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路还长
“你做啥去？”，徐青抬头看了一眼古斌，这家伙换了一身衣服，穿着风衣正在开门。 古斌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道：“出去走走，今天这任务算是把我憋疯了，再不出去看看其它东西你真可以去精神病院找我了。“ “滚吧，别说进精神病院了，就算进了火葬场老子也懒得找你，那是你meimei的事情，关我屁事。“，徐青毫不客气，挥挥手就赶古斌滚蛋，但是转念一想，他自己也站起来了：”等等别走！我也受不了了，出去透透风。“ 两个大老爷们跟傻子一样在偌大的住宅区里遛弯，冷清的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和风声之外就啥都听不到了。 “你不给小妹打个电话？“，徐青看到古斌在那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玩手机，便出言提醒道。 古斌一边将一条编辑完了的短信发出去，一边道：“她那边有事，我先发个短信过去说一声，等她忙完了再说吧。” 还没正式进入夏天，夜晚来得并不算太晚，当两人在小区里开始绕第二圈的时候，话题便已经跑到了“边缘”这款游戏上。 一款全息游戏让各个领域的人都找到了新的目标，人类的脑子都是很活泛的，现在离游戏完全开放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大部分人都想抓住这一线先机，抢先占据游戏中资源的大头。 在听到古斌惹上了那个中年人之后，徐青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古斌这样做已经非常给面子了，如果是他，有人敢拿武器戳他的后背，估计当场就是送一套擒拿手法，然后徐青会把来复枪的枪管塞那货的嘴巴里。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啊？“，古斌揪了一下自己的一根头发，道：”他们这是在刻意培养我们和其他玩家之间的矛盾，我敢说这样的事情以后还会有，直到哪一天，游戏里的事情会延伸到现实里来，我们睡觉都要抱着刀。“ 说罢，古斌捏了捏自己的左手无名指，想了想，又接着道：“徐哥，你在游戏里的发展路线应该是偏向于战斗的方向，反正我是没办法跟你比的了，我更适合在后面打黑枪。“ “各有长处，这没啥错的，在这游戏里很多时候武力都显得非常无用。“，徐青叹了口气，”对了，你不会抱怨我最后没有和你汇合，直接离开精神病院吧？“ 古斌摇摇头：“你的选择没有问题，如果你和帕克当时来找我，天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如果那时候我抄着大剪刀来剪你脑袋，你会怎么做？” “把你崩了。” 听了这个回答，古斌哈哈一笑，撞了一下徐青便不再在这个事情上纠结了，和爽快人谈话总是让人愉快，不管是什么事情他们总能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不遮掩不扭曲才是沟通的最佳捷径。 徐青拍了拍古斌的肩膀，道：“想想吧，我们其实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囚笼而已，从一个到另一个，之前在监狱，现在环境稍微好上了一点，说不准哪天那些大佬们回心转意就把我们抓回去毙了。“ 古斌默然，自己现在确实可以算作富翁，绝对的富翁，银行卡里的钱他查过一次，一长串的零差点让他吐血，而且这些钱似乎是会定期打过来的，古斌就算想要自己买豪车买豪宅都没问题，但是这样做实在是毫无意义可言。 自己的行踪尽在那些人的掌握之中。 出狱以来，古斌的安全感不仅没有增加，反而越来越少了，就在这一次副本开始之前，他看到那些同一批的玩家人数只剩九人，便就已经亡魂大冒。 他很容易就联想到一些糟糕的事情上面去，比如说，对于他们这些实验体来说，为什么要将体感全部调为百分之百，还有，为什么要严格的限制他们的复活次数，以及如果实验体的复活次数用尽，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会死？ 这是古斌想到的最糟糕的一个结果。 早在之前的几个夜晚，他就将这些可能的因素全部列了出来进行统一分析，得出的结果让自己心寒。 实验体，包括自己的复活次数，和其他普通玩家们的复活次数完全是两个概念，真的有人抽取到50以上的复活次数，甚至有人拿到了98的高额，而实验体们的复活次数，则似乎普遍低于10。 就像那个死于意外的老人一样，他的复活次数在一次任务里就耗光了。 