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哑巴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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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含元垂头丧气的从招聘会场走出来，热浪呼啦一下就包裹过来，立刻就让人遗忘了刚才在室内吹空调的凉爽感觉。

    李含元被阳光晃得打了个喷嚏，肚子瘪瘪，口袋空空，别提有多难受了。

    幸亏自己还有一些压岁钱，不然眼看就得因为那一万元钱花光而低头了。

    与此同时，颜信佳正坐在一家药店的门口往自己的后脚跟上贴创口贴。

    颜信佳学习不错，她高考分数上了重点线，可由于报考失误，被调剂到李含元的学校。

    大学期间特别自律，天天苦哈哈学习，成功地跨专业考上了法学研究生，学校虽说不是顶顶有名的，但也属于重点类，并且她通过了艰苦的法律考试和实习。刚刚成为了一名律师，便迫不及待地来到大千市。

    她和李含元来大千市的时间相近，面试还算顺利，很快就进了一家律所，到现在为止工作差不多有一个月了。

    今天终于要跟主任去谈一个大型企业法律顾问的合作项目，颜信佳很兴奋，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大项目。终于轮到她了。

    她早上五点钟就起床了，先是把文件材料从头到尾又仔细检查了一边。

    然后认真的洗脸、梳头，小心的从衣橱里拿出花大价钱买的职业装。

    为了穿上更好看，早餐都没敢多吃。

    对着镜子反复修改涂抹，化了一个精致的妆，不放心，蹑手蹑脚的跑到阳台上，在自然光下观察了好一会儿妆容是否自然。

    然后，自信满满高高兴兴的走出门，想，这个项目谈成了，回来就可以请室友们吃顿烤rou了。

    颜信佳提着公文包坐在公交车上，突然电话响了。

    颜信佳接起电话：“喂，柳璐。啊，我在公交车上，我坐公交车去。”

    “你到哪了？”柳璐是大千市本地人，和颜信佳同岁，生日还比颜信佳小几个月，开着一辆不错的车。

    “我到清水路了，10点钟肯定到，还能提前20分钟。”

    “你赶快到柳林路下车，在美美百货门口等我，我开车把你捎上。”柳璐语速很快。

    “不用，不用，谢谢你了，我坐公交车很方便。”颜信佳忙说。

    “你坐公交车还得转车吧，麻烦。我先去接付主任，顺路就把你带上了。”

    “不用了，我就转一趟车，同站换乘，很方便的。”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犟呀，”柳璐不耐烦：“这可是个大厂，法律顾问投标很重要的，一起开车去让人看着好一些，对吧？哎呀，都是跟你说话，我这差不点撞上。好了，我还开车呢，不跟你说了，你就赶紧在美美百货门口等着啊！”电话不由分说地挂断了。

    颜信佳急急忙忙在下一站下车，跑过过街天桥，气喘吁吁地站在美美百货门口给柳璐打电话。

    “柳璐，我到美美百货了。”

    “到了哈，你等一下啊，付主任还没出来。十分钟我差不多就能到，来得及哈。”

    十五分钟后，颜信佳又给柳璐打电话。

    “柳璐，时间快来不及了，你什么时候能过来啊？”

    “哎呀，付主任这边修路，柳林路方向过不去了，我改个路线，绕个圈去接你。”

    “那我就自己走吧，你们别过来了。”

    “别别别，一起走一起走，”柳璐的语气特别热情，让人不好拒绝：“你赶紧往红砖路那个红十字医院去，我一会儿从那走，你在那等我。”

    颜信佳赶紧打了个车，遇上一路红灯，急得不停地看表。

    然而柳璐的车到医院门口根本没有停，径直向眼镜城开去。

    柳璐问付主任：“主任，您是在这取眼镜吧？我把车停西门这啊，等颜信佳。”

    好容易到了红十字医院门口，颜信佳一边下车一边给柳璐打电话：“柳璐，我到了。”

    “你到哪了？你下车了吗？我怎么没看见你呀？”柳璐装无辜。

    “我在红十字医院门口呀。”

    “哎呀，你怎么跑那去了？不好意思是我说错了吗？对不起对不起，那里不能停车，你再往东走走，眼镜城东门这边，我已经到了，快点啊。”

    颜信佳顾不上高跟皮鞋把脚磨得生疼，一路小跑过去，汗把妆弄花了，丝袜也刮破了。

    到了眼镜城又给柳璐打电话：“柳璐我到了，你在哪呢？”

    这时柳璐看见付主任正从眼镜城西门取完眼镜走出来，柳璐对着电话说：“哎呀，你怎么才到啊，我们等了你半天也不见人，时间来不及了，我们只能先走了。唉，没办法了，你自己直接过去吧。”

