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特殊的门规
“门中有训，不得歧视妖族，不得歧视半妖之体。” 青鸦有一瞬间的失神，这便是他们不惧她的绿眸的原因吗？ 赤羽见她神色恍然，愈发确信青鸦便就是这道特别的门训的原因。 青鸦当初入合欢宗时是没有这个门训的，合欢宗的门训很宽松，只一条最重要，不得对同门出手构陷同门。 那时妖修在大陆遍地跑，针对妖修的不多，不过他们居在大山深处，也显少与外面的人交流。 不仅仅如此，他们的审美与人也不同。 在他们看来人既无利爪又无尾巴和羽毛，弱得不行。 这是阆焕的原话。 青鸦不是生来便在修真界的。 她出生在凡俗界的一个小村子里，那里的人生活简单，自给自足。 青鸦是被一个寡居的老婆婆养大的，她并非青鸦的亲人。收留了青鸦，给青鸦一个住处，会管她的话，然后由着她满地跑。 老婆婆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会一些医术，再院子里种草药。 她从不会让青鸦帮忙，因为青鸦要是碰了那些草药，就没有人愿意用了。 青鸦记事起便知道自己是不讨喜欢的，所有的村民都厌恶，不，或者说是恐惧她。 因为这双绿色的眼睛。 她那时没有名字，也不，她有很多名字，他们喊她妖怪、恶魔、还有小怪物…… 小怪物是其中最好听的，加个小字，便会显得可爱很多。 大人们厌恶她又畏惧她，所以他们选择无视她，而小孩子的讨厌要更简单…… 他们喊她，“生了绿招子的小怪物。” 大人们看她不会反抗，不会还手便也放纵了小孩子的这个游戏。 所以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顶着一张青青紫紫的脸。 后来，她渐渐学会了躲，学会了笑，越痛越笑，笑得他们都开始害怕，然后被满眼嫌恶的大人们一再叮嘱不要靠近她。 打她的人变少了。 但青鸦更寂寞了，被无视比被打好像更难以接受。 她仿佛是恶臭的丑陋的又不得不忍受的垃圾，他们厌恶忽视她的存在。 直到－－阿婆去世了。 阿婆的年纪其实很大了，但身子骨还算健朗，上山采药，去河里挑水。 那次前一天刚下过雨，山路泥泞，但青鸦发了热，阿婆上山去采药再也没能回来。 据说是掉下小山坡找到时身子都僵了。 阿婆被卷了席子埋了。 青鸦站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阿婆不会睁眼，不会动，也不管她，她饿了。 “怪物又克死人了！” “没心没肺的怪物，刘阿婆养了她那么久，人没了，她都不知道哭一声，果然是没心没肺的。” 死是什么？ 青鸦被撵出了阿婆的房子，没有人再管青鸦的饥渴冷热，她只能偷村民丢的食物，可村民都很节俭，鲜少会有丢弃的食物。 她偷地里的菜的时候被发现了。 他们举着长棍撵她，她只能东逃西窜。 她躲进了山上，晚上有野兽的嚎叫她害怕得不行，幸好山里有猎人废弃的山洞，饿了啃野果，渴了喝溪水，还有从山下偷偷捡来的破布破衣裳取暖，倒也活了下来。 但冬天很快就来了，万物冬藏，大山里的动物都冬眠了，能吃的东西见底，青鸦饿极了只能又偷跑回了村里。 “我夜里看见了鬼了好吓人！” “鬼怎么可能不吃你！一定是你看错了，胆小鬼，村里只有脏兮兮臭烘烘的小乞丐。”小男孩翻了白眼，插着腰，“我那天看到阿黄追着他跑了。” 青鸦躲在稻草堆里鼓着腮帮子，“阿青不是小乞丐，阿青不脏的，我有好好洗脸的。” 她不记得自己躲了多久，直到村里突然来了个仙人模样的小哥哥。 他穿着可干净的衣裳，整个人都像是发着光。 牛脾气的老村长都对着他点头哈腰的。 她听见别的孩子说悄悄话，他们说，仙人是来给小孩测灵根的，有灵根就可以当仙人，就能被带走吃香的喝辣的的了。 青鸦躲在角落里没敢上前，只能艳羡地看着那些孩子被父母笑着推过去测灵根。 可仙人发现了她，他对着她招手唤她，“小姑娘，过来，你也来测测灵根。” 仙人正看着她，耀眼极了，也和善极了。 青鸦却害怕地往后退，她突然觉得自己脏兮兮臭烘烘的不行。 “那是谁？我们村里有这个小叫花子？” “是那个小妖怪，克死刘阿婆的小妖怪。” 有人认出她了。 青鸦红了眼眶，可第一次，她对着这个干干净净得仙人一样的人摇了摇头，她承认自己是小妖怪，“我没有灵根的……我是小妖怪。” 仙人当然不是神仙，是合欢宗下来招收弟子的姚杞，姚杞先是被那漂亮的绿眼睛惊艳了一下。 这是人和妖的孩子吧。 他仍是招呼她，“测测看，说不定有呢。” “你不怕我？”青鸦迟疑又期待。 “为什么要怕你？”姚杞突然笑了。 “那你要杀了我吗？”青鸦抿了抿唇，“你可以动手快点吗？我怕疼。”她见过村民杀鱼，把鱼摔了好些下，可吓人了。 姚杞被她问的好笑又心酸，他摇头，“我不杀你，你也不是妖怪，万一有灵根，许不定你就是我的小师妹了。” “我没有灵根呢？” 不待仙人回答，她便急切地问，“你带我走好不好？” “我吃的很少的，我会洗衣服也会做饭……” 那双透亮的眼睛里全是祈求，像是他就是她所有的希望，只要一句摇头，这双眼睛就会黯淡无光。被蛊惑般，姚杞下意识开口，“好啊，我带你走。” 说完，姚杞自己愣了，但也没反口，只是笑自己。这小个丫头是什么妖的孩子，这双眼睛太漂亮了。 “谢谢，谢谢你。” 他这句话给小青鸦莫大勇气，她缓缓靠近，用决绝的姿态把手放在了测灵台上。 亮了，虽然亮了好些个颜色，但还是亮了。 青鸦不知道这些颜色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自己有灵根，仙人会带她走了，“哥哥，看!我有灵根的!真好!” 姚杞看着那五个颜色像彩虹似的光，这是最差的五灵根。 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看着小青鸦，附和着她的话，“嗯，真好，你就是我的小师妹了。” 说着他递出了手，白皙又干净。 小青鸦迟疑了好久才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真好。 等被仙人握住，她弯了眼睛，轻轻地笑了，怕被瞧见又低下头偷偷地继续笑，像极了偷油吃的小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