一顿推测下来，古斌能找到的，实验体与普通玩家的不同之处，一是复活次数的稀少，二是被锁定为百分之百的体感，三则是额外的副本。 唯一算得上是“额外福利”的，只能是那每半个月一次的强制副本了。 半个月，这也是监狱方放出实验名额的周期，古斌不知道这样会不会使得剧情副本的规模越来越大，就像第一次只有二十人，所以用一个“大逃杀”的剧情就打发了，第二次是29个人，所以将副本区域放到了一个规模较大的精神病院里，下一次不知道是多少人。 至于为什么要从死刑犯中选人，徐青给出了一个让人无法反驳的答案：“因为我们原本就已经是死人了。“ “叮咚！” 古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一个新闻推送跳了出来，古斌习惯性地打开手机，将新闻点掉，却发现同时到达的还有顾夷笙的一条短信：“哥，马上有课，我就不打电话给你了，我最近打算玩一个游戏，全息的，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就陪我一起玩吧，你不方便露面，刚刚好到游戏来陪我呗！” 青年挑了挑眉毛，他依稀可以想象出少女在发这条短信的时候快活的表情，顾夷笙有多黏人没人比他清楚，没办法，宠出来的，不过还好，现在他仍然宠得起。 “今晚没啥安排吧？“，徐青看到古斌放下了手机，如是问道。 看到古斌摇头，这个退伍军人咧出了一口大白牙：“没安排就行，咱们去喝点怎么样？“ 古斌眉头一皱：“我们现在身份还敏感，万一喝高了别给人重新送局子里去，哥，能不作死吗？“ 徐青右手一挥，顺着古斌的头顶擦了过去，那力道让古斌觉得自己的头盖骨都要掉下来了，只听徐青道：“谁说在外面喝了？买上一些吃的，我们就在这小区里喝，这地方连个鬼都找不到，那些保安也和我熟，你怕个球？“ 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这个兵痞了，古斌拿着手里的啤酒瓶子发愁，眼前的这位喝酒跟喝水似的，越喝越精神，古斌自认为酒量不差，在学校的时候也是一连弄翻几个对手的存在，但是在徐青这种喝法面前他只能落荒而逃。 酒在变少，徐青的眼睛却在慢慢变红。 “你怎么不喝啊？“，当徐青注意到古斌端着一个酒瓶子看着自己发愣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发颤了，眼圈也红得不像样子了。 古斌叹了口气：“你都这样了，过一会儿铁定喝死，我喝高了怎么把你拖回去？” “怂！” 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古斌难得的没反驳，举起双手认怂。 看一个大老爷们哭是非常让人不舒服的，眼前的这个向来刚硬的人哭起来更是让人难受，古斌从来没听过徐青说起自己的过去，他似乎是没有什么目标的，该杀人就杀了，该玩游戏就玩了，该吃吃该睡睡，不会为眼前的事情而烦恼。 “骨头，你知道几年前的那个案子吗？“ 徐青好像哭够了，松开了抱着自己头部的手，抬起头就灌了一口酒，不等古斌回答，他就说道：“那个士兵持枪杀人的案子，你知道不？“ 古斌怔住了。 他无法将眼前这个哭得跟小孩似的人和几年前新闻里的那个硬汉联系在一起，古斌还记得自己在刚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和他的老爹一起被震得目瞪口呆，凭着一把制式手枪和自己一个人，一个军人愣是将一家新开的夜总会的高层给清理得干干净净。 根据新闻报道，军人最后是自首的，夜总会最高层的惨状据说让当时赶到现场的一些小警察吐得撕心裂肺。 “那个夜总会原本的地方，是我家。“，徐青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抱着酒瓶子喃喃自语：”他们该死啊，你知道吗，他们该死啊……“ 故事的大概，就是一个兵，发现自己的家里被莫名其妙地强拆了，屋子在半夜被砸了个干净，当时屋子里还有两个老人，他们还在睡梦之中，那群混账就已经开工了，士兵没有去为自己的亲人领取赔偿，而是弄到了一把枪，在一年半后回到了自己家的原址，用匕首和子弹制造了一场血案。 在权力与金钱的绝对差距前，他能够动用的就只有暴力而已了。 人总会被逼疯的，哭一场也好。 再艰难的状况都很难将一个人击倒，人的适应力和韧性是无极限的，但是精神上的折磨却能够轻易让人崩溃。孤独，无助，迷茫，这些词语就像是一块块的石头，终有一天，会把背负它们的人彻底压垮，到了那种时候，一具全新的行尸走rou就诞生了。 “别喝了。“，古斌从已经失去了意识的徐青的手里拿过了酒瓶，看着一地狼藉，自言自语道：”路还长啊……“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