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命运之夜（一）
-0：00：01 要出来了！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要出来了！ 飞速旋转的滚滚乌云中，不停的劈下叉状闪电，雷声震耳欲聋，配合愈发强烈的地震，恍若混沌初开、天崩地裂。飞速旋转的漩涡与空气摩擦，所迸发出的蛇形电弧交错连接，炽白色的强光几乎可以媲美正午的太阳，令人难以直视。 但是，没有人后退。 就算是双手捂脸，就算是抱头蹲防，但，依然不退！ 肆虐的闪电风暴已经将建筑物的上半部分撕成碎片，脚下的地面也在越来越强的震动下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分崩离析。然而，在场的所有魔术师，都拼尽全力的留在原地，与愈发可怕的天地伟力相抗争。 因为圣杯即将降临！ 当然，有很多魔术师对御三家鼓捣出来的伪物不屑一顾，但【根源】是货真价实的，那传说中所有魔术师的终极梦想，此世所有神秘的最高境界，仅仅能隔着“孔”远远的看一眼，便浑身战栗，不能自已，仿佛灵魂都将离体而去，升华到一个全新的境界。 没错！不会有错！这就是【真理】的力量！圣杯战争举办到第四届，终于成功了！ “啧……” 魔术师们疯狂的精神波动让我忍不住皱起眉头，关闭了读心能力。 这群家伙，胡思乱想半天，还把克苏鲁的精神侵染当作根源的伟力，简直愚蠢的让人发笑，不过他们也算是猜对了一件事——这届圣杯战争确实是唯一成功的一届，因为它成功的将克苏鲁大魔王放出来了。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奇怪，若真想打开通往根源的入口，为什么非要找一群半吊子魔术师，还要召唤英灵，打来打去打半天，费尽周折启动圣杯法阵……比起那个，更方便的办法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想来想去，我发现，这个过程的关键点在于“英灵”。没人能想到，真正的英灵全部沉睡于千年城，与外界切断了一切因果联系，根本无法接触。而若要撼动【空之境界】的封印，借助未被世人遗忘的英灵重建因果连接无疑是最简单的办法。显然，御三家正是克苏鲁大魔王遗留在人间的暗子! 以上全都是我看了八百集柯南后所做的推断，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连我自己差点都信了。 可惜，这个鬼扯的阴谋论在我看到温柔美丽的爱丽丝菲尔，以及天真可爱的伊莉雅小萝莉后，立刻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大魔王算什么？世界末日算什么？我只要有萌妹子就够了！ 咳咳，言归正题，在所有人的紧张注视下，飞速旋转的大漩涡中心的黑洞中逐渐凝聚出了某样不可名状之物。仅仅露出一角，产生的魔力乱流就将这片空间搅得天翻地覆。 理论上，我们身处的市民会馆早就该坍塌崩碎了，但这座脆弱的钢筋水泥建筑却意外的坚挺，居然在堪比龙卷风的大漩涡下支撑到现在。 脚下的地面虽然已经残破不堪，裂痕满满，夹杂在其中的一道道繁复的刻痕却清晰可辨，其中还流淌着五彩斑斓的魔力荧光，在狂风呼号、电闪雷鸣的可怖天幕下绽放出极致的绚丽。 那是极为精致复杂的组合魔法阵，也是多个流派的魔术师通力合作的成果。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魔法流派虽然正面战斗力不强，阵法和结界的水准却意外的高明。不论是艾因兹贝伦城堡的森林大结界，还是英灵掌握的固有结界，甚至某位神大人的【空之境界】，其所发挥的效用，都超过了它们构造者的本身实力。也许正是这种攻弱守强的传统，才让向来不老实的魔术师群体保持长久的隐秘与低调，不为世人所知。 然而，守护法阵的力量是固定的，圣杯降临所引动的天地伟力却无穷无尽。随着某样不可名状之物的最终降临，色彩斑斓荧光开始明暗闪烁，刻痕中的魔力流转速度过载到了极限，再也难以维持那精巧的元素平衡，也许在下一秒，它就将分崩离析，而如果这最后一道防护被破坏，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直接暴露在狂暴的飓风，以及疯狂劈落的雷电中，想自保都是件困难的事。 部分魔术师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他们无能为力……或者根本就不想出力，因为这座精妙的法阵融合了很多魔术学派的结晶，若想修复，也需要集合众人之力。但值此关键时刻，所谓的“合作”、“盟友”不过是笑话而已，没有一个人会将这千载难逢的接触根源的机会拱手让人，大概恨不得其他人都死光光才好。 于是，有人出手了。 借着暴躁的魔力洪流做掩盖，一股不易察觉的血腥气息扩散开来，那本是一种刺激魔术回路加速运行的珍稀魔药，可以轻易加强法术的威力，但对于眼前这种魔力浓度极高，魔力活跃度极高的特殊环境来说，无异于致命毒剂。 