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胡金岩给骷髅拍照

    两人赶到仙湖山庄胡照曦的别墅时，只见大门内外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门外停着三辆警车，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看客，一壮一少两个身形高大威猛的警察在大门外空地上转悠，显然是在站岗，防止闲杂人员私自闯入院子里来。

    小强子的车进不了门，只好把车停在离大门有点距离的水泥路边。

    戴天突跟在小强子的身后挤过人群，正要往屋里走，却被守门的两个警察喝住了。

    小强子解释道：“我是这家主人的司机，我接到了她的电话，带着医生过来看病人。”

    少年警察根本不加理睬，说道：“不管你们是什么人，现在我们正在执行公务，请无关人员不要擅自进入执法现场。请你们赶快离开这里。”

    小强子见警察很蛮狠，心里不满，争辩道：“我是带着医生来看病人的，要是病人被耽搁了，你们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旁边壮年警察一脸讥刺之笑，说道：“里面哪有什么病人？只是一具死了一年多的死人遗骸，早就该送火葬场火化了。别给我自欺欺人了，快离开这里，不然就以防碍公务罪，把你们也一起带走。”

    听了这位壮年警察的话，小强子和戴天突吓一大跳，面面相觑。

    躺在里面的“骷髅”竟然不是病人，真的只是一副骷髅？

    小强子不敢相信，哪有死人会说话的？他几天前还和病人聊过天呀！

    戴天突当然更不敢相信，他亲手为“骷髅”把过脉的，五脏六腑虽然律动微弱，但都有动静呀！自己还给她开过药方，记得是叫铁华粉的一味中药，开完方子后，自我感觉很好，一心等着“骷髅”能从病榻上站起来。

    戴天突问道：“你们不会搞错吧？那不是死人，是还能喘气的病人，只是非常虚弱而已。”

    少年警察声色俱厉，喝道：“我看你就是个江湖骗子，不但在病人身上骗钱财，而且连死人也不放过。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给我们看一看，说不定还得追究你的责任。”

    戴天突吓得连连后退，他从来没经历过这等场面，看来自己也要摊上大事了。

    这两个警察显然不是刑侦队的，戴天突以前常被王建军邀请去刑侦队做客，队里十多号人每个人都认识，对他也非常客气，这两个警察估计是附近派出所的，所以完全陌生，没那他当回事。

    戴天突心惊胆战拒绝道：“你们别误会，我不是江湖骗子，身上也没带身份证……”

    听说戴天突没带身份证，年轻警察更是得理不饶人，说道：“既然没带身份证，对不起，你不能走。”

    说罢，上前来抓戴天突的手腕，估计本来是要来个擒拿把戴天突一招拿下的，可戴天突躲闪及时，仅仅给他抓住衣服的机会。

    旁边的小强子看不过去了，上前来一把打掉年轻警察抓着戴天突的手，顺势推了他一个趔趄。

    壮年警察见有人光天化日之下“袭警”，当即上前来支援。

    小强子面无惧色，拉开架势要和两位警察来个徒手相搏。

    戴天突吓坏了，手忙脚乱拿出手机，想来个故伎重演，给王建军发微信卫星定位，请求他赶快来救驾。

    正在危急关头，有个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都省省吧！还嫌不够丢人吗？”

    听到声音，两个警察赶紧放下搏斗的架势，做出一脸恭顺的样子，说道：“朱局好！“

    戴天突扭头一看，只见胡金岩端着脸，正急匆匆从外面进来，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位身着便装的领导模样的人，有点面善，听刚才两位警察称呼他朱局，才突然想起来，此人就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朱凌霄，有次去刑侦队参加案情分析会议碰到过，不但见过面，而且接受过他的提问。

    戴天突不擅长交际，平时和领导见面最多报之一笑，今天不同，要惹祸上身了，需要援兵，急忙也像两位警察一样对朱凌霄赔笑道：“朱局好！”

    朱凌霄瞪着两位警察，问道：“怎么回事呀？”

    少年警察说道：“我们怀疑这小子是江湖骗子，借着行医之名，在骗取胡总家的钱财。我们要看他的身份证件，不但不给，还敢动粗。”

    朱凌霄很生气，说道：“乱弹琴。人家戴主任是我们公安局刑侦大队的高参，帮助我们破过案子。你怎么能怀疑他是江湖骗子？去去去，这里没你们的事，去外面把看热闹的群众都劝回家去，一点破事弄得满城风雨的，一点没有大局观念。”

    两个警察只好灰溜溜去院子外面对吃瓜群众狐假虎威、虚张声势。

    胡金岩对朱凌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朱凌霄也不客气，径直走向屋里。

    戴天突实在不想赶这趟浑水，打道回府是心愿，如果有胡金岩的认可，就可以不接受胡照曦的盛邀。

    于是急忙问道：“胡爷，我在这里没啥事，是不是就可以不进去了？”

    胡金岩说道：“是大小姐请你来的吧？既然来了，就一起进去吧！”

    戴天突无奈，只好跟在小强子的身后，客随主便往里走。

    小强子走到胡金岩身边，低声问道：“胡爷，你怎么亲自来了？你只要打个电话就能解决的问题。”

    胡金岩叹了一口气，说道：“夫妻一场，恨多爱少，想想从此天壤相隔，怎么说也得来送她最后一程。”

