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塑像
“万物有其灵性，山川草木江河湖泊，飞鸟游鱼鳞甲豸兽，灵各不同。山神灵性寄存的载体，是山中一颗经年累月的磐石。这颗石头，想来你应该很清楚。” 中年人微笑的看着张垚，缓缓说道。 张垚本想否认，可是对方平淡的双眼，像是能够看穿他的内心。哪怕他摇头不承认，对方依旧拖着嘴角微笑的看着自己。 “是冬青石球？” “看来你倒不是很蠢，能想到这一点，那么也算过得去，接下来的事情也可以交给你去了。” 对方继续说道，“山君的祭器是以其自身形体炼制，所以和他有着特殊的感应，而我作为它原本的一部分，自然能够感应到你身上那股熟悉的灵气。所以你刚才的伪装实在是很拙劣。” 直到对方道出原委，张垚才知道对方为何如此确信自己知晓。似是想到什么，他开口说道：“可是祭器之中的灵气已经被消耗一空，就连祭器本身也被毁坏，这该怎么办？何况这祭器能够对付邪灵们？” 中年人摇摇头，然后转头，看向破碎的塑像。 对方像是陷入了怀念，手掌来回摩挲着塑像上开裂的鳞甲。 他不敢开口打断对方，所以保持了沉默。 等了不知多久，只听对方开口说道：“祭器本身从来不是重点，山君已死，那祭器也只是死器罢了，没有人使用的武器，就没有用处，这也是为何我最后会把冬青石球交给它们的原因。因为它们纵然联合，也比不过还活着的山君。更不要说它们绝无可能毫无保留的信任对方，每一个都想坐在神位上执掌权柄，它们是天然的竞争关系，眼前弥漫的山雾只是它们有限的合作罢了。” 闻言，张垚脸上露出苦涩。 只是有限的合作？他望着四周又开始浓郁起来的白雾，他感到了棘手。 “这漫山遍野的山雾不去，我只怕没有办法能够帮你。”张垚将手指向白色的山雾，划了一圈，说道：“有这些东西在，只怕没有人能够在里面保持神智。” 中年人笑着说道：“那是自然，这雾气本就是死去生灵怨气，能够激发生命的各种欲念，其中尤以杀念最为突出。这杀念不仅是针对其他人，也是针对自己，因为一旦生灵体内的白雾到达容纳的极限，那么便会不受控制的杀戮，甚至自残。这是数百年来山中死去生灵对于生者的嫉妒和怨恨。想要抵御的话，只有六根清净之人才有可能吧，不过我看施主你应该不是那种无欲无想的人吧？” 张垚算是听出来了。 对方，在调侃他。 “你.......” 他刚想开口，突然想起白雾，诡异的让自己气力和速度大增。 他没有理会对方的玩笑，开口询问。 中年人想了会说道：“增强力气和速度，那是因为由怨气形成的山雾，本身就是一种比较独特的元气，如同灵气，阴气，都是天地元气的一种。不过就如同阴气有缺陷，怨气也有。你应该不想变成一个毫无神智，只知疯狂杀戮的傀儡吧？” 中年人虽然依旧面带微笑，可是这一次张垚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到了森然之意。 “谁会想变成一个疯子呢。” 张垚也笑着说道。 旋即他又苦恼起来，“可是这个白雾根本无法阻挡，身体在它面前就像一张筛子，根本就是不设防。” 他说的也算是确实。 “无妨，只要你尽量控制住高涨的欲念，不要去追求速度和力量上的快感，短时间是不会达到山雾的极限的。这点时间足够你去处理那些邪灵们了。”中年人笑着说道。 张垚一时间不知道对方说的是真是假，因为他对于这山雾来历一无所知，仅有的利弊也只是根据自身现有遭遇感觉出来。 如果对方在骗自己...... 不过对方身上中正平和的熟悉感觉，应该不会有错，所以他选择了相信对方。因为之前救了自己一命的山神，给他的感觉也是这般如沐春风。 ...... “一切的一切还要回到一块石头，还记得我对你说的，山君是磐石得道吗？” 张垚紧紧跟上对方脚步，然后郑重点点头。 两人前往的正是山君本体所在地方，层嶂涧。 称呼能够体现部分特点，这是个山涧。所以，当张垚跟着中年人来到地方，听到涓涓水流的时候，也不奇怪。湍流自高往低流，发出激流。可是张垚的关注点却不在水上，旁边将近两米高的巨石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就是山君的原形？ 面对张垚疑惑的目光，中年人轻轻点了下头。 张垚上前，摸了一下。 没反应。 又反复摸了几次，依旧没反应。 对于张垚的古怪行为，中年人也不恼，只是从怀中拿出一刻灰色的石球，石球中不时还有青色时隐时现。 张垚并没有注意到对方的举动，他上跳下动，来回摸眼前巨大磐石。 这位中年人，属于山神意念一部分，他踱步上前。靠近之后，抬手将握着石球的手拍在了磐石上。 石球和磐石一接触，作为容器的石球就开始消融，化为飞灰。 这时候，张垚才发现，那颗石球赫然就是冬青圆石，正是山神的祭器。 祭器中的灵气，脱离祭器后，直接被灌入了磐石之中。 一瞬间张垚想到了很多。 难道刚才那座神像下的祭器，并不是被其他邪灵们拿走了，而是眼前的中年人早就拿走了？可是他拿走了岂不是早就可以来这里，为何要带上自己呢？对方是不是有可能早早就在等待着自己出现？ 对方是否真的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害呢？ 一瞬间，他想到了山脚下，在道观中看到的三座塑像！ 不对，是两座？ 他突然想起，自己当时问过阿力，对方回答是两座。 这个细节如同一条线，穿进他的心头迷雾中，隐约照亮一丝方向，可是这灵感转瞬即逝，等他回过神来，他又捕捉不到那透彻感觉了。 “结束了。” 中年人走到张垚旁边说道。 不知为何，从对方身上，他感受到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微妙。 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怎么了？” 似乎是注意到张垚打量的目光，中年人侧过头，微笑的看着张垚问道。 张垚摇头，解释道：“体内山雾又多了几分，感觉有点难支撑了。” 中年人没有怀疑张垚的这番理由，倒像是很赞同，呢喃的说道：“那倒是要赶紧加快脚步了。” 张垚心一惊，在对方这话说出的瞬间，他陡然感觉不妙。 似乎，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体内的彼岸花疯狂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