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林黛玉抛父进京都
将近小半时辰，一套流程才堪堪走完。 辞别上官，陆辰又领着夏尊宝来到一处班房，指着十来个兄弟道：“这些番子将会听命于你，他们个个出身行伍，边关和鞑子们见过血的。” 夏尊宝此时才真正明白，所谓从九品“宫外行走”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如今看来，分量属实不轻。而所谓的内行司，只怕比起大明东厂也不遑多让。 他同时明白一件事，天家雨露之所以洒在他头上，就是因为宁荣二府的缘故。 天子就是天子，布小棋，图大事。 可对现在的夏尊宝来说，宁国府的珍大爷在打他的主意，天子也不知什么用心，就看他如何从中腾挪了。 其实老天爷知道，他心里只想着贾府那些好meimei。 回家后三五日，夏尊宝打听到上官千户住处，让人悄悄送了200两银子过去。 虽说他和陆辰都是二代，但人家千户给脸面，亲自下堂相迎，夏尊宝也不能太过骄狂，人情练达的精髓，在于相互的面子，更在背后的里子。 忙完这些，夏尊宝着实在家享了两天清福，期间只收到一封内行司衙门的书信。 正琢磨信中之事时，锦月收拾完屋子，过来告诉他说，上回让做的那块腰牌，富贵已经送了过来。 夏尊宝哑然失笑，道：“把那些字抹了，你拿去玩吧。” 锦月纳闷，没吱声收了，一会儿得空去了前院，悄悄交代富贵道：“里头银子空了，寻常你跟着小爷，但见那些可有可无的靡费，你只管说夫人唤小爷回去。” 富贵笑道：“最近小爷不怎么使钱，哪里会空了？偏你是个会当家的！” 锦月杏目圆瞪：“谁当谁的家？如今有夫人，后面小爷娶了奶奶，何时轮到我们饶舌？我也不是捏着小爷，不过细水长流罢了。” 富贵不与她争辩，点头应下。一不留神，抬眼见宁国府小蓉大爷只身前来，稍微意思行了个礼。 “你家夏大爷在吧？”贾蓉问。 富贵不想吱声。 自从那日义学大干一场后，富贵对宁国府的人没什么好感。那天小爷摔断腿，可足足养了四五日，别人不清楚，恰逢其会的他能不知道？ 左右不过贾府的人合起伙来，串通好了戏弄小爷，只当夏家没人！ 君辱还臣死呢，夏家小厮不是什么高门大户的人，但泥菩萨也有几分脾气。 场面尴尬，锦月只好接口道：“小蓉大爷稍待，奴婢进去瞧瞧。” 富贵赶紧跟在后头使眼色。 锦月会意，在院中转了一圈出来道：“晌午来了客，我家小爷陪着出去了。” 贾蓉吃了一回闭门羹，又不好发作，无奈回了宁国府。 贾珍在自家媳妇尤夫人屋里坐着，瞧见儿子进来就问：“如何？怎不见人？” 贾蓉垂头丧气道：“嘴皮子磨破，偏不让儿子进夏家的门。” “这小子，你们说他是没脑子的纨绔？趁早把自个儿眼珠子抠出来！”贾珍脸上顿时不好看。 尤夫人好言相劝：“老爷，这事怪不到蓉儿头上，前番我就说过，平白无故的让夏家子认祖归宗，怎么看都不妥当。” “一个妇道人家，你能懂什么！”贾珍拉下脸道。 尤夫人摇头叹气，借口身子不爽利，避进内宅去了。 贾珍也不在意，琢磨片刻道：“你且记住，只当无事发生，明日还去请他上学。他心里有挂念，早晚入吾彀中。” 听了这话，贾蓉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父亲口中说的“挂念”，他如何不明白？当日撞见夏尊宝来取遗失的东西，他就早有猜疑。 