    一行人东串西串，终于来到别墅深处那个搭在大厅中的蒙古包外。

    不得了，大厅里面两拨人虎视眈眈，火药味很浓，只要冒出一点火星，就可能引发一场头破血流流的恶战。

    这边是八个警察一字排开，手里拿着警棍，随机而动的架势。

    那边是胡照曦的人，阵势也不弱，也有八九个人，除了戴天突见过的四个蒙古族小姑娘外，还有四个穿着长袍的蒙古族壮汉，不管男女，手里拿着木棍，守在蒙古包外面，杀气腾腾。就连稚气未脱的小姑娘也是横眉竖目、誓死捍卫的架势，宁死也不让警察上前一步。

    幸亏有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在中间调和，才让这场大战只是响雷没下雨。

    白大褂正在劝说胡照曦：“胡大小姐，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你这样做太不理智了。你母亲在一年前就已经被医生宣布死亡，你怎么到现在还不作处理？你看看你母亲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已经烂成一副骷髅了，可你还说她还活着。你让我们怎么办？国家有政策，死人都要火化。你得放开点想问题，只要是人，难免有一死，谁都逃不了，但活着的人终究还要活下去，总不能因为死人的缘故，让活人没法活下去。大小姐，你就醒醒吧！”

    胡照曦喝道：“你们瞎了狗眼还是猪毛塞了耳朵？没见我的额吉还能开口说话吗？她现在好好活着，医生的证明是错误的，不需要你们来给她料理后事。你们要是敢动我的额吉一根毫毛，我就和你们拼了！”

    这是大厅里想起了戴天突熟悉的悦耳的童音：“巴雅尔，我的儿，谁说我死了？谁说我变成了一副骷髅？你们这些无情无义的人，难道都是我的卓力格图派来催命的吗？难道你们都像我的卓力格图一样无情无义吗？请你们给我的卓力格图捎句话，在他死之前，我是不会死的。这次一定要让他在天堂里等着我，让他也尝尝等待一个人的滋味。我已经等得够久了，这次我不想再等了。你们放心吧，我虽然起不来床，但我健康着呢！我的容颜还是跟过去一样，我还是HLBE草原最美丽的女人。当然，除了我的女儿巴雅尔外。”

    戴天突就在胡金岩的身边，偷偷瞟了他一眼，只见胡金岩铁青的脸上能刮下一层霜来，双手抱在胸前，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小强子故意咳嗽了一声，以引起胡照曦的注意。

    胡照曦回头看见胡金岩和朱凌霄，脸上并没多大变化，直到看见两人身后藏着的戴天突，才像遇到救星一样，热泪盈眶起来，说道：“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专家都是狗屁，都说我的额吉已经死了，现在我们的戴神医来了，请他来评评理，我的额吉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

    胡照曦上前来，一把拉住戴天突，把他引到白大褂面前，对戴天突说道：“现在请你戴神医来表一下态，告诉他们实情。”

    这个穿白大褂的是公安局的法医，名叫傅建羽，和戴天突也是熟识的。

    他见了戴天突非常惊讶，问道：“原来是戴主任！你怎么来了？难道是胡总把你请来的？”

    戴天突苦笑着说道：“我现在的身份不是戴主任了，我在替胡氏山庄做事。不过这不妨碍我表达自己的意见。这位名字叫做苏日娜的老人家确实没有死，只不过样子变得有点恐怖。我已经为她号过脉，她的脉搏依然在跳动，她身体里依然还有生命的迹象。她能说会看，刚才你们都见识过了，虽然这是用上了脑机接口技术，但如果她的大脑没有脑电波活动，就算有脑机接口，也不可能和人交流发出声音表达自己的思想。我甚至已经开过一味中药，希望她还能站起来。”

    白大褂傅建羽一下子傻眼了，在他印象里戴天突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怎么说出这么荒唐的话来？

    一屋子的警察本来理直气壮、义愤填膺，就等着上级下令，准备随时收拾胆敢抗法的刁民，听戴天突这么一说，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胡照曦喝道:“现在你们都听到了吧？我的额吉还好好活着。你们还想把她拉到殡仪馆去吗？”

    朱凌霄瞪着戴天突，正要上前找他算账，扭转警察们面临的不利局面，却被胡金岩一把拉住，对他摇了摇头，示意稍安勿躁。

    胡金岩不慌不忙掏出手机，向蒙古包里走去。

    几个蒙古少女和壮汉估计也知道他的身份，见他过来，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既然没有听到主人的命令，自然也没加阻止。

    胡金岩走到了骷髅面前，端起手机，对着骷髅就是一阵猛拍。

    胡照曦此时才觉大事不好，想上前去阻止，可是晚了，被朱凌霄一把拉住，说道：“照曦是个乖孩子，别错上加错，干出糊涂事！冷静点！”

    胡照曦一下子挣脱不了，朱凌霄的双手像铁钳子一样，知道回天乏术，顿时泪如雨下。

    骷髅咯咯咯咯笑起来，笑声带着颤音，仿佛怀春的少女，说道：“我的卓力格图，你终于来了。过去这么多年，我还是能一眼认出你，你依然还是那么的潇洒温柔。你的苏日娜人没老，眼力还行吧？谢谢你给我拍照，请你告诉我，你的苏日娜还像过去一样美吗？”

    胡金岩面无表情地把手机伸到骷髅眼前，说道：“我已经给你拍照了你苏日娜美不美，任何人说了都等于白说，只有你自己看了，才有结论。请你仔细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