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双面魔女

    戴天突一晚没睡好，心情糟糕透了。

    第二天在单位上班，也是心不在焉，打不起精神来。

    戴天突以前在医院领导和同事们眼里，是个严谨的人，有责任心，有使命感。突然变得魂不守舍，只有一种解释，他正处于热恋中，被美女迷惑了。

    刘豆蔻带着绝品水果来拜访他的消息已经在单位传开。

    世道不古，以前男人被美女迷惑认为是耻辱，如今在年轻人眼中，这是件光荣的事情，说明你情商高，有人性，大家都喜欢和你来往。

    化验室里美女小蓝已经送给他病人的化验单请他签字，可他在走道上见了人家的面，稀里糊涂还向她要病人的化验单。小蓝开玩笑：“戴主任，你的女朋友怎么如此厉害？把你玩成这样。”

    小蓝年纪比他小好几岁，刚从医大毕业，但相处过的男朋友可以组建一支有一定战斗力的部队。她身材窈窕，打扮入时，很养眼。性格大方，男女之事无所不知，又口无遮拦，常常语出惊人。以前有事没事，戴天突还是喜欢和她开玩笑的，在无伤大雅的互损中寻找感官乐趣，可现在不行了。戴天突甚至连朝她礼节性笑笑的心情都没有。

    他自知虽然已经把胡必成逼到绝路上，但真的教人家答应下来给刘豆蔻治病，还是难上加难。那得动用多少的资源耗费在刘豆蔻身上？这可是伸手在富人的口袋里掏钱！富人之所以富，乃是有手段从穷人口袋里掏钱，现在逆势而为，谈何容易？

    估计会有漫长的等待期和反复期，交涉交涉再交涉，威胁威胁在威胁。得有心理准备，估计他会度过无数个不眠之夜。

    可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

    就在这天的下午，他接到了胡必成发来的微信。

    胡必成在微信里告诉他，合作伙伴已经答应了他戴天突的全部要求，无偿给他的女友治病，不需要自己负担一分钱费用。不过眼下研究团队正在全力攻关N14，抽不出合格专业人员，配合医生参与治疗，所以有个条件，希望戴天突能从单位辞职下海，加入他们的研究团队，待遇从优。请他三思而后定。如果他答应，请马上回复，可以进一步协商一些合作的细节问题。

    胡必成说的是内行话，基因治疗是个复杂的活儿，需要基因工程师和治疗医生双方的密切合作。基因工程师负责修改基因，医生负责把修改后的基因输入病人体内，并保证它在体内留存，生根发芽，不断壮大队伍，而不被免疫系统赶尽杀绝。缺少哪一方，都是行不通的。

    戴天突看到微信，激动的眼泪哗一下流下来。溺水之人抓根水面浮着的稻草就是救命草，何妨现在抓在手里的不是稻草，而是实实在在的救生艇。

    哪里还需要什么“三思而后定”？他急忙回短信：谢谢你的帮助，本人愿意加入你们的团队尽绵薄之力。

    胡必成在微信上回他三个握手的图标后，就没动静了。

    估计现在胡必成正在向他的合作者汇报情况。

    果然，不出十分钟，胡必成的微信头像再次闪动起来。

    胡必成来微信告诉他，合作者下午会和他见上一面，了解一下他的基本情况，看能不能胜任研究所的工作。

    戴天突有点不满，急忙回他：我是生物基因工程的硕士研究生，担任医院化验室主任也有两年，这是我的专业。

    胡必成用图标抱拳相戏，回他：我的合作者对你寄予厚望，他不需要一般的研究人员，他需要的是一个能掌控大局的研究所副所长，我们是按职务给薪金的，他不想委屈你。

    研究所副所长？

    戴天突有点懵了，接下去的感觉是恍如一步跨入仙境。

    胡必成的研究所是他一手筹建起来的，自任所长。可是他这位所长虽然精通业务，但精力有限，静下心来搞研究的时候少，出差跑业务、谈生意的时候多，常常一个月里有二十天时间满世界飞，所以他研究所里的副所长其实就是就是内当家，真正的一所之长，有极大自主权。