    付主任开车门上车，问：“颜信佳还没到？”

    柳璐把通话记录给付主任看，说：“唉，没到，你看打了多少个电话，老是赶不过来。唉，真是，这么半天还过不来，再等一会儿就迟到了。”

    付主任说：“不等她了，赶紧走吧。”

    颜信佳站在眼镜城东门，前前后后都打不到车，只好在地图上搜索，又去赶公交车。

    等到了公司，站在会议室门口的工作人员说会议已经开始半个小时了，公司领导嘱咐不许放人进去。请颜信佳出去等待。

    颜信佳只好到一楼大厅去，她感觉衬衫都被汗水湿透了，嗓子干得冒烟，就去自动售货机买水喝。

    她心事重重的小口喝，刚才一直没有多想，现在是越想越生气，刚喝了一半，就看见付主任和柳璐从电梯里走出来。

    颜信佳迎过去。

    柳璐也向她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喊：“颜信佳！你什么时候到的呀，会都开完了。怎么了，是不是路上特别堵，不好走？”又跑到她面前小声说：“是付主任着急让我开车走的，我也没办法，对不起哦，别怪我。”

    颜信佳没理她，开口道：“付主任，对不起，我……”

    付主任目不斜视，大踏步向前走。

    颜信佳只好小跑着跟在后面：“付主任，今天情况是这样的，我原本打算坐公交来……”。

    “不管你怎么来，按时到了吗？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提。我没有时间听解释！”付主任说：“柳璐，把车锁打开。”

    颜信佳停在原地，没有再往前跟。

    柳璐挽住颜信佳说：“一起回去吧，回去再说。”

    付主任说：“回什么，我们律所没有这个人。”说完就钻进车里，关门之前对柳璐说：“快点开车，我还有事。”

    柳璐小声小气地说：“那我走啦。你头发乱了，快去整理一下吧。我真的是好心，真的不怪我，别生我的气哦。”

    车里，柳璐对付主任说：“主任别生气了，早晨路上确实堵，不好走，颜信佳住的远。”

    付主任说：“别替她说话，这就是不负责任的表现。没有人管过程，要的是结果。投标有没有她在场，根本对律所没有任何影响。特意给她这么好的机会，她自己不珍惜，怪不了别人。”

    柳璐说：“那我回去告诉她一下这家单位的对接工作吧。她好像有点生我的气了，今天早上时间确实紧，我们到的时间也是刚刚赶点，再等她真的来不及。”

    付主任说：“她凭什么生你的气？你好心带她，她自己过不来怨谁？你今天的表现非常好，以后这家单位的对接工作由你一个人负责。我会告诉行政主任给她办转所手续。”

    柳璐把车开得飞快。

    颜信佳含着眼泪走进洗手间，一照镜子，硬是把眼泪吓回去了。

    镜子里的自己头发蓬乱，脸上有汗水冲刷出来的一道一道印子，睫毛膏也晕染到了下眼皮上，口红也糊了，整个一个大花脸。

    赶紧洗了把脸，又感觉到脚钻心刺骨的疼，一步都不能多走了。

    脚掌磨出了水泡，脚后跟磨出了血，和丝袜粘连到一起。

    一转头，发现职业装也刮坏了一块。仔细一回想，是在过天桥的时候被栏杆上突出的铁丝挂到了。颜信佳心疼极了，又忍不住哭起来。

    这时，进来一位保洁大妈，问：“姑娘，你怎么了？”

    颜信佳赶紧擦擦眼泪说：“哦，没事，新鞋磨脚，太疼了。”

    保洁大妈说：“你等着，我有拖鞋，给你拿一双。”

    颜信佳一边等大妈，一边快速补妆。

    一会儿，保洁大妈就拿来一双旧得发白的蓝灰色拖鞋，说：“给你先穿上，从这里出门左拐，有家超市，里面有卖运动鞋的，你去买一双换上。”

    颜信佳穿着运动鞋回来还拖鞋，笑着说：“谢谢大妈，真舒服。”

    大妈朴实的笑道：“哈哈，不谢，不谢！”

    颜信佳临走前又想起什么，跑回来，掏出名片，递给大妈：“大妈，我是律师，我叫颜信佳，这是我的名片。您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给我打电话！”

    大妈擦擦手接过名片说：“哎呀，你是律师呀，好啊，姑娘有出息，谢谢你啊，我收下了！”

    颜信佳拎着高跟鞋，从商务大楼里走出来。

    天空很高很蓝，只有几缕淡淡的白云。天气依然炎热，但颜信佳却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她一边按照网络地图搜索到的路线向最近的药店走，一边和室友在群里聊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