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河池之战（三）

    刘裕大军虽然获得了胜利，但自身的伤亡同样很大，可战之兵只剩下了两万余人。

    眼下，留给刘裕的就只有两个选择：

    一是等待二朱率军返回，然后重振大军直扑河池。

    这么做的好处是三军汇合后，刘裕将拥有超过吕光的兵力，获胜的可能性更大。

    坏处是武都乃是山地，二朱在短时间内无法返回，甚至轻易找到他们的可能性也不大。

    一旦迁延日久，就会给吕光大军以喘息的时间，届时必定又是一场苦战。

    因此，这就让刘裕有了第二种选择，那就是不等二朱返回直接进攻河池。

    如今的大营中可战之兵只有两万多人，面对吕光大军没有优势，但却士气高昂。

    倘若此时直接进攻河池，既可以出其不意，还可以攻其不备。

    虽然风险很大，有可能遭致全军覆没，但获胜的可能性却也很高。

    刘裕思索片刻，最终他这一冒险的方案得到了法正的支持，就连王仲德也颇为赞同。

    于是，刘裕命令蒯恩、胡藩整顿军队，组织了两万精锐，然后带着法正、孟达一起上路。

    王仲德被留了下来，带着三千余士卒看守大营，除此以外，还有连同王镇恶在内的数千伤员。

    刘裕带着两万大军轻装上路，一路疾驰，用兵十分迅速。

    与此同时，吕光、杨大眼、符法三人才刚刚抵达河池，从大战中还没回过气来。

    八万大军一战打没了一半人，可谓是一场惨败无疑，尤其是导致大军士气衰落更是致命。

    但好在这一战同样重创了刘裕大军，吕光就此认为刘裕在短时间内不会再有所行动，因此放下心来。

    随后，吕光命杨大眼整顿城防，然后与符法商量着如何提升士气的问题。

    “此战之所以会败，是因为军中有众多的降卒存在，这些人壮大了我方的军力，但同时也影响了大军的战斗力！以在下之见，干脆放弃他们，只留下我等的嫡系。如此一来，军队士气能够恢复，战斗力也能提升！”符法建议道。

    “哎，我着实没想到，这些降卒的战斗力竟会如此不堪。按道理来说，我军人多，就算不能胜也不至于折损过半啊！”吕光叹气道。

    “这些西凉的汉军投降惯了，只能打顺风仗，一遇到苦战，意志力薄弱的特点就会显现，实在担不起大任。而刘裕大营相距河池六十里，有一天的路程。我军遭遇失败，一路后撤，因此降卒在一路上逃散了不少。若非如此，我军在兵力上占据优势，也不至于落入眼下的困境了！”符法说道。

    “哎，去年一战，符生将军和杨安将军战死，我等精锐也折了两万。若非如此，我等的精锐便能有六万之数，如何还需要依靠这些降卒呢？如此一来，此战必定会是一场大胜，何至于失败！”吕光说道。

    吕光把战事失利的原由归结到了降卒的身上，虽然不是主要原因，但也确实如此。

    “降卒不堪大用，我等嫡系虽然只剩下不到三万人，但战斗力只高不低！将军，还请您下令吧！”符法请求道。

    “你准备怎么做？难不成将他们放了？”吕光问道。

    “杀！大战中溃败、逃跑，理当问斩！”符法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凶狠。

    “汗，听说刘裕大军中降卒只多不少！都是降卒，人家能够发挥大用，我等却是大败！如此看来，其实也不是降卒的问题，而是我等用兵不如人啊！”吕光却是将责任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哎…！”符法也不由得叹了声气。

    原先氐人有五员大将——吕光、杨安、杨大眼、符生、符法。

    其中，杨大眼最猛；吕光、杨安、符生差不多，次之；符法垫底。

    随着符生、杨安的战死，氐人军队同时也失去了两员大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一损失造成的后果也越来越大。

    “刘裕手下有王镇恶、王仲德、朱龄石、朱超石、蒯恩、胡藩，都是将才，听说他弟弟麾下还有曹景宗、傅弘之、朱序也是将才。人家手下人才济济，咱们氐人与之相比差了不少啊！”吕光不禁感叹。

    “哎，谁又说不是呢？正因为如此，天王才建立了羌氐联盟，然后又和鲜卑人联合！若非如此，咱们在人力、物力上如何才能和汉人抗衡呢？”符法同样感叹道。

    “……”

    二人陷入了沉默，心里都在感叹汉人的强大，氐人的弱小。

    先不说两边的人口差距，单单刘裕还只是汉人的一路诸侯啊，麾下的人才就已经碾压了氐人。

    汉人不仅人多，军队战斗力还强，文臣武将更是数不胜数！

    反观羌氐联盟，算得上人才的不过十人，而且死一个少一个。

    别看羌氐是个联盟，听起来牛逼，但其实加起来也只能匹敌汉人的一路诸侯而已。

    这让吕光、符法连连感叹汉人的强大，同时也不禁感到气馁，但很快又重新振作了起来。

    “你去做吧！眼下战事要紧，只有恢复了士气才能在与刘裕的对决中获得最后的胜利。杀吧！让咱们的勇士好好地发泄一下，提一提士气！”

    最终，吕光一咬牙，下达了这一无奈的命令。

    吕光想要把败兵变成暴兵，只有勇士们变得疯狂，才能无所畏惧。

    得了吕光的准许，符法随即离去，眼神里满是凶狠。

    此时，城内的万余降卒还不知道，他们即将有一场血光之灾到来。

    城内的吕光军也不知道，刘裕即将率领两万轻兵到来，到时候他们都将有血光之灾。

    吕光、杨大眼、符法也不知道这些，还在各司其职，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挑战。

    杨大眼在号令所部，修缮城墙，整顿城防。

    符法得了吕光的命令，在带着所部将士偷偷地，将降卒一批一批地处死。

    他的计划很简单，先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杀光降卒，最后再把上万颗头颅展示给他们的勇士看。

    降卒是汉人，刘裕大军也是汉人，既然都是汉人，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符法的想法很好，同时这也确实能激发氐人精锐的斗志，但此时的行为并不合时宜。

    因为刘裕已经带着两万轻兵在来了，距离河池越来越近，吕光大军却对即将到来的大战没有一丝一毫地紧张感。

    更何况，包括吕光在内，三员大将压根没想到刘裕这时候会来。

    在他们想来，虽然他们蒙受了重大损失，但刘裕自身的损失也不小。

    在他们看来，刘裕怎么也不会在这时候前来攻打河池，更不会只带着两万轻兵。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刘裕在历史上被称为“气吞万里如虎”，说难听点就是一个疯子。

    既然是疯子，那打仗就不会按照常理，用兵也不会循规蹈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