想来区区一个小太监，内宅之中也做得什么大事，但就是让人不舒坦。 之前这小子来府上养伤，贾蓉自己亲自作陪，等于这事过了明面。可前两天再来，是背着他做的，当中的意思完全不同。 “好大哥”置他于何地？难怪秦可卿不愿与他同房！ 贾蓉满腹幽怨，胡乱应了父亲的话，打算回屋好生问问秦可卿。 不妨贾珍的声音似那炸雷：“小畜生，想你娘的什么美事！还有一样你给我记好，万不可让你媳妇受到半分委屈！” 贾蓉愤懑不已，却不敢在脸上有任何表露，连忙点头应下。 到了第二日，他还得低伏做小，只把那张脸面不要，三番两次的去请夏尊宝上学。 夏大哥不好驳了这份诚意，勉强回到学堂。 不曾想，鸟雀之事后，宁国府一脉都对他敬而远之，反倒西边荣国府子孙，特别贾菌等人对他尤为亲厚，也算无心插柳。 这不，趁着课间功夫，贾菌溜到跟前悄悄说：“夏大哥，过两日我们府上有件大事，你想不想来凑趣儿？” 夏尊宝好奇问：“究竟何事？我这个人最喜热闹，哪有不去的道理？” 贾菌道：“我家姑奶奶的女儿，就是林家表姑，不日要来都中，到时咱们去瞧瞧？” 尽管七弯八绕的，夏尊宝却听得明白，说的应是林黛玉。 只是贾家的亲戚，他实在没有理由相见，于是犯难道：“我又不姓贾，外人如何去见她？” 贾菌反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如今两府早就传遍，夏大哥和珍大叔原是一家人，我就说呢，平白无故的怎会进了义学，你还来诓骗我们，枉费我们用心与你结交。” 夏尊宝无可奈何道：“你小子又懂了！” 贾菌嘿嘿直笑。 果然不过两日，贾菌拉着贾兰，就在义学道中堵住夏尊宝，让他一并到荣国府去。 进了西角门，三人趁奴仆们不备，溜到垂花门后的游廊里猫着。 生生吹了小半时辰过堂风，总算从院墙梅花窗中瞧见一顶小轿。 三四个小厮抬着在门前止步，后面一众婆子围上来，让小厮们散去，这才打起轿帘，扶着一位弱柳扶风的姑娘下轿。 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必是黛玉无疑了。 夏尊宝不恋其美，只在心中感叹世外仙姝寂寞林，才高咏絮，却落得个焚稿断痴情。 林meimei赔进一生眼泪，只换来临终病榻前的一声：“宝玉，宝玉，你好……” 最终苦绛珠魂归离恨天，何其悲凉？夏尊宝万万不忍此等场景重现。 恰好黛玉的一双眸子惊鸿一瞥，和躲在窗下的眼睛四目相对。 黛玉以帕遮脸，垂首下来不语，只让婆子牵着，娉婷越过垂花门，往贾母院中去了。 贾菌这才敢开口说话，笑问：“夏大哥，我这位表姑如何？称得上神仙人物吧？” 不等夏尊宝答话，藏在最里头的贾兰小声道：“想姑祖探花之姿，表姑自然是神仙人物，少不得将来我也做个探花郎。” 夏尊宝轻抚小贾兰的头，赞道：“你将来是个有出息的，多听你娘的话，好生用功读书。” 贾兰开心向贾菌道：“听见没，夏大哥夸我有出息！” 贾菌懒得理他，道：“林表姑这会儿见了老太太，一屋子的jiejiemeimei等着叙话，不如我们去找宝二叔玩儿。” 夏小爷也想会会这位大名鼎鼎的富贵闲人，有心比比他这个“至尊宝”，较之“摔玉宝”到底如何，也就允了。 于是三人原路溜出荣国府。 临走之前，贾菌故意支使贾兰，让他问了看门的下人，得知贾宝玉到西城门外的天齐庙还愿去了，几人便决定前往西城去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