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南乱离乡
大燕历【562年七月二十六】 南疆动乱,镇南王举兵南凉军,三十万铁骑黑压压一片,其势撼地动天!言之,扬旗南上讨皇! 谁料还未打进中域,就被皇室国师——游剑上仙出手镇压,他一人战万军,举手投足间百人亡命,轻松斩杀镇南王一方的仙师,数十万铁骑不足十日便被全然压下! 天子亲旨,派十万燕云军精英扫荡残党,平南乱,抚民心! 仙师之能再次广传世间! 道延也是有所耳闻,那颗向往的心再度颤抖了起来,仙师之能传颂天下,令人只能遥望赞叹! 一人,一剑,破万军! 镇北王一军落败不久,有野心的山贼,竟想趁着官兵寻杀镇南王残党、百姓人心惶惶之时攻入民城! 离道延最为近的便是横岭山贼!好在,有皇室高手领精兵赶来,安抚民心,大战贼寇!战火纷飞! 双方皆是伤亡惨重!游城一战,横岭山贼的威名彻底传遍了半个南疆,临近游城的安泊城也是闹的人心惶惶,生怕燕云军难以守住游城! 传言,横岭山贼背靠仙师! 此传言对于道延来说,是个坏极消息,山贼背靠仙师,而仙师大多背靠仙门!他可是早立志要讨伐于横岭山贼! 幼时还以为不难,现今才知晓,无论是怎样的团伙、势力,根基底蕴都是令人难想的! 【562年八月二十四】动乱几乎已完全平息,燕云军驻守各边疆城。 极村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村中全已灭烛入眠,唯有一座木屋未熄烛,烛光通明,大门口有一辆不大稍旧的马车,赶车人正在打盹。 屋内 “父亲,我走了。”声音低沉而又浑厚,是那么干净。 道延已是十五之龄,他半跪于地,面容清秀,朝气蓬勃,眼眸明亮而清澈,没有一丝杂质,恰如熠熠生辉的星辰。 斗志昂扬,肆意轻狂。 看着年少轻狂,都快有自己高的道延,道江镇露出了一丝难言的笑容,他拍了拍其肩膀,出言一句:“延儿,自己保重,还有,照顾好嫣儿,我在家等你回来。” 语落,男人立马转过了身去,眼角的泪止不住了,如豆大般落下;五年,道延变化极大,有整三载道延带着道嫣于深山中未归!这是在对他表达不满,自从那夜后,二人之间的言谈也少了,没有了昔日那种融洽。 他正当而立之年,白发却已滋生,不仅是因为暗疾难愈,大多是情感上的错乱驳杂。 “父亲之言,孩儿谨记!”道延只回了一句,重重的行一礼,下一息,泪水夺眶而出。 语落,人走。 道江镇不怎会情意言语,有的只是默默付出,这便是其父,爱他的父亲。 蝉鸣声回转在门外,蛙声四起。 “方叔,我们走了。”道延抹干了眼泪,掀开车帘,一步上了马车,未回头。 “啊好好...小延,坐好了。”车头,矮老头睁开眼,缓缓扬鞭,“啪!”的一声,马车疾速向村口处驶去。 马蹄声跟着晚风渐行渐远,直至消散,中年男人才走出,一只成年白虎也从暗处窜出来,依偎在道江镇身旁,二者在门口望向马车消失的方向,感受着悠悠晚风,听着夏日蝉鸣... 山间古道 “延大哥...你说好不哭的,我都没哭。” 一个身穿白色素裙,束着短发的白净小女孩紧紧靠在道延身边,一双大眼干巴巴看向道延。 “我家的嫣儿真是愈发愚钝了,连眼泪都擦不干净。”道延一手摸着嫣儿脑袋,将她眼旁的残泪轻轻抹去,竟被她这模样逗笑了。 五年,她也长大了,呆萌呆萌的,粉嫩的小脸,扎着一个丸子头,也明了些事理。 看着道延脸上伤意渐渐退去,嫣儿低下头来,双手抱住道延的臂膀,轻轻摇晃了下,婉声喃语着:“延大哥,我们要很久很久才能回家了吗” “世界是很大的,何处不可为家嫣儿,日后你若是想家、想大白、想父亲了,我自会带你回来看看。”道延宠溺的摸着嫣儿的头,静静望向窗外逝去的风景,他早已不再是那个野孩子了,青涩,少年,已成了野孩子的替换词。 “我就知道,延大哥最好了,嫣儿这辈子都只有延大哥这一个哥哥。”嫣儿紧紧的依偎在道延的臂膀上,打了个哈欠,眼露倦意,黛眉微蹙。 “好了,累了便睡吧,醒了,我带你去吃可口的美食。”道延小声说道,看向嫣儿的目光满是宠溺。 这段时间,嫣儿很懂事,也极要强,跟着他真是苦了道嫣,但她从无怨言过,在自己身边每日皆是开心快乐的。 道延也问过她,为什么要这般黏着自己虽说嫣儿没有像以前那般,但还是见不得自己消失太久。 道嫣沉思很久,才说:她于黑暗中看见了光,在光中看见了他。 这么一句话也是让道延彻底接纳了她。 他与父亲也曾数次出村,进城探听嫣儿的原家,但皆以无果告终,因此也未带嫣儿进过城,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嫣儿却很招人眼。 “一言为定哦!”嫣儿唇角微扬,缓缓闭上了双眼,一幅很是满足的神情。 “一言为定。” 道延看着那恬静的小脸,唇角上扬起一个弧度,片刻后,收回了目光,转而朝着车头处小声喊道:“方叔,倘若累了您就停下歇息会,有我,野兽不敢寻麻烦的。” 