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瑶池仙居
此时郑殿仙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 孙云圣伸手摇晃郑殿仙胳膊：“前辈！前辈？……”却是想要询问自家劫难之事 郑癫仙满脸通红，他抬起头来细细打量孙云圣，迷迷糊糊愣了许久后才说：“你果然是个小酒鬼，酒量不浅，不喝了不喝了！” 这胖道人口里说着不喝了，然后拿起大葫芦一歪，从葫芦中倒出个方形的玉佩来。 郑癫仙拿起那个玉佩，手颤颤歪歪的放在孙云圣的手里，口里含糊不清说：“你我今日相谈甚欢，也算有缘，这个玉符给你，它能帮你渡过此劫！”说完后站起身来，脚步蹒跚的朝着蜀州城相反的方向走去。 夏文命连忙开口挽留：＂师伯这便走啦？你不暗中护持狐妖和那两个瑶池弟子啦？＂ 郑癫仙头也不回，只是摆了摆手：“到了这蜀州境地，山精水怪自由那玄华派中的老猴儿约束，我是不必管了！我去玄华派看看破云，然后找那老猴儿喝酒去！” “对了！姚重华的两个弟子就要到了，那两人本事低微却傲气的紧，你等不必理他们，我去了！” 三人见那道人只是醉步蹒跚的走，一句话还未说完，人就到了极远处，隐隐歌声传来： 我来时，霞光晨露满衣衫； 我归处，松崖白鹤饮山泉。 尘世茫茫如渊海，我踏一苇作篷船； 生平见惯苦乐事，唯有情字看不穿。 嘻！世人嘲我太疯癫， 我笑你，俗眼怎能辩仙凡！ 哈！名利奔忙几时闲？ 罢罢罢，我自纵饮葫中酒， 酣然一梦过百年…… 歌声并不优美，措辞也极为粗鄙，却有一股出尘之意，引得路人纷纷观看。 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同背影一起消失了。 孙云圣暗赞这郑癫仙好个潇洒奇人。 三人又歇息了一阵，喝了茶，夏文命服了郑殿贤仙留下的丹丸，仅过了片刻就有所好转，不必孙云圣搀扶便能够像常人一般行走了。 夏文命又整理了发髻，戴上了鱼尾道冠，此时又恢复了丰神如玉，温润如兰的风采。 三人都是翩翩的少年，虽气质各异，却都一般的耀眼，行走时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孙云圣等人行了三四里路，眼看着到了城门，忽听的叮当的车驾声响，接着街上行人纷纷避让。 三人也随着众人让到路边，仔细打量行驶来的车驾，然后忍不住赞叹真是好气派，好排场。 路中间驶来一辆富丽堂皇的车辇，前方四匹五色鹿拉车。 这五色鹿生的骨骼清奇，头上鹿角参差如松，双目灵动有神，身上梅花斑点呈五色，周身缠绕若有若无的云气，一望便知是难得的仙鹿。 驾车的是两个童子，穿着大红锦衣，生的唇红齿白，琼鼻大眼，面目宛若仙童一般。 那车儿外围罩着紫色锦纱，四角垂着美玉珠帘，流苏随风摇曳，明珠宝玉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清乐，闻之不觉心静神宁。 车壁上镶嵌着金银明珠装饰的星辰日月，流光溢彩，最奇异之处是车下并未见车轮，而是袅袅的彩色烟云，宛若一朵五彩莲花托着车子行走。 透过车窗的锦纱隐约可见车内两个人影，只能依稀辨别是一男一女，看不清容貌。 道上行人都停止言语，街上一片宁静。 柳馨儿轻哼一声：“这是什么人的车驾，好大的排场！” “这车子唤作云辇，乃是当朝大国师的座驾，乘之能够御风而行，想必车内就是郑师伯所说的两个瑶池弟子了！＂夏文命回答。 柳馨儿听了更加不忿：“不是说这两人学艺不精吗？本事不大架子不小！” 夏文命笑了笑，接着说：＂那是郑师伯的看法，其实他们二人都是瑶池仙居的英杰弟子，瑶池仙居法术有水、火、风三卷天书，那男子名叫萧君玉，学的是火系天书，女子名唤宫清云，修习水卷风卷两卷天书，二人都得其真传，法术在同代弟子中无人可及，被誉为瑶池仙居的双璧！＂ 柳馨儿嘴上仍不服软：＂我倒要见识见识他们是何等人物，瑶池仙居的弟子都是这等盛气凌人的德性？＂ 夏文命点头：“这倒是不假！