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名人之后
见几名千夫长,还有些百夫长也慢慢都围了过来,周扁心中一动,就着方才的话题发话了,“今日大胜实乃我王室之大喜事,难得诸位将领校尉都在此,你们便都说说关于为何我王师能获此大胜的看法吧。方才屠猛说的甚好,还有谁要接着说?” 见大王有此兴趣,也是按照惯例的战后总结,众人的兴趣也提了起来,一番推让后樊馀接着说道,“依某看,的确还是大王的计策定的好,令巩邑兵去引诱韩军前来,再以弓箭射击来追的韩兵。打的第一波四千韩兵溃逃之后,尾随追之,让其突破了韩军背河匆匆结成的大阵,趁其阵型大乱时,我王师顺势冲击,轻松破阵,待韩军拼死抵抗之时,又突然后退以弓箭远远射之,以减少我军伤亡,如此环环相套,方才能有此大胜。” 此话真是说到众人心坎去了,鼓了几声掌后,王孙健却说道,“你还是说掉了一点,大王还令人事先埋伏在上游,待接令后便放火船烧掉韩军的浮桥,不然韩军不断登上北岸,占了人数优势,我军只怕难以支撑,甚至全军抵挡不下还有肯能全军覆灭。” 说得众人一阵后怕,当时大王布置时还没觉得,这会方才觉得大王的处心积虑。每一个小细节都是掐的恰到好处,时间的配合也是衔接无缝,如此大手笔,真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个十岁少年的手笔。 于是天子亲卫蔡武叹道,“若非我王,常人真难布置如此精密,毫无漏洞和差错。” 众人皆是一阵叹息。 片刻后刘云叫道,“你们都没注意,若非平日训练得当,今日临阵哪能如此从容,射箭也好拼矛刺也好,若无平日苦练之功,哪能有此战之气势?你们只看到了今日大王指挥若神,却没看到平日里大王严于练兵。” “的确,平日训练百日,才有战场一刻钟,平日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刘云所说确为是。”周扁笑了笑。 听得周扁说的有趣却又有理,众人皆是一阵沉思,看着众人微微点头的样子,周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只怕自此以后军中的训练只会更刻苦了。 还有人插言道,“我军铁矛锋利异常,敌军难挡,也是获胜原因之一。” 这倒也是一个关键点,众人听后连连点头不已。 眼见这边说的热闹,又是大王在此,一旁围过来的普通士兵也越来越多,望见普通士兵敬仰的目光,周扁止住了想要驱赶的部下,就让他们也同大王亲近亲近吧。 还有人插言道,“我军铁矛锋利异常,敌军难挡,也是获胜原因之一。” 的确,里三圈外三圈的将士,纷纷露出敬仰和爱戴的目光,周扁忽然想起了前世看过的一副油画,画中的主角是拿破仑,身边是几个向他们的统帅毫不吝惜的投去敬爱目光的士兵,将拿破仑受到士兵尊敬和敬服的情景表现的淋漓尽致。而此情此景不就是如此么,且自己此时身边的士兵们更多,周扁心中也颇有些洋洋得意了。 良久,见再没有人开口,周扁轻咳两声后板着脸说道,“方才你们说了许多我军今日大胜的原因,但却说掉了最重要的一点,你们可知道么?” 还有说掉的啊,还是最重要的一点,众人互相望望,就连普通士卒都在冥思苦想,但最终却是纷纷摇头。 见无一人答话,周扁的语气也严厉起来,“我军大胜,可以说是全拜韩师所赐。” 众人不由愕然,只有少数几人若有所思。 “对,就是韩军。若不是韩军自大,先头渡过洛水的四千大军竟连盾牌都不带就追了过来,我们埋伏的弓箭射击能起到作用吗?若不是韩军狂妄,见到了我们的埋伏,却不整顿下队形就冲了上来,我们埋伏的大阵能抗住他们的攻击吗?若不是韩军轻敌,后续渡过洛水的三千大军居然连弓弩都不带,而是散漫一地直到看见前面的溃兵这才匆忙结阵,我们能顺势破之么?所以本王以为,此次能以一杀五,获此大胜,全赖韩军自大狂妄轻敌。并且,如此大胜也就这一次了,可以预见的是下次韩军再遇见我们,必然不会再给我们机会,所以,将士们,下次再遇见韩军,我们就要打硬仗了。还有,以后任何时候,不管我们打过了多少次胜仗,不管我们有多么的瞧不起对手,都千万不能轻敌,小心方才能驶得万年船啊!” 大王一番话过,本来个个脸上都喜气洋洋的,这会却好似泼了盆冷水一般都僵住了。周扁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然一场胜利就自以为是了,以后还要如何去迎接新的挑战? 众人长大了嘴巴后半天没人说话,半响后方才又人喃喃道,“大王所言极是,如此大胜不可复制啊!” 见众人扫兴模样,周扁却又笑了,“终归还是我军大胜,说全拜韩军所赐也有些过了,日后诸位还需多多思考,如何在各种条件下取得胜利,当然平日的训练也必不可少。不然若还是以前的王室军队,就算韩军再自大轻敌十倍,只怕我们还是要失败的。好了,今日大战诸位都累了,都下去歇着吧!” 这是最后的总结,既要打击,又要鼓劲,一张一弛,都必不可少。 见大王都这么说了,于是众人点头称是,纷纷向大王行礼后以此告辞而去,各回各的军营安歇去了。 望着这许多离去的背影,周扁心中也是充满了期待,经过这一场大战,或许其中许多将士都会迅速成长起来吧。 整理了下思绪后,周扁转头叫住了庞兴,虽然很累,也想好好安静一下,但是有些事还是必须得办。 