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十冠球衣
宁萌十五岁的时候，跟父母一起移民到了西班牙的首都马德里。 西班牙的中国人众多，有开跨过公司的，也有开中餐馆，有开大仓库批发的，也有开小店零售的，宁萌一家包括宁萌的父母在内，一家三口子就是经营一间小型仓库批发店和一家中餐馆。 作为百年老街，拉瓦皮埃斯过去狭窄的街道两侧曾经是鳞次栉比的古老的酒吧，面包店，rou店，蔬菜店，服装店，米店，餐馆等，现在则成了华人批发商的聚集地。 由于西班牙移民政策相对宽松，让来自南美及北非等国家的大量移民涌入西班牙谋生，成为华人批发商经营产品的主要消费族群，中国产品价格低廉的特性刚好符合这些移民的胃口，尽管有时质量难以尽如人意，但是因为价格便宜，因此备受移民的喜欢。 宁萌家的批发店只有三百平米左右，不算大，里面除了一张收银的桌子外，全是上下两层的货架，货架高高都是杂货品的，中国人进货几乎都是特定的一个日子，所以其他时间都是老外们较多。 宁父宁母大部分时间都在中餐馆忙活了，于是宁萌同学没课的大部分闲暇时间就坐镇在批发店了。 考完试开始放假的宁萌此时坐在电脑桌前，看国内的狗血连续剧，一个胖胖的老外冲了进来，一边喊着一边用手扇凉，“好热好热！” 宁萌立马嫌弃地捂着鼻子，靠，别扇了好吗！在一波波的狐臭夹杂浓郁香水的攻击下她就快窒息了！ 胖老外丝毫没看见宁萌嫌弃的表情，他环绕店里一周，看中了一款睡衣，“亲爱的，这个什么价钱啊？” 宁萌半点不怕得罪人，两只脚搁在椅子上，把半张脸埋进膝盖里，只剩两只圆溜溜的眼露在外面，说起话来瓮声瓮气的，“一件3欧，一包36欧。” “所以一包里面有多少条啊？” “一包12条啊亲！每条3欧啊亲，一共36欧啊亲！不送货不保修买定离手的亲！”宁萌翻着白眼，心里默默吐槽乘法口诀都没学好你是怎么看懂自己的体重的啊！ “对哦，是12条，那我要两包好了。”胖老外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完全无视了宁萌所有的无礼的行为，挠挠头发憨憨地笑着。 宁萌在货架上拿了两包下来用胶袋装好，付钱的时候胖老外又突然伸出小胖手臂献宝似地指给宁萌看，“呐，这是我的纹身。” 宁萌非常敷衍地看了一眼，浮夸地赞叹道：“哇，你纹了中国字啊！” 胖老外绿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是啊，你认识吗？” 宁萌垂眼瞅了好半天，迟疑地道：“是……‘玛尼垮嘿’四个字？”这是什么鬼？ “啊纹身的人跟我说这是中国的一个古代战神出世的地方。” 宁萌看着胖老外一脸高深莫测老子就是战神转世的表情，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同情心，纹身师你出来！我们来聊聊你写的架空小说吧！ 宁萌其实非常想知道外国人选中文纹身的时候是怎么选的，是笔画怎么好看怎么来，完全不管意思，还是硬逼着对中国也一知半解的纹身师给自己讲解意思，然后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啊！这就是老子追求的曲高和寡的境界！ 可是如果说实话，宁萌深觉胖老外会去把纹身师给大卸八块，最起码如果换作是她她会这么做，宁萌顿时感觉到身上肩负着守护纹身师生命安全的重任，遂非常配合地点头，“嗯！是的，在中国很有名的！” 见宁萌认同，胖老外特别满意地点头，拿起买的睡衣就要走，岂料因身体的肥胖，他转身时身体晃了一下，脚踢到了宁萌放在桌子旁边的环保袋，袋子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哎，对不起。”胖老外笨拙地弯下腰，一一捡起。 袋子里都是一些仓库里有了污渍洗不掉，或者被老鼠咬烂的衣服还有一些家里不要的旧衣服，宁萌每周会定期清出来，送到流浪汉救助站那。 “没事的，我来捡就好了。”宁萌见胖老外蹲个身都气喘吁吁地，有些不忍，站起来，手脚利落地把掉在地上的衣服全部聚在了一起，下巴抵着，抱了个满怀。 “哎呀！这件球衣！”胖老外却突然像发了疯，两只胖手突然揪住宁萌抱着的那团衣服的一角，死命往外扯，衣服被聚到一起的时候，有些是打了结的，宁萌突然被他的力往前一拉，身体控制不住就往前倒去，他倒好，拿到衣服就闪到了一边，而宁萌，衣服又撒了个满地，自己也摔了个狗吃屎。 “你干什么啊！”宁萌趴在地上咬牙大叫，捂着撞到地板的下巴，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胖老外却没空管她，扯开那件衣服，上下翻看，“对，这是阿拉孔的球衣，上面有他的签名！皇马十冠的纪念球衣！上帝，我真高兴居然能被我看到！” “我，一，点，都，不，高，兴。”宁萌后齿摩擦，一字一顿道。 胖老外不理她，大大地松了口气，像宝贝一样把球衣死死搂在怀里，睁着他圆溜溜的绿眼睛，配着他圆圆的脸和圆圆的身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更别提为了配合趴在地上的宁萌，他甚至蹲下来身，认真询问道：“这件球衣你能卖给我吗？我是阿拉孔的忠实球迷，从他加入皇马起我就一直看好他，要，要实在不行，你能借我穿在身上拍张照吗？我可以付你报酬。” 现在宁萌是知道了，他就是真傻，对着近在咫尺的这张滑稽的脸，宁萌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控制着嘴边的肌rou，不会因为神经性的抽搐而抖动，“这衣服我不要了，你现在赶紧走吧！” “真的吗？你送给我？”胖老外兴奋叫道，不一会，他又开始苦恼了，挠挠头上少得可怜的头发，纠结道：“这不行吧，不行，怎么能免费拿呢，要不要不……这样，我的facebook上有很多皇马的球迷，我帮你拍张照，上传上去给你的店做些宣传怎么？” 宁萌趴在地上，十根手指已经控制不住在挠地板了，她不能保证胖老外再不走下一秒她会不会挠上胖老外的脸，“我不要！趁我没发火，你赶紧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