方叔也不算年轻了,无法集中精力的长时间赶路,也只能稍道延一段;他是村里唯一的车夫,自其家庭变故后,便在村与城间来回,一人一马,相依为命,十余载了。 “小延啊,你放心吧,我这身体还健朗的很,安心睡吧。”方叔微微挺了腰身,醒了醒神,全神贯注的赶着路,老马识途,速度不慢。 此次夜间离乡,方叔依道延之意,瞒了全村的人,只因道延实在接受不了近秋的离别,道延还撰写了数封书信交予父亲转交喜爱他的村民,以致歉意。 虽说致歉,倒不如说是给岩大娘火上浇油,毕竟她大字不识一个,索性道延画了幅插图,说实话,很稀碎难懂,太抽象了。 道延深呼吸一次,闭眼,思绪万千,脑海中渐渐回想起了父亲与那个灰面黑衣人的对话。 模糊的画面浮现于他的识海内: 【您...可是有消息了】 【道先生,很抱歉,您所说之地,我苦寻皆无果,或许只有传说中御剑飞行的仙师能够寻得你所想寻之人。】 【好......我知道了,劳烦您了...】 【道先生,听我一言,寻不到的人,无需再找,如苦寻,终无果;先生若无他事,我便回天网了。】 【我不信...我不信,钰儿不会丢下延儿不管的...这是她亲生骨rou啊!不会的,不会的...】 山间清风 路倒是顺,没什么颠簸,也就不影响人入梦乡,偷溜进来的清风如同一阵抚爱似地,轻拂着二人。 它没注意,拂断了道延的思绪,他看了眼肩旁那恬静的脸蛋,也靠着车厢安然睡去了。 ...... 日月交替,这是浮游的一生,仅十二时辰,朝生暮死。 马车停 “小延,醒醒了,到安泊城了。”方叔轻轻摇晃着道延,他睡的太死了,不在其耳旁敲锣,估计都无法快速叫醒。 道延艰难的从梦乡中走出,睁开了朦胧的双眼,一双明眸极具魅力,看起似一位黑衣贵公子,只是衣着稍旧了些。 他醒了醒神,问道:“方叔,我一不小心睡着了,路上没发生什么事吧”
安泊城,拂晓天色,行人交谈声,马车出入声,一齐涌入道延的耳窝,搅碎了他的残余的梦境。 道延不由的有些兴奋起来,安泊城离京都不远,记不错的话,乘车是三四日的行程。 “哈哈哈,一天的行程罢了,能发生什么事” “小延啊,接下的路得你二人自己走了,或许啊,你当真可以找到你母亲和你的爷爷,让你们一家好团圆。”说到这,方叔叹了口气,看向道延的眼中满是心疼。 道延的手不由得攥紧几分,娘亲是一位修仙者,虽受父亲的极力反对,但还是义无反顾的踏上了修行的道路,从而再无音讯,人间蒸发般。 那时道延也才周岁之龄,完全没有任何关于母亲的记忆,爷爷也因此“疯”了,在母亲消失不足一年后,在一雨夜里消踪无迹。 这皆是父亲不希望他踏入仙途的缘由,爹爹因为不可治愈的暗疾无法寻找自己的亲人,从而一直留在了村子里,他作为一个男人,只是害怕失去道延,一无所有! 但他依旧尊重道延的选择,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阻拦,开明。 道延笑了笑,抛开念想,把嫣儿叫醒,下了马车。 两人跟方叔告完别,道延看着方叔那驼背的身影,更加初心如磐。 在二人进入城门不久后,矮老头却在车底抽出了一把崭新的长剑,细细打量后,他反常的驾着马车,缓缓驶入城门。 ...... 城内,一派繁荣的景象呈现于二人眼前,各种吆喝声,叫卖声,人欢马叫、熙熙攘攘,战乱的惶恐消散无迹,回想那几日还有百姓当起了难民,欲远离安泊城。 此等繁华景象,嫣儿显的极为好奇,都快达到眼观八方之境了。 “这是什么,延大哥” “糖葫芦。” “那这个呢?” “丝绸。” “这个,这个!” “平安结。” ...... 嫣儿的举动惹的很多妇女的喜欢,本来生得就相当好看,配上白裙,真如小公主一般。 人群中也不时有兵马穿出,看他们的方向是去往西门的,游城可能还不算安宁,游城是一座南疆边西之城,山岭荒地居多,山贼大盗不少。 几刻钟后,道嫣终是口干了,没再问奇奇怪怪的问题。 道延侧眸,看到饿到小手无处安放的嫣儿,想起昨日哄她睡的约定,于是带着她穿过人流,来到了盛源食肆,一个他来过数次的食肆。 “小二!”周遭坐满了人,以外表来看,差不多都是些江湖之人,仗剑天涯的侠客、孔武有力的力士。 没有灵根的人会选择成为力士或是杀手、刺客,毕竟除了为生活以外,欲蜕凡者的心乎都有一种对仙师的向往,一种对广阔天地的好奇,一个修仙江湖梦。 安泊城的风城主,就是一名大师级别的力士强者,负责镇守此城,固守疆土。 “来啦,客官!” 小二焦急跑来,脸上堆满笑容,看二人长相如此清秀不凡,便认为是哪家少爷、公主,语气自然也颇为尊崇。 “二位客官,这是咱食肆的菜单,您看看,需要些什么” 道延不饿,只要了壶酒;让嫣儿随意选了数种她看着有食欲的菜种后,他便开始闭眼感悟灵根,还是那般,目不可视,心灵可感。 所谓仙途,在凡人的眼中,是飘渺玄幻的,在道延的眼中亦是如此,未知给予好奇,好奇驱使行动。 平心而论的话,向往大于执念,也不知为何,好似天生道延便该走这条路。 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