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风后八阵
翌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正适合演练军阵。 鹿鸣之身着黄金战甲，头顶蟠龙金盔，肩上兽头怒目狰狞，腰系狮蛮带，足踏紫金战靴，身后猩红披风，一手依旧持月下美人单刀，一手拿着一把令旗，来到两丈高的点将台上。 高台阔有一丈左右，孙云圣、夏文命、柳馨儿三人站在鹿鸣之身后看他指挥军阵。 在鹿鸣之所立点将台左侧，又有一个齐高的平台，上面安置一面浑圆大鼓和铜锣。 有两个力士站在台上，只待鹿鸣之挥舞令旗，便将主将旗语转化为隆隆鼓声和金铁之声，用以号令台下军阵演变。 此时校场中正有四千士兵排成方阵，众将士皆身披盔甲，一手持一人长的厚背单刀，一手持齐胸高的厚盾，站在场中稳如磐石。 阵势未启，鹿鸣之单刀一抬，台下众将士皆用刀背朝身前盾牌拍了三下，大吼三声：“杀！杀！杀！” 声如九天雷落，似地陷山崩，一股杀气直冲霄汉。 孙云圣只觉一股寒风迎面而来，那台下众将士气势凝与一处，好似平地拔起一座山岳。 鹿鸣之面容肃穆，挥舞旗帜发出命令，左侧高台上力士挥动鼓槌，“咚咚咚”震天鼓响。 台下兵将听到鼓声后，又是大喝一声，接着军阵便起了变化： 方阵之中分出八百军士组成四队游军，分列在那军阵前方和左右两翼，其余将士阵容则化成一列长蛇在校场中游走。 这一番变动宛如深沉的巨海起了波涛，静立的山岳刮了飓风，杀气之威更加猛烈。 夏文命曾见识过风后八阵，此时负责给孙云圣和柳馨儿二人讲解台下战阵的变化运转。 此时台下演练的是八阵中的“龙飞阵”，那长蛇阵势外围四队游军，前方两列为龙角，左右为龙足。 龙飞阵是攻敌突进之阵，敌军来袭攻此阵之首，则龙尾夹击，攻龙尾，则龙头破敌，攻龙身，则首尾兼至，如此无论敌军如何进攻，列此军阵都能从容应对。 再加上有龙角龙足四队游军往来协助，到了战场之上自当所向披靡。 且神机营八阵之间能够相互转化，就如此时场中龙飞阵乃是四正四奇中的奇阵之一，沙场征战时，攻则为龙飞阵，行则为蛇蟠阵，围则为天穹阵，守则为地截阵。 几种阵势依据战况而变，威力无穷。 正在夏文命解说之时，台上鹿鸣之挥动令旗，“咚咚咚咚”四声鼓响，伴随三声金鸣，场中龙飞阵开始运转起来。 只见两只龙角游军单刀挥舞在前开路，喊杀之声大作，身后龙身紧跟着龙角向前掩杀。 众军士所持厚盾宛如龙鳞，把军列护卫的滴水不漏，同时手中单刀一起挥动，整个军阵好似全身长了利刺的毒龙，随着台上鹿鸣之令旗所指纵横当场。 两侧充当龙足的游军来回奔走，协助长龙行军，将军列转向之时呈现的薄弱之处防护的犹如铜墙铁壁。 随着龙飞阵运转，众将士刀光闪烁，在那军阵上空，杀意凝结成一道十丈长的云气，变化着化为一条云龙之形，头角鳞甲俱全，望之十分威严。 鹿鸣之令旗挥舞，鼓声锣响传出号令，那军阵长龙往来冲杀，时而龙身横扫成碾压之势朝前推进，时而龙头撕咬冲破敌军重围，时而神龙摆尾将追击之敌歼灭。 而军阵上空云龙也随着翻卷变化，更增威猛之势。 孙云圣在台上看得分明，那龙飞阵在场中运转变化时，攻守配合十分精妙，数千人中没有一个士兵出现纰漏，于是忍不住心中叹服。 龙飞阵运转了片刻，气势随之越来越盛，如若闭上眼睛只听声响，真如亲临千军万马的战场上一般。 