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盗梦

    “恭喜迪卢克少爷！终于正式成年了！”

    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向着红发的少年举起了酒杯。

    “来，干杯！”

    “酒就免了，多谢。”

    红发少年笑着回答道。

    “哈哈，也是，毕竟你还在执行任务啊！”

    男人哈哈大笑了起来，旁边其他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道。

    “对啊对啊，迪卢克少爷可是西风骑士团的明日之星呢！”

    “哈哈，迪卢克少爷什么时候能当团长啊？”

    “就在今年！就在今年！”

    吹嘘的话语渐渐离谱了起来，但是红发少年却没恼怒，只是很开心地接受着他们的吹捧，认真地说道。

    “我会努力的。”

    这个红发少年……是迪卢克？

    站在一边的白泽思考着。

    明明现在的迪卢克一直摆着一副整个世界都欠了自己什么的臭脸，小时候的迪卢克的性格倒是很可爱。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张成现在这样的。

    白泽四下张望。

    这是一家布置得很像天使的馈赠的酒馆，说不定就是以前的天使的馈赠。

    周围的那些人大概看不到自己，自己和这个世界之间似乎隔着什么东西。

    白泽心里有了猜测。

    果然……这里是迪卢克的梦境吧。

    只能说经验主义害死人，尽信书则不如无书。

    自己的情况还是跟克莱恩遇到的不一样，不能再生搬硬套了。

    本想将迪卢克拉进自己的梦境空间，自己却反过来进到了迪卢克的梦境之中。

    姑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克利普斯老爷，你也来了？”一个眼尖的醉汉看到了有人走了进来，连忙打了声招呼。

    那是一个同样有着红发的中年男人，他的样貌和迪卢克有几分相似，应该是迪卢克的父亲克利普斯吧？

    克利普斯和醉汉们寒暄了几句，然后对迪卢克说道：

    “迪卢克，该动身了，尽量赶在下雨前回去吧。”

    “是，父亲。”迪卢克立刻回答道。

    看见迪卢克就要离开，白泽也连忙跟了上去。

    这个梦境的主人是迪卢克，自己还是跟在他身边比较好。

    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梦境里到底需要做些什么，也没有个任务指引。

    白泽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便跟着迪卢克坐上了装满货物的马车。

    随着马车的缓缓行驶，白泽注意到周围的景色有些模糊了起来。

    就像是游戏正在加载什么新的东西一样。

    是要变场景了吗？还是要有新人物加入了？

    白泽猜测着。

    不过这一切都没发生，反而是克利普斯对迪卢克说起了话。

    “我当年……也想加入骑士团。”

    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奈何能力不济，没有受到神的认可。但是你很优秀，不仅得到了神的认可，还进入了西风骑士团。”

    “以父亲现在的资产和影响力，对蒙德的贡献并不逊色于骑士团。”

    迪卢克认真地回答道。

    “哈哈哈，说的也是。”

    克利普斯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周围的场景变得更加模糊了，周围的景色都看不真切，只有他们呆着的马车还是清晰的。

    这次，应该真的有事要发生了吧？白泽心有所感。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炸了开来，将白泽震得头脑发晕

    他立刻捂住了耳朵，向着远处看去。

    天空中有什么在急速靠近，它庞大的身躯遮蔽住了日光。

    那时一头……龙？

    白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生物，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传说中的生物。

    巨大的压迫感压得人不能呼吸，让人油然生起无边的恐惧感。

    这应该……只是迪卢克潜意识里的恐惧，将它在梦境里渲染得过分强大吧？

    白泽不敢肯定。

    还是说……现实中真的有这样的恐怖生物？

    这……真的是人类可以战胜的吗？

    “轰！”巨龙挥动起它的利爪，重重砸下。

    白泽条件反射般地闭上了眼睛，少年迪卢克做了同样的事。

    如果遇到这种敌人……也只能等死了吧？

    地面震动了起来，但想象中的巨力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白泽睁开眼，就看见克利普斯挡在了他们面前，用双臂死死扛住了龙的利爪。

    红色的头发，红色的血，还有他手套上那枚——闪烁着邪恶红色光芒的“神之眼”。

    不，那绝不可能是神之眼，不会存在那样邪恶的神之眼。

    白泽睁大了眼睛。

    在他的面前，在“神之眼”的涂抹下，克利普斯的手臂上迅速地爬满了厚实的鳞片。

    他的肋骨开始生长，戳破了胸腔脆弱的皮肤；他的背部有什么在凸起，沾满了血的rou翼“嗤”地张开。

    “克利普斯”身为人的形体正在溶解，它蜕变为一个比巨龙更加可怕的异物。

    “吼！”

    “克利普斯”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嘶吼，张开长出利齿的大嘴，咬向巨龙。

    “这是……什么？我的……父亲？”

    少年迪卢克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

    不只是迪卢克想问，白泽也想知道。

    这是真实发生的事吗？还是迪卢克的记忆在梦境里发生了混淆？

    那枚外形很像是神之眼的宝石又是什么？为何给人一种极其邪恶的感觉？

    为什么发生迪卢克父亲克利普斯身上的异变——和魔药失控如此相像？

    “吼！”两头怪物rou身相搏，彼此啃食。

    整个世界都随着它们的碰撞而震动，其他的一切都变得无比模糊，只有它们是清晰的。

    漫长的鏖战之后，最终的胜者……是名为“克利普斯”的怪物。

    它剧烈地穿着粗气，默默地看向了迪卢克。

    “父……亲？”迪卢克艰难地喊道。

    他的四肢有些颤抖，努力克制住想要逃走的冲动。但那已经是极限了，他没有勇气上前哪怕一步。

    明明……那是自己的父亲啊……

    自己在害怕什么？

    怪物没有靠近，依旧站在那里。它的喉咙发出了很奇怪的声音，像是在拿捏着讲话的方式。

    终于，它那无意义的声音之中，勉强能辨认出了意义。

    这一刻，白泽突然意识到自己来到这个梦境里是要干什么了。

    他猛地伸出手，用力一握。有什么东西便随着白泽的动作，从这个梦境中消失了。

    怪物终于说出了人类的语言，但那句话，只有白泽能听见。

    “迪卢克，我为你感到骄傲。”

    怪物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没有了任何动静。

    这个梦境的最大秘密，梦境主人最珍视的秘密，在这一刻，被白泽取走了。

    “父亲……父亲！”迪卢克大声呼喊着。

    他终于克服了恐惧，跑向了倒下的怪物。

    “你想跟我说什么？”

    迪卢克哭泣着大声喊道。

    “父亲！”

    梦境散去了。

    灰色的雾气重新覆盖了周身的空间。

    白泽坐在石座之上，俯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迪卢克。

    而迪卢克也抬起头，仰视着石座之上的白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