时忍不住叹了口气，“唉，李老三家疯女人又在鬼叫了……”

    疯女人每天晚上都在叫喊，可一到了白天又很安静。

    小麦苗每天一吃完饭，就跑去老柿子树底下观望，但平时除了李老三偶尔会在外头晃荡，很难瞧见那个疯女人的身影。

    李老三睡觉的那间屋子门一直关着，他不在家的时候，门上还要挂锁。偶尔有管闲事的人总要问李老三原因，他就说是怕女人犯了疯病，会乱跑。

    有一次，女人果然从那屋子里跑出来了，一出来就往村外跑，但在半路上就被干活的村里人拦住了，于是她就调头跑进了山里去。

    李老三的疯媳妇儿要逃跑，全村的人都帮着进山去追，终于把这疯女人给抓了回来，抓回来后，听说被李老三绑了绳子拴了好几天，才终于老实了些。

    这天小麦苗一来，就看见疯女人又跑出了门。

    不过这回没有逃跑，而是去拦村里人的路。她总是猛地朝人扑过去，嘴里就一直咿咿呀呀的叫唤着，又哭又喊，也听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倒是把别人吓得唯恐避之不及。

    所有人都避着她走，她就绝望的跪坐到地上去，一动也不动。

    小麦苗壮着胆子走过去看她，既害怕又好奇。她就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人是鬼，如果是人，那她怎么会发出鬼哭一样恐怖的声音呢？

    女人的样子已经没有刚来的时候那么好看了，整天蓬头垢面，一连几个月，身上依旧还穿着刚来时的那套衣服，但已经脏得快辨认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小麦苗心想，这李老三真穷啊，连新衣服也不舍得给女人买一件。

    女人猛地抬起一张瘦削的脸来，用凶狠的眼神瞪向小麦苗，发黄的眼白，浑浊的眼珠子，把小麦苗被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女人嘴里发出一阵呜咽声，然后一把掐住小麦苗的手。她的劲儿出奇的大，把小麦苗的手腕都掐紫了。

    直到看见小麦苗眼睛里的恐惧和泪花，女人又慢慢地把她放开了，留下一个绝望的神情。她慢慢仰起头，透过树枝间的缝隙，望着天上那一轮明晃晃的太阳。

    她对着太阳看了很久，好像太阳里有金子。直到李老三从地里回来，骂骂咧咧的跑过来，又把疯女人拖回了屋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