鹿鸣之挥动令旗，只听“咚咚”两声鼓响，接着两声锣鸣，那下方军阵又起了变化。 那正在往来拼杀的长龙，龙角龙足四队游军并入龙身之中，紧接着把身躯一卷，头尾相合化为一个巨大的圆环军阵，在校场上转动不休。 那杀气凝成的云龙“轰”一声散开，化为满天乌云悬在圆环军阵上空。 夏文命解释，这正是八阵中的天穹阵，取“天圆地方”之意，乃是一个围杀的阵势。 果然，场中阵势虽变，杀伐之气却没有减少半分，军阵上空云气随着杀气的强盛变得漆黑如墨，好似整个天空随时都会碾压而下。 圆环军阵中，合围的将士绕着圆心旋转不休，好似正在围杀强敌，手中利刃都变成了刮骨的尖刺，而圆环外围将士则朝相反的方向旋转，刀盾相合大砍大杀。 从台上望去，那圆环阵势好似一个旋转的齿轮，内外都有利刺，敌军无论从何处下手攻击都会铩羽而归。 这齿轮要是放到千军混战的沙场上，将敌军围住后，内侧运转不休的神机营将士一击便走，那敌军只能被动挨打，无论如何都无法突围出去。 而外侧又有众将士手中刀锋，正好似刺猬身上的尖刺，敌军如果要攻破这圆环军阵，那也是休想！ 若有数万将士组成这天穹阵，到了战场上，就似那周身都是尖刀的大铁球，轱辘一滚动，即使面对数倍敌军也可胜之！ 再看上空，那压顶的黑云随着军阵旋转，也变化为一个巨大的漩涡流转不休，漩涡中心黑漆漆的吓人，好似天破了个大洞，洞中吹出肆虐的狂风，刮得人心胆俱寒。 柳馨儿在上方观阵，假想如果自己被包围在这天穹阵中，上有黑云压顶，四周刀兵如林，即使自己修为再高十倍怕也无法脱身，只能被众将士手中钢刀斩成碎片的份。 “难怪昨晚鹿鸣之说个人武艺乃是匹夫之勇，而今看来确实如此，想来只有修为到了破云师叔祖那般境地，才可使形势逆转……”柳馨儿暗自寻思。 鹿鸣指挥军阵时完全按战场破敌的套路演练，先是龙飞阵如尖刀一般杀入敌军腹地，然后天穹阵将对方将领围而歼之，接下来便要面对敌军千军万马的反扑了！ 只见他将手中令旗一摆，金鼓各响三声，下方军阵再变！ 场中如齿轮一般的天穹阵越转越小，圆心空隙慢慢消失，四千将士又变成了一个方阵，众将士手中厚盾将这方阵守护的犹如铜墙铁壁，不留一丝间隙。 这方阵并非像开始列阵之前那样静止不动，而是在不断运转。众将士往来奔走，内外交替，左右互换，完全按照主将指挥而动。 空中黑云压得更低，那流转的漩涡已经消失，压抑的气势却有增无减，好似平地起了一座高山， 夏文命再次解释，如此变换既能守得军阵稳固，又能防止将士疲惫被攻破了防御，这正是用来防守的地截阵的优势。 鹿鸣之指挥将士以地截阵进行防御，同假想中反扑上来的敌军又厮杀一阵，便再次挥舞令旗。 只听鼓响四声，锣鸣三声，防守的地截方阵徐徐后退，又从方阵中冲出一字长蛇，杀出重围而去。 那地截军阵越来越小，从中遁出的长蛇越来越长，延伸到校场之外，最终两千将士完全退了出去，演示的正是在千军万马之中徐徐撤军的阵势。 此阵名唤蛇蟠镇，取灵蛇隐遁无声之意。 到此时，共演练了龙飞阵、天穹阵、地截阵、蛇蟠阵正奇相合四种阵势，撤军完毕，鹿鸣之放下手中令旗，转身笑问孙云圣：“天圆地方，蛇隐龙扬，孙少侠看这军阵如何？” 孙云圣由衷赞叹：“将军指挥军阵，以少对多，与万军中斩敌军将领首级，而后又从容退去，果真不凡！” 柳馨儿虽一贯高傲，此时脸上也尽是折服。 鹿鸣之听罢，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