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天使坠落
不知不觉便已是盛夏。晴空万里，烈日炎炎，柏油路被晒得有些发白，一阵热风拂过，阵阵焦糊味传入鼻中。街道上的人明显减少了很多，聒噪的夏虫也偃旗息鼓，只剩下发电风车有气无力的缓缓旋转着，看起来完全没在发电。 虽然身具远超常人的神奇能力，但学园都市的大部分学生还无法抵抗大自然的威力，只得乖乖的窝在室内，暗自祈祷学园都市开发出天气控制器，召来一场畅快的闪电风暴，除尽暑气。 天气控制器有没有我不知道，核弹发射井倒是不少…… 大概从艾华斯那里学到不少黑科技，学园都市这几年的发展速度可谓惊世骇俗。如果说四年前这里还只是进行超能力研究的机密试验场，那么现在这个充满了超能力者，引得全球科学家趋之若鹜的高科技都市，已经成为一个不可忽视的强大势力。在全世界拥有相当的话语权，即使是传承上千年的教会势力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魔法，正在渐渐的被科学所替代。 面对这种窘境，魔法势力，或者说教会势力也自然而然的分成两派——老顽固和老狐狸，咳咳，主战派和主和派。 时常在各大媒体抨击学园都市，甚至多次企图入侵的罗马正教是哪一派当然不用说。和它教义相近的英国清教，却似乎与学园都市上层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不仅手底下的圣人和火法在这里肆意妄为，来去自如，还放心大胆的把核心人物茵蒂克丝留在这里，可知图谋不小。 肯定是想把我吃穷！ 唉，实在是失策啊。我原以为茵蒂克丝恢复记忆后会成熟起来，懂得控制自己的欲望，做一个谨言慎行的修女，没想到这家伙正经了没几天就故态复萌，不仅比以前吃的更多了，还时常无耻的朝我卖萌，搞得我不忍心责备她。 还好，除了贪吃外，修女小姐就没有其他坏习惯了，待人热情，真诚善良，端庄有礼（？），颇受大家喜爱，教导秋沙酱魔法也很用心，即使受到对方出其不意的电波攻击，也能微笑应对。 也正因如此，当我看到茵蒂克丝脸色苍白，呼吸散乱，就连一向镇定的绿色眼眸中也闪动着无法抑制的惊慌时，才立即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还有比姬神秋沙的电波攻击更可怕的东西吗？简直难以想象！ 茵蒂克丝是在临近正午的时候冲进我的房间的，她进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四处找吃的，也不是朝我卖萌，更不是抱怨秋沙酱令人困扰的奇怪言行，而是远远的站在门边，诡异的打量着我。 嗯？有什么不对吗？ 我摸了摸脸颊，又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毫无破绽！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心虚，便以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目光回瞪过去。 五秒。 十秒。 三十秒。 终于，茵蒂克丝受不了我犀利的目光，别过头去。 哼哼，太年轻啦！ 能在瞪眼战争中击败我的，到目前也只有有希一个人而已！ 我刚想得意的狂笑两声，却忽然回想起茵蒂克丝刚进来时的神情，脑中为之一清，便收敛情绪，小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茵蒂克丝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红着脸望着墙壁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茵蒂克丝？”我又唤了一声。 “春日？”茵蒂克丝终于醒过神来，转头看向我，语调中却带着疑问。 “怎么，不认识我了？” “那个魔法，是你做的么？” “什么魔法？” “真的不是你？” 我摊了摊手。 她看着我沉默半晌，才叹了口气，“有人发动了世界规模的可怕魔法，把所有人的【外表】和【内在】替换了，幸好我有【移动教会】的保护，才能在精神上不受影响……” “替换？” 这又是什么新鲜设定？ “就是把一个人的内在套上另一个人的外表，看起来是这个人，其实是那个人……”茵蒂克丝挥舞着手臂，费劲的解释道，“有点像你常说的CO……CO……” “COSPLAY？” “嗯嗯！” “还有这么有趣的魔法！叫什么名字？” “在没亲眼看到仪式场之前，我也无法确定，但根据魔导书的记载，恐怕是传说中的【天使坠落】！” 天使坠落？ 这让我联想到了一年前的某件事。 没等我追问，茵蒂克丝就继续解释道：“【天使坠落】是将天使从上位阶强制拉到下位阶的大魔法。根据生命树理论，人类与天使的数量是早已决定好的，当魔法发动时，原本在上界的天使会被强制降格为人类，由于数量不变的原则，下界的某个人，也就是施法者就会被挤到天上——成为天使！” “切，怎么可能！” 