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愤怒
第二天，提斯伯丁郡的原野上，斯特莱德两人策马疾驰着，硕大的马蹄踏在道路上，使得尘土四处飞溅。 此时已临近黄昏，阳光不再如正午时那般炽烈，转而变得如迟暮的老人一样柔和。 一段时间后，一座拥有高大的木制围墙与广阔麦田的村庄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望着远处的村庄，斯特莱德两人逐渐降低了胯下驮马的速度。 远处的那个村庄，正是两人的家乡——比菲奥兹村。 经过十六天的长途跋涉，他们终于回到了阔别四年之久的家乡。 ........ 比菲奥兹村中。 一座破旧木屋的门槛上，正坐着一位腰背弯曲得如山脊般的老人。 此时，他正用手轻抚着额头，焦躁与烦闷聚集在他那布满了老人斑与粗糙褶皱的脸上。 这名老人名叫西蒙，是比菲奥兹村的村长。 自从他被村民推举为村长起，已经过去十五年了。 今年六十五岁的他可以说已经有一条大腿埋在了坟墓里。 他原以为，自己能够平静渡过最后的这段日子，可没想到。 西蒙扭头看向身后敞开的木屋大门。 木屋内，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被粗大的麻绳捆缚着躺在地上，嘴里还被人用麻布塞满了，让其发不出声音。 见西蒙看过来，年轻人的双眼中流露出了nongnong的悲哀，他不断摇摆身体挣扎着。 看着被捆缚起来的年轻人，西蒙烦躁地挠了挠头。 这件事实在是不好处理啊。 几根银白的头发，随着他的抓挠而掉落在地。 就在这时。 一个中年男人沿着村中的小道，从远处飞奔到了木屋前。 跑到近前，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村...村长，斯特莱德和德瑞尔回来了。” “他们回来了？” 眉头紧皱起来，西蒙回头凝视了屋子里那个年轻人一会儿，然后朝那个中年人挥了挥手。 “走，去看看。” 中年人在前方带路，而西蒙则低垂着头跟在其身后。 他在想，等见到斯特莱德和德瑞尔的时候应该如何表达才能让他们...... 行至半路，两人忽然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们的前方，一脸怒容的斯特莱德和德瑞尔正牵着驮马朝他们大步赶来。 “村长！” 看见西蒙两人，斯特莱德大喊了一声，松开了握着的缰绳，跑到了西蒙身前。 不过，没等他开口，西蒙就抢先开口了。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等到我家，我再跟你说。” 当他得知斯特莱德两兄弟回来的消息时，就知道麻烦来了。 紧接着，西蒙扭头朝身旁的中年人吩咐道：“你先回去吧。” “是，村长。” 中年人快步离去。 没有过多言语，西蒙向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他的身后，斯特莱德紧握着缰绳，指节发白。 三人很快到达了那间破旧的木屋前。 一到门口，斯特莱德他们便注意到了屋里被麻绳捆缚着的年轻人。 此人正是斯特莱德和德瑞尔的好友——福勒斯。 双眼紧闭的福勒斯，听见屋外传来脚步声后，猛然睁开了眼。 当他看到站在屋外的斯特莱德和德瑞尔时，眼眶迅速泛起了红色。 随即他开始挣扎起来。 斯特莱德瞥了西蒙一眼，什么都没说，走过去蹲下身，拿出了福勒斯口中的布团。 一拿开布团，声音沙哑的福勒斯急忙开口说道：“斯特莱德，里娅她.....” “她被强盗抓走了。” 泪水不断从福勒斯的眼眶中溢出。 “我知道。” 斯特莱德将福勒斯拥入怀中，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道：“放心吧，我会把她救回来的。” 返回村子后不久，斯特莱德就从前来欢迎他们的村民口中得知了，里娅六天前被强盗掳走的消息。 