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下山
次日清晨,天枢峰倚剑阁前的广场上摆了香案,供奉祖师广成子的排位。 玄华派掌门赵云枫在内的师门长辈,除了孙云圣外都已到齐 首先是门派长辈点燃清香插在香炉之内,然后是楚天复,柳馨儿,苏羽等一干弟子依次上香行礼。 孙云圣和夏文命二人坐在翠微楼的房顶上,看着远处正在进行的践行之礼 先是祭拜祖师,门派师长训示,弟子依次立誓,师长赐下七星剑匣等一干礼节下来,着实花费了不少时日,在一贯推崇简约潇洒的弈剑听雨阁,这样繁琐复杂的礼仪并不多见。 “云圣兄为何不出席这践行之礼?这可是玄华派弟子一生之中一等一的大事。” 夏文命从腰间解下一个黄皮葫芦,打开了盖子用手一招,掌中出现了两个白玉酒杯,然后倾斜葫芦将两个杯子倒满了美酒,递给孙云圣一杯后开口问道。 孙云圣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我的辈分比较尴尬,按理来说我也算初次下山行走,可和天复他们一起进行践行礼又于礼不合,况且昨晚我师父已经赐给我剑匣法器,我也在师父面前立下了誓言,这些繁文缛节倒是不重要了。” “哦?敢问云圣兄所立何誓?我观云圣兄性情洒脱,想来誓言应该不会违背心性,自缚手脚才是。” “无他,身负朱天狱炎剑,门派重器,剑在人在,剑失人亡罢了。” 夏文命闻言手中一停,望了一眼孙云圣腰间的青玉剑匣,然后将杯中琥珀色的美酒饮尽,叹了一声:“我唐突来此借剑,不想给贵派添了如此麻烦,心里甚是惭愧。” 孙云圣长笑了一声:“文命兄说哪里话来,斩杀邪魔乃是我派祖训,我虽然不喜束缚,但是这师长教诲是一刻不敢忘却!如若连这点也做不到,又有何面目面见师尊?” 孙云圣说着将空了的酒杯举到夏文命身前,“这些客套言语倒是不必说了,倒是文命兄这美酒真乃琼浆佳酿,再讨一杯来吃!” 夏文命果然不再多说,又拿起葫芦给孙云圣倒了一杯:“云圣兄!我这可不是酒葫芦,乃是和云圣兄背上的剑匣一样的储物法器!这美酒是我下山时向观中一位善于酿酒的师伯讨要的,装了整整三坛美酒,在别处可喝不到!” 当下二人在屋脊上推杯换盏,山风吹过,耳畔松涛竹鸣清晰可闻。 不多时孙云圣面色露出醉意,放下了酒杯对夏文命说:“文命兄这美酒甘醇清冽,果然是佳品,以后如若有缘,倒是应该拜会一下你那位酿酒的师伯!我有了些醉意,在这屋脊之上小憩片刻,文命兄自去便是……”说着声音便低了下去,却是和衣仰卧在屋脊上睡得熟了。 夏文命将两个白玉酒杯装入了葫芦中,站起身来看了眼酣睡的孙云圣,见这熟睡的少年,虽然面色潮红,英气依然不减,宛若入鞘的宝剑。 昨日一番与孙云圣的畅谈,夏文命也算对孙云圣的有了些了解,故而也不觉得孙云圣失礼,轻叹了一声:“哎!如若我能向云圣兄一般,身似浮云般无拘无束,倒也不枉此生了!怎奈身负大任,不得不逆流而进,奈何奈何!” 夏文命整了一下衣冠,下了屋顶回房去了。 屋顶上只剩下孙云圣和衣酣睡,山风吹动孙云圣的衣袖,像是要将这浮云一般的身影吹到天上去。 孙云圣因为贪杯,还是错过了众弟子为了和好友告别举行的宴会。 暮色降临,天空中出现了零零散散的星辰。 那只跟着孙云圣来到天枢峰的猴儿爬上屋脊,吱吱叫着拨弄着孙云圣的头发将他叫醒。 