茵蒂克丝不高兴的挑了挑眉毛，仿佛没听见一般接着说道，“根据记载，由于天使没有固定的形体，所以落入凡界的时候会占领某个人的身体，而被挤出来的那个人又会占领另一个人的身体，如此递推，直到最后一个人被挤到天上，这就是现在正在发生的【角色替换】。” “你是说……” “现在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使用着不属于自己的外表。” “那我COSPLAY的是谁？” 说着我拿出手机照了照镜子，然后欣喜的投影中看到了一个大美女。 “你还是原来的样子。”茵蒂克丝顿了顿，斟酌着说道，“春日，你真的不是施术者吗？” “为什么要怀疑我？” “因为在我见过的人中，只有你完全不受【天使坠落】的影响。” “那是因为我神功盖世，万法不侵，天下无敌，哈哈哈哈哈哈！” “……” “好吧确实不是我做的。” “嗯。” 对话到这里陷入停顿，茵蒂克丝用不知是怀疑还是关切的眼神盯着我，我则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那什么“生命树理论”显然是不靠谱的，且不说天使的数量根本就没有限制，现在地球上的人类数量难道不是在持续增长么？ 所谓的“角色替换”显然也是异想天开，如果说人类的【外表】是rou体的话，【内在】就是灵魂了。灵魂与rou体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又怎么可能如此容易的被替换？ 所以，此事必有蹊跷，说不定背后还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茵蒂克丝，你怎么看？” “嗯？”小修女眨巴着眼睛，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我无奈的摆了摆手，“我觉得这个魔法没那么简单。” “是的。”茵蒂克丝点头道，“这种世界范围的魔法一定很复杂，而且运作起来也有相当的难度，需要庞大的魔力支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组织了一下语言，发现短时间内很难解释清楚，便再次摆了摆手，“咱们先出去看看再说。” “嗯……唔……” 听到我的建议后，茵蒂克丝却一反常态的抓着衣角，低头吭哧吭哧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我拍拍她的肩膀，大义凛然的说道。 修女小姐气急败坏的大叫道：“才不是害怕呢！” 咦，你这傲娇满满的语气是从哪学来的？ 她又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低声说道：“我的外表……可能不太方便……”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咦？哦，对呀！快说说快说说，你被谁替换了？” “我也不知道……”茵蒂克丝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经历，用空洞的眼神看着虚空，喃喃的说着，“刚出门就被一群不认识的人追杀，还被指控为色狼，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无论走到哪，别人都用怪怪的眼神看着我，去熟悉的地方买冰淇淋，却发现店员小姐变成恶心的猥琐大叔，还用奇怪的腔调问我为什么要穿修女服……” 《茵蒂克丝变身历险记》的讲述持续了十几分钟，才以主人公身心俱疲溜回宿舍而宣告落幕。在故事中，茵蒂克丝用了很多方法验证，最终不得不接受了“自己的身体被某个戴着耳环的恶心男替换”这个残酷的事实，其过程之艰辛，直令闻者落泪，噗…… 当然，对于善良的修女小姐来说，这个事实远不如“落入人间的天使会毁灭世界”以及“夺取天使位置的人类会做出可怕事情”这两个威胁全人类安全的可能性更加重要。 于是乎，在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谆谆劝导下，茵蒂克丝最终还是同意和我一起外出侦查，寻找【天使坠落】的始作俑者。 虽然同意了，但出门前的准备工作是必不可少的。我也由此第一次目睹了身着短袖T恤和牛仔裤的男装版茵蒂克丝。 绝赞！ 出门前，茵蒂克丝用魔法【真实之镜】仔细的照了半天，努力确保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不会太怪异。但遗憾的是，一个人习以为常的言行举止不是一朝一夕能改掉的，在别人眼中，她只能可悲的沦为完全不萌反而很恶心的粗犷型伪娘…… 想到这里，我不禁怜悯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违心的劝道，“如果变不回来的话，做个男人也挺好的。”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