同时他们还知晓了福勒斯被村长绑起来的事。 怒不可遏的两人即刻便往村长家赶来了。 他们想从村长口中知道具体的情况，他们想知道是那些杂碎竟然敢掳走里娅！ 只是令两人没想到的是，他们在中途就遇见了村长。 转过头，斯特莱德对站在一旁的兄长说道：“你来给他松绑吧。” 微微点头，德瑞尔便走上前去，开始给福勒斯松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斯特莱德站起身，指着福勒斯向西蒙询问。 西蒙看了一眼正在被解绑的福勒斯，没有说什么，而是摆了摆手示意斯特莱德到屋外来。 来到屋外。 两人并肩而立。 瞧见斯特莱德脸上残留的愤怒，侧着头的西蒙开口道：“里娅被抓走这件事，你了解多少？” “我只知道里娅六天前被强盗抓走了，具体情况没有问。”斯特莱德回答道。 他在知道里娅被掳走后，那里还有心思向村民询问事情的具体经过，直接就朝村长家赶来了。 “嗯。”西蒙微微点头，开口道：“有些事，你不知道。 “不只是里娅被强盗掳走了，算上她，我们村子里一共有六个女人被掳走。” “当时她们的丈夫和亲人是准备和福勒斯一起去找那些强盗战斗把她们抢回来的。” “不过。” 西蒙摇摇头，浑浊的双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把他们给拦下来了。” “我不能看着他们去送命。” 说着，他那佝偻的身体转向斯特莱德说道：“我知道，你想帮助福勒斯杀光那群强盗。” “我也知道你武艺精湛，你和德瑞尔都能以一敌十。” “但是。” 他加重了语气。 “你能打得过四五十人吗？” 兴许是没力气了，西蒙后退几步，坐到了门槛上。 “掳走里娅的那伙强盗有四五十人，而且他们中有一半的人都身穿锁子甲，更别提他们还有重弩了。” “别说是你们，就算是我们全村所有男人去找他们报仇又能怎样呢？” “到最后得到的，绝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而且我不是没想过办法，我去找过亚雷克大人，可是他一直都不派兵剿灭那伙强盗，甚至到后面都不愿见我了。” “连我们的领主都不愿意去招惹他们，我们这些平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西蒙口中的亚雷克大人是统治比菲奥兹村和附近十四个村庄的男爵。 他的麾下有二十五名骑士，不过这是四年前的事了。 随着口中话语的说出，西蒙本就弯曲的背脊变得更加佝偻了。 这位在农田里耕作了一辈子的老人，已经看淡了许多事。 对他来说，村里的孩子们能够在这片混乱的土地上活下去，就已经足够了。 等老人说完后。 刚刚一言不发的斯特莱德忽然走到他身前蹲了下来。 端详了一会儿老人脸上那淡淡的老人斑和如刀刻出来的褶皱，斯特莱德开口道：“我们才离开四年，村长你就老了这么多了啊，我还记得，小时候你带我去摘苹果的事呢。” “原来，你已经这么老了啊。” 斯特莱德摇了摇头，站起身来，他那头漆黑如碳的短发随着他的动作摇摆着。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但是我无法忍受啊。” 听到斯特莱德的话，西蒙面露焦急：“他们会放里娅回来的，之前他们也做过这样的事，一般过个十几天，他们就会放人回来了，没有必要因此去和他们战斗啊。” “然后呢。”斯特莱德低头看着他，“里娅还会像以前一样对我开怀大笑吗？” “村长，你知道吗？” “当雇佣兵的这四年生活，教会了我一件事。” “那就是——你怯懦，他人就会欺凌你，你无所畏惧，他人便会畏惧你。” 从前的斯特莱德不会忍受这一切，现在的斯特莱德更不会忍受这一切。 他不是为了忍气吞声才回到家乡的！ “你放心吧，我不会直接去找那些强盗战斗的，我会做足准备。” 斯特莱德转身大步走进屋子，语气冷厉。 “但那些杂碎，我绝对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