    如果能担任副所长，那等于说，他戴天突将可以动用研究所的全部资源主导对刘豆蔻基因缺陷的治疗。

    他曾经担心，就算胡必成答应给刘豆蔻进行治疗，还得怕人家会敷衍了事，到时他不得不把大量精力放在监督对方的工作上。现在可以放心了，这种担忧将不存在。

    戴天突有点飘飘然了。

    他急忙询问胡必成，和合作者会面的具体时间和地点。现在他十分想见这位神秘的合作者。

    胡必成告诉他，老人家（现在的胡必成已经改变对合作者的称谓，直接称老人家，可见他的这位神秘合作者不会太年轻）到时会派人专车接送，他只要在办公室静候来人的电话就行了，会谈一定会在下午五点以前完成，相当于工作时间，这样对双方的生活作息都没影响。

    于是戴天突整个下午都关在自己办公室里，把单位的日常工作都提前处理完毕，就等待这个救苦救难的电话。

    左等右等，一直等到下午五点，还是没接到该来的电话，戴天突焦躁起来，已经憋得喘不过气来，就想到外面医院大门外走一圈，或许来人的专车早就等在那里了，只是因为记错了手机号码，才一直联系不上自己。

    反正手机带在身边，真的有电话来，不可能走漏。

    S市人民医院位于新城区的繁忙地段，南北两座大门都临交通要道，车流不息。

    戴天突刚到北门，就听到前面十字路口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发生车祸了。

    一辆崭新的玛莎拉蒂跑车在正常拐弯时撞上了一辆斜刺里横冲直撞而来的破电瓶车，两败俱伤，玛莎拉蒂毁了一只车灯，电瓶车被撞出满地碎片，横躺街头。

    一身褴褛的电瓶车主则一脸痛苦，抱着双膝坐在地上，獠牙咧嘴装熊的样子。

    驾驶玛莎拉蒂跑车的是一位妙龄少女，披着一头染过的长长的金发，面貌姣好，身材高挑，紧身连衣短裙勾勒出身体优美绝伦的曲线，耳垂上挂着碗口大的金耳环，花枝招摇，风姿绰约，像刚从红地毯上下来的电影明星。如果不是电影明星，那也一定是身价过亿的富家女。

    戴天突咋一看，这美人似曾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真可惜了这样一位美丽的娇娘，她的座驾该撞上一位同样身价的温文尔雅的小鲜rou才对，那样就有令人神往的故事发生，现在撞上了一个烂人，算她倒霉。

    姑娘显然也自觉倒霉透了，只见她脸色铁青、柳眉倒竖，气呼呼朝电瓶车主跑去，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的狗眼瞎了！不见前面亮的是红灯吗？”

    电瓶车主抗议道：“不，是绿灯。是你车速太快，弯道还不知减速。”

    姑娘更加恼怒，沉声喝道：“我要不马上刹车，你还有小命吗？早见你祖宗去了。”

    电瓶车主不买账，口出恶言：“你这臭婆娘，开这么快的车干吗？是赶着去做小三吧？”

    姑娘闻言，杏眼圆睁，气得再不想说话，猛地冲上去，要用高跟皮鞋的后跟去踹坐在地上的电瓶车主的脑瓜。

    这一脚下去还了得？姑娘脚下穿的是一双做工非常精致的高跟鞋，估值上万，不用担心质量问题，后跟足有十厘米长，前端镶嵌金属，匕首一般，一旦踩下去，烂人的脑袋将前后洞穿，必出人命！