自旱神女魃得九天玄女传授三卷天书创立瑶池仙居以来，派中弟子一直有人担任当朝大国师一职，可谓深受皇恩。况且瑶池仙居只在当朝达官显贵的子嗣之中挑选弟子，讲究出身尊贵，因此瑶池弟子都自持高人一等。” 夏文命说到这里，面上表情甚是不以为然。 “都说太清观弟子和瑶池仙居弟子向来不和，看来传言并非空xue来风。”孙云圣暗自思量。 孙云圣开口道：＂想见识瑶池弟子倒也容易，他们入城后必定会到城中最好的客栈歇息，那客栈名唤潇湘楼，乃是我玄华派弟子所开，我们前去正好见识瑶池弟子的风采。 夏文命也意识到自己面色有些失态，忙点头应答：＂正是正是！还是你们玄华派英明，派中门规禁止弟子入仕为官，省得受这等闲气！而今哪座城市没有潇湘楼的字号？玄华弟子游历天下，处处皆有门人相助，委实让人倾佩！＂ 柳馨儿听了这话十分得意：“我玄华派将潇湘楼开遍大荒各处，派中弟子行走天下不必为传递信息忧愁，不必为缺少盘缠烦恼，剑令一发应者云集，斩妖除魔为世人所誉，不知比瑶池仙居狐假虎威的排场强了多少！”想到这里，心气稍平，和孙云圣、夏文命一起往城中走去。 蜀州城是巴蜀之地最繁华的一座城池，坐落于交通枢纽之地，南北往来的商贾云集，孙云圣三人走在街上，望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才觉得心里安定了些许，城外的遇袭就像是一场梦境，，三人一边打量街景一边朝着潇湘楼走去。 一楼厅堂是打尖吃饭之所，三人刚踏进门便闻得一阵菜香酒气迎面而来。 小二范闲认得孙云圣，连忙开口招呼：＂小师叔今天可在这里歇息？要先吃点什么？＂ 孙云圣答道：＂今天我们便在这里住下了，天复可曾来过这里？＂ 范闲连忙点头：＂大师兄和苏师兄等人昨天在这里过夜，早晨刚走，一路北上去了，这里有大师兄书信一封，是留给小师叔你的。＂ 孙云圣接过书信道：＂好，你随便给我们上点吃的就是了，怎不见云崖师兄？＂ “城西三十里处有妖精出现，我师父前去降妖了！” “原来如此！你去忙吧，不必招呼我们！” 范闲刚要转身，柳馨儿又将他拉倒近前，小声道：“范师弟别急着走！我来问你，可有两人乘坐一辆华丽车辇的在这里落脚？指给我看！” 范闲好似听过柳馨儿在门派中跋扈的名声，忙陪笑称呼柳师姐，不过并未伸手指出，而是用眼睛朝着靠窗的方向瞄了一眼，便弯腰退去了。 当下孙云圣拆开信笺来看，夏文命和柳馨儿则抬头打量靠窗的位置，想看看瑶池仙居弟子到底是何等样人。 靠窗的位子上此时坐着一男一女，都是未满双十的年纪。 那男子身着一件明黄色的长袍，上面绣着大红的火焰，头上戴着高冠，额前束着颗明珠，璀璨耀目，浓眉之下是一双深邃的双眸，挺直高耸的鼻梁下薄唇紧抿，面色平静。 但是这种平静并不同与夏文命眼中的那种淡然，而是一种高傲和冷漠，让人不敢亲近。 这男子坐在那里望着窗外的天空，就像是坐在云端的天神，冷冷的注视这世间的一切，果然是最接近神的瑶池弟子。 相比之下旁边的女子虽然同样出众，却又透出一种恬淡来，这少女一头冰蓝色的长发被白色的玉簪高高的挽起，面上戴着白色的轻纱，只能看到明亮的双目同样是清澈的蓝色，身着一件白色的纱衣，纱衣隐隐光华流转一般，整个人坐在那里就像一朵停歇的白云。 两个童儿正在拿着白色的纱布一丝不苟地擦拭桌子。 那女子仿佛感觉到二人的注视，对着夏文命微点了下头，眼角可见淡淡的笑意，那男子却并未回头，显然是不想搭理太清观弟子。 “这便是大国师姚重华座下弟子萧君玉和宫清云了。”夏文命轻声对柳馨儿说。 此时孙云圣读完了信，信上只是叮嘱自己初次远行要小心谨慎等等，字里行间二人情谊可见一斑。 范闲端了菜上来，柳馨儿又问：＂小师弟！那二人今晚也在这里过夜？在楼上订了房间？＂ 范闲摇头：＂回柳师姐！那二人嫌楼上房间太过糟杂，将房间定在了后面的小院里了。＂ “那你把我们三人也安排在后面的院子里，知道没？＂ 孙云圣猜测柳馨儿是想寻机挑衅，不过却也并未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