片刻后,庞兴便将大王点名吩咐之人给带了来,正是隔河一箭逼退韩军的那名神箭手。如此厉害的角色,又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周扁怎能不单独接见呢。 这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略显高个,肩宽臂长,一副精干模样,低头跟在庞兴身后,一到了地后便规规矩矩的跪下磕头,倒与那战场上没接令便自发弯弓向敌帅的桀骜气势大为不同。 周扁也是来了兴趣,前后绕着这位以往不闻其名的神箭手饶有兴趣的打量起来,要知其战场之上不请示便自行箭射敌帅,只怕表现心里还是占了多数。但终究还是爱才之心占了上风,于是几步之后,周扁便上前几步弯腰将之扶起。 “壮士怎么称呼?” “回大王,小的养中桥。” “哦,养这个姓很少见啊。”周扁也没多想,随口就这么一说。 没想一旁樊馀却接口了,掩口低声道,“大王,养并非是姓,某没猜错的话,此人应该是姬姓养氏。或许便是楚国神射手养由基的后代。” 先秦时期,姓和氏确实不是同一样东西,实在太复杂,周扁至今都没有完全弄清楚,不过周扁也不是很在乎,因为如今姓和氏都快要合二为一了,要知当今天下姬姓占了相当一大部分,什么魏国国君一脉,鲁国三桓等等,却都已经没人再称他们为姬什么了,并且作为后世人,熟识历史规律的周扁自然知道不久以后,就没人再称什么氏了,姓和氏中间常用的那一个为姓。 所以周扁自然不会纠结到底是养姓还是姬姓,但还是忍耐不住的张大了嘴巴,“什么,你说养由基,百步穿杨的那个神箭手?” 养由基太有名了,百步穿杨这个成语便是在后世也是人尽皆知的。没想到惹得大王这么大反应,樊馀不由摸了摸头笑了,“某这不是猜测么?” 说着二人一起将目光转向那年轻人,后者则不慌不忙的拱手说道,“大王,小的祖上正是楚国养由基,官封大夫,小的也只是其中一支旁系,先祖式微,得罪了楚国朝中一名贵族,不得已举家搬往洛阳,务农为生。恰逢大王招兵,小的仗着还有几分家传本事,便带着祖传的五石大弓来了。” “还真是神箭手后人啊,本王何其幸也!”周扁颇有些自得冲樊馀笑了笑。 接着又转向养中桥,极力做出和蔼的表情笑道,“那你家就你一个人么,可有兄弟?” 养中桥先是一愣,但随即便明白了大王何意,略带歉意的回答道,“大王,小的家中虽有堂兄弟五人,但习得此本领者只吾一人,其余者不是年幼便是体弱,无法效力王架之前,还请大王见谅。” 确实是自己贪了点,于是周扁大笑一声,“本王能得你一人足矣,今日惊鸿一箭,能敌一万大军,本王何其幸也!养壮士现任何职?” “小的从军时短,现为军中普通士卒。” “有如此大才,竟今日方才发现,实为我军将领之过。现在本王就封你为百夫长,待这段紧张时期过后,全军之中,任你择两百人,你可要全帮本王全训练成神箭手啊!” “小的谢过我王!谨遵王命!”养中桥慌忙跪下,不得不承认的是,他此次来参军,确实是有求而来,那便是是身负家族期望,为了重现先祖的辉煌和名声。百夫长虽小,但却是王命所封,可谓是登天路上的第一块坚实的基石,于是不由养中桥不欣喜万分,要知今天能在万军面前不请而出,表现自我,他可也是算计了一番,方才下定决心抓住这个时机,但终究还是获得了应有的回报。 周扁自然也能猜的到养中桥今日突出表现的目的,但如今周扁最不怕的就是有所求的人,只要你有真本事,且能忠心王室,王室来者不拒,自有高官厚禄待之。 一旁庞兴也是笑道,“如今你已算是官职在身,王架面前,可自称臣子了。” 数句话后,几名臣子互相之间都熟了,樊馀颇有些不服的要来养中桥的五石大弓一试,不想却是只能拉开一丝,别说拉圆,半开都不能,挣了半天脸都红了还是如此,这才怔怔的放下弓,不得不服。 待养中桥走后,周扁方才在营帐之中休息了下来,劳累了一天,周扁也是辛苦异常。 第二日便得到了斥候回报,韩军灰溜溜的退走了,已经回到了市丘。并且也没有其他韩军再往这个方向来看,由此分析,韩侯或者是自大,只派了这两万人来,要么是被打乱了步伐,后续行动便暂停了,目前正在商量对策。但不管怎样,周扁可以缓口气了,于是数千大军留在了巩邑休整。 而与此同时,军中伤亡也统计出来了,阵亡一千零二人,重伤五百多人,其余的则人人轻伤。阵亡人数多于昨日预计,是因为虽有良药,但毕竟在这个时代医疗条件还是很差,昨日夜间,重伤不治身亡者就有三十多人,并且目前尚还不知还有多少重伤者会死去。周扁听闻之后,也是默哀了好久,吩咐了好生收殓死者,并登记造册,好发放抚恤以及抚养幼孤。除此之外,却是少不了感叹一声,又是多少家庭将为之悲哀啊。不过好在王师所获得的回报也是极大,韩兵的尸体居然有六千多人,统计不出具体数目,是因为有部分尸体已经分不出完整的一部一部了。超过一比六的死亡率,不管放在后世那个朝代,也足以载入史书了。 但周扁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巩邑的粮食仍旧在往洛阳搬运,昨天停了一天,今天又继续起来了,至于洛阳那里,周扁的王命已经走在了路上,那就是除了成周暂时不动外,其余洛阳的修补城墙招纳新兵依旧继续。 而就在大胜之后的第二天下午,巩邑城外出现了一名王室重臣,竟是匆匆赶来的白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