呼啸的风声中，几个人的身体无声的化为漫天血雾，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其余的魔术师虽然早已心存提防，但也不得不暂时关闭魔术回路的运行，疯狂后退，也有人凭借超乎寻常的坚韧身体顶住了暴走的魔力，脸色难看，脚步踉跄。 当然这些惨状和我们无关，倒不是使用了什么防御或者净化魔法，而是…… 我们离得比较远！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虽然对那什么圣杯还有点好奇，但考虑到某位两仪大小姐现在只是普通人，恐怕难以抵挡魔力湍流的冲刷，我还是决定暂避一时，带着她们躲得远远的。 离得远只是一方面，其实，就算那股诱导魔力暴走的药剂被我们照单全收，同样也不会有丝毫影响，毕竟，无论是我这个英灵，还是小白小黑两只阿赖耶，身上都不存在所谓的魔术回路，至于两仪式，她身上那点可怜的魔力，暴走和没暴走也找不到太大区别，似乎这家伙从始至终都是沉迷剑道的近战派，名副其实的暴力女。 想到这里，两仪式忽然若有所觉的看了过来，吓得我条件反射后退一步，才意识到她现在已经没有了读心的能力。 那她突然回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传说中的第六感？还是…… 暴力女轻描淡写的瞥了我一眼，便若无其事的回过头去，仿佛只是在看风景，大概是我多虑了，但她那泛着蓝紫色幽光的双眸却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魔力暴走时眼睛会发光吗？ 说起来也许很长，但这一系列的思考、动作，包括两仪式的回头，都只是在一秒之内发生的事。下一秒，所有的猜测，所有的脑内吐槽，甚至风暴和地震中所有魔术师们的战斗，都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因为，圣杯降临了。 是的，你没听错，水了两千多字（咦？）圣杯终于终于降临了！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啊。 即使如此，它依然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没有冲天而起的金色光柱，没有袅袅环绕的七彩祥云，更没有令人精神一振的激燃BGM，万众期待的“某样东西”，就这样以难以辨识的形态，悄无声息的现于世间。 在这一刻。所有的飞沙走石、电闪雷鸣，疯狂的暴躁的毁灭性的自然之威，都在刹那间偃旗息鼓，由极动转为极静。仿佛嚣张哭喊的小孩子，终于屈服在大人的yin威之下，瑟瑟发抖，不敢有丝毫动作。 依稀有黑色的雾气迅速弥漫开来，仔细看去，又什么都没有，我的脑袋忽然一晕，视线变得模糊，站立不稳，好像身体被掏空。 静谧之中，有物体“扑通扑通”倒地的一连串轻响，勉强聚起朦胧的视线，只见那些即使在飓风雷暴、魔力洪流中都能屹立不倒的魔术师们，如断了线的木偶般软倒在地，然后再无声息。 不会是……都死掉了吧？ 但我现在也是自顾不暇，狠狠的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起来，但某个未知意念的干扰如同附骨之疽，紧紧的“粘”在我的精神场周围，不仅无法摆脱，还在逐渐的向内部渗透、入侵。 仿佛天旋地转的眩晕感愈发强烈，四肢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心脏如擂鼓般急剧跳动，从肚子中涌起一股恶心欲呕的感觉，忍不住想吃点什么酸的东西压一压…… 咳咳，最后那句是开玩笑的，不过除了战斗受伤之外，这么难受的感觉已经很多年没有经历过了，骤然袭来，让我颇有些不知所措，仿佛被水淹没。 对于精神层面的对抗，我并没有太多经验，以前也只是玩闹似的使用过读心、催眠、记忆修改之类的小技巧，在此刻用处不大。幸好，我还有个圆滚滚的名为地球意识的神奇身份，曾与难以计数的异种意念接触、交流过，并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难受的感觉只持续了几秒，我的眉头便舒缓开来。 已经结束了。入侵的诡异精神意念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但不需要太久的时间，当我决定放开防备与排斥，主动去接触它、了解它，一切矛盾便顺理成章的消弭于无形之间，那晕乎乎想吐的奇怪反应也仿佛只是幻觉。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就是传说中克苏鲁的精神污染了吧，引发世界末日的罪魁祸首，此刻依然萦绕在周围，但已不再对我有任何攻击性，反而变得异常的熟悉而亲近，竟让我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温暖，就像是…… 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