    姑娘已经抬起脚要踩下去，千钧一发之际，围观的人中有人出手抱住了她。

    抱住她的是一位刚要去广场上占地为王跳健身舞的中国大妈，身强力壮，不输男儿。

    要是一般男人还真不敢出手阻止。姑娘穿的是紧身连衣裙，是舞台上的时装，不是运动服，一个高抬腿动作，两条美腿暴露无遗，都露到腿根，瞬间可见粉红色的底裤。这样的美腿没有那个男人不想暗中碰，又没有哪个男人敢明着碰。一旦碰了，你会控制不住欲望，后患无穷；一旦碰了，派出所的大门已经为你敞开。告你猥亵，神仙难逃。

    男人们宁可欣赏，不想惹祸。

    所以大妈出手，是上上之选。

    大妈劝道：“你跟这种烂人磨什么嘴皮？打电话给交警，让他们来处理就是。你跟他不能算一个族类。”

    姑娘被大妈按住了手脚，不能行凶，非常恼火，迁怒于人了。气呼呼道：“交警能处理什么问题？这烂人撞坏了我的玛莎拉蒂，他赔得起吗？交警来了跟不来一个样。”

    大妈见自己见义勇为，竟然不被赏识，也恼火起来，责怪道：“这种人跟你来事，不就是向讹诈你几个钱吗？我刚才全看在眼里了，这烂人其实还真不能说是完全碰瓷，你也有错。你要不缺钱，就施舍他一点，也算去财消灾。”

    大妈的话把躺在地上的烂人激恼了。如此羞辱人，就算烂稻草也要发酵。

    烂人从地上坐起来，愤愤不平道：“你们别狗眼看人低！老子坐不改姓，姓刘，真宗青田人，老子的祖上是明代国师爷、诚意伯刘伯温！只是现在落难了，流落在外，一分钱逼死一个英雄汉，才被你们这班臭娘们戏弄！”

    大妈笑起来，说道：“别抬出你的祖宗来了，给你家祖宗留点面子，要是他老人家地下有知，有你这么一个馊气子孙，你该想象一下他老人家此时是怎样一种心情。”

    姑娘冷笑起来，说道：“原来是刘伯温的子孙，还真不能随便委屈你。“

    说罢转身回到车里拿包，从包里拿出厚厚两刀百元大钞，狠狠摔在电瓶车主脸上，喝道：“不就是想钱想疯了吗？我给你。不为别的，就因为你是刘伯温的子孙，和我祖上有缘。你姑奶奶刚遇到急事，没空招呼你。快滚，限你十秒钟之内滚出我的视野。要不然我就拿这钱买你这条命，替你祖宗清理门户。”

    刘姓烂人愣了一下，马上从地上爬起来，捡起掉在地上的两刀钱塞进口袋，扶起残破不堪的电瓶车一瘸一拐朝路边一条小巷走去。大概突然想起姑娘给他只有十秒钟的离场时间，慌了，到了巷子口，还忍不住跑了几步。

    剧终人散，见义勇为的大妈见便宜被刘烂人占尽，自己没得半分好处，骂骂咧咧走了，围观的人也纷纷离去。

    只有姑娘还站在原地不走，她把裙子往身下拉了拉，掩住大腿，稍事休息，平平气、宁宁神后，从包里拿出手机，拨上了一个电话。

    姑娘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戾气顿消，依然面如桃花，身比玉树。

    站在医院门口、一直在暗中旁观的戴天突现在才想起来，这位姑娘不就是几天前来九灵山送米、送油给孤寡老人，还和母亲挺说得来的那位慈善美女吗？怪不得如此面善。只因为才染了头发，换了发型，又换了一身性感的衣着，耳垂上又挂了两个大耳环，才没一下子认出来。

    母亲当时还提到她的名字，叫胡什么的。对了，没提名字，只叫小胡。

    母亲当时还直夸她温柔善良，要是她能遇到这样的儿媳，福寿无疆。真是走眼了，要是母亲现在站在这里，亲眼看见这位小胡姑娘对烂人的所作所为，还敢要她做自己的儿媳吗？估计要吓晕过去。

    万万没想到这位慈善美女还有另一面，竟是天魔麾下玉面罗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