孙云圣睁开眼睛看了看天色,知晓自己错过了和楚天复告别的宴会。 坐起身来拍了拍猴儿,孙云圣想要从屋顶上下去,一转身才发现不远处的屋脊上还坐着一个人,正是这次将要和自己一起远赴九黎的柳馨儿。 可在开阳峰上初次相见是一样,柳馨儿依旧是水蓝色的衣衫,柔顺的长发被一个玉簪束起,打了个同男子一样的发髻,使这个女子在柔美中增添了几分英气。 只是背后不见了当日的游龙剑,想来是已经收入了剑匣之中。 柳馨儿见醒转的孙云圣正在看着自己,面上神色一顿后又恢复如常:“小师叔你醒了!夏道长让弟子问你,我们几时下山” 孙云圣见这女弟子没有当日咄咄逼人的架势,稍后有些诧异,愣了一下才问:“天复他们下山去了吗?” 柳馨儿面色现了笑意,宛若清风吹动了盛开的荷花:“天复师兄见小师叔没有参加践行宴,还向夏道长询问来着。只是当时众多弟子都来和他告别,所以没来寻小师叔!” “我来时天复师兄他们正商量着下山,说是要在天黑前御剑赶往蜀州城内,今日在那里过夜。” 楚天复作为孙云圣在门派之中唯一的好友,二人没来得及道别便要各自远行,孙云圣心中感到几分遗憾。 “今日天色已晚,我们明日在下山吧!” 孙云圣从屋脊上站起身来,朝着白猿招了招手,那猴儿吱吱叫着弹身一跳,熟练地攀爬上了孙云圣的肩头,在他那雪白的衣衫上踩下了几个灰色的脚印。 一阵山风吹过,那些脚印就随风而散,孙云圣依旧是那白衣如雪风流少年,被风吹起来的黑发披散在身后,显得几分出尘的味道。
孙云圣御起剑光便欲离去,却被身后的柳馨儿开口叫住:“小师叔……” “还有什么事情吗?” 柳馨儿面色有几分犹豫:“师父在教导我修行的时候,都叫我馨儿的,小师叔和我师父同辈,以后直接唤我馨儿就是。” 孙云圣好像没听到一般,手中剑诀一引,御剑朝着远方飞去。 柳馨儿神色一黯,抱着双膝坐在屋檐上沉默不语,突然又隐约听到一个声音:“好吧。” 这声音像风声一般虚无缥缈,柳馨儿神色一喜抬头四望,眼前哪里还有孙云圣的影子? 只有山谷中渐渐升起的雾气。 次日清晨,天气晴朗。 孙云圣,夏文命,柳馨儿三人御空出了巴蜀群,朝蜀州城而去,一路上孙云圣夏文命二人闲话些修真要诀,江湖轶事,倒也不觉的无聊。 只有柳馨儿既不像夏文命一样常年在外行走,也没有如孙云圣一般博览群书,故而有些插不上话,只好御剑跟在二人身后默默不言。 孙云圣发现了柳馨儿的尴尬,才将话题引到门派之中诸多事宜上来了,或是谈些掌门赵云枫教导弟子中的琐事,或是说些孙云圣和楚天复小时候一起修行的趣事,或是印证些修为功法,柳馨儿脸上才现了笑意 柳馨儿也是聪慧之辈,怎不知是小师叔刻意的安抚自己的情绪,心里自是感激。 交谈之中孙云圣也得知了柳馨儿的家世。 这柳馨儿原是江南永宁镇人士,其父柳宗庆是江南藏剑山庄庄主,自创养剑之术,持剑行走天下闯出赫赫威名,机缘巧合之下同玄华派掌门赵云枫结为至交。 柳馨儿自由天资聪慧,十岁便将家传剑法练的纯熟,其父以为自家女儿乃是剑道奇才,便让他拜入赵云枫门下修行剑道正宗,如今已经有七年了。 三人与高空之中边行边谈,约莫飞了一个时辰。 夏文命道:“前方不远便是蜀州城了,我们不便直接在蜀州城内降落,下方行人不多,我们在此地落下步入城中吧。” 孙云圣和柳馨儿应答之后,三人从空中降下朝着蜀州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