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安定洛阳
望了望大殿外的风光后,很快周扁便回过神来,高呼平身,让众臣抬起身来,太师便又高呼道,“请我王就座。”群臣也跟着喊了起来。 周扁这才在众臣的目光中安坐高位,说实话,当天子虽然很危险也很累,但高高在上的感觉还是很吸引人的,至少这一刻周扁竟陶醉了。 天子就位后,群臣才转身去寻着自己的位子。按着早就定好的方式,以太师为首的王室臣子坐在大王右手侧,以田邑为首的洛阳臣子则坐在大王左手侧,各自依着原来的顺序坐,场面倒也没有慌乱。 周扁往下望去,只见右手边的人远远少于左手边,看来王室还真是凋敝啊,不过还在从今天起王室的臣子就多了。而右手边近点的就只认得田邑了,其后面几位老者之后便是龙将军,再往后周扁便看不清了,也不知早已投靠王师的屠平和辛仲力坐在哪里,至于早就熟悉的宁越则看不见影儿,看来虽亲近周公,但其地位还是蛮低,也是一名新晋上大夫,跟累世卿家比起来还是差的远了。 待群臣坐好后,作为王室的发言人太师便站出来讲话了,大型场合一般是太师出面。太师抱着一卷竹简便开始宣读了,这可是王室的人连夜写出来的,首先是通告天下的锆文,意思就是称赞大王,说明王室重回洛阳了。同时为洛阳正名为王城,为明宫正名为王宫,而成周则降为陪都,成周王宫降为陪宫。 这个内容不念大家也都知道,所以一如周扁登基时的大朝会,许多大臣都听得昏昏欲睡,需知午饭后最容易犯困。 而这一段念完,便是重点了,许多大臣又精神过来,因为接下来便是王室重回洛阳的一系列处置了。 那么首先肯定就是说周公的事了,周公不幸遇刺身亡,王室自然是要谴责一番,其实若不是有宁越作证,只怕许多人都要认为是王室干的了。而周公的遗体尚还在巩邑,便令田邑替共之率人将之接回,按诸侯之礼下葬。太师接着念下去,不出所有人意料,王室显布废除周公之世袭爵位,夺回洛阳之封地,而故周公之子共之则封为公子,也就是一个散名了,不过共之倒还平静,听罢太师宣读之后,跪下磕了几个头便静静的独自先行离开了明堂。 望着共之离开的背影,虽然许多洛阳旧臣心中都有不忍,但却无一人开口相送,这点倒是令周扁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周公在洛阳也不是很得人心啊。 紧接着太师换了一卷竹简,这回宣读的是对此次有功之臣的奖赏,首先第一功当之不让的是白圭,却由于太后的关系,仅仅从下大夫提为上大夫,这点是路上改的,原先定的是古官名相国。望着白圭站起躬身行礼的身影,周扁心中不禁有些愧疚,但此时却不能明言,只能等日后再去寻求白圭的谅解了。白圭自然也是个知道轻重的人,行完礼后便回了自己位置,倒并没有什么反常。 本着该赏便赏的原则,屠平和辛仲力被封为上大夫, 又赏赐了不少黄金,反正这都是周公以前留下了,现在正是收买人心的时候,周扁倒大方的很。然后是跟随周扁出征巩邑的子长和庞兴,均被提为千夫长,巩邑投降的李定和王于飞被封为千夫长也一并宣布,而洛阳举事的王孙健、刘云、周战、张虎等人则被提为百夫长,而手下兵丁只有等日后再补齐了。至于其余出力了的司马图等人就都只有赏赐而没有加官了。王室全军将士都有赏赐,太师只一提而过,军中自有详细的军功表,留待日后再颁发下去。 最后便是关于对洛阳旧臣的处置,这点也是早就商量好的,以周扁提出的稳定为重点,一座城市的权力过度不得不如此。洛阳旧臣及贵族均按以前职位进行,大家以前是干什么就还是干什么,以前周公开多少钱就还是多少钱,且以往少数人对王室的不敬均既往不咎,另外对先行投靠王室的田邑等人还略有赏赐,这个时刻拉拢人心还是第一位的。 这个决议一说出来,台下倒是哄的一下闹开了,纷纷议论起来,看来洛阳人关心的重点在这里。看着下面左手边交头接耳一片,甚至还有人上蹿下跳,在好几个座位间来回走动,周扁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头,这还真是开群众大会啊,看来上面开大会,下面开小会的习惯并非是王室大臣所特有,洛阳同样也是毫无纪律可言。 不过现在自己在洛阳贵族面前还毫无威信可言,所以周扁皱了下眉头后便又放开了,许多事都忍了,还在乎这一点么?片刻之后,交谈声就小了许多,这时突然一个大声音响起,“太师,宁越以前对王室那么不敬,真的就这么放过他么?” 没想这洛阳人还这么计较宁越啊,周扁不由向台下深处望去,却根本看不到宁越坐在哪里,但周扁能想到的到宁越此时的心情,那可真是郁闷啊,以前为周公做了那么多事,现在却屡次被大家拿出来说,真是吃力不讨好啊。 见有人问起,太师也愣了愣,但随即便看向了大王,只见大王微微点了点头,太师这才回过头来,威严的说道,“方才不是说的很清楚了么,既往不咎,各安其位。” “哦。” “嗯。” 紧接着下面有是一顿交头接耳,好在这边王室上至大王下至大殿门口站岗的小兵,都已适应了。又过了好一会,似乎前面的贵族主们商议好了,便推选了田邑出来当代表,只听田邑站起来,先冲太师拱了拱手,又冲大王弯腰行了个礼,开口说道,“启禀大王,某等洛阳本地贵族,不受王室统治已近百年,今日又重归我王治下,不胜欢喜之余,尚有些疑问,还望大王能有所表示。” “请讲!”对这田邑,周扁还是有些尊敬,忙虚抬了下双手。 “大王,某等最关心的首先是变法问题,成周王畿的变法三章,某等早有耳闻,却不知大王将会在洛阳也如此么?” 自田邑发言后,整个明堂之中便静悄悄一片,尤其是问完话后,整个大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大王身上,此时再没有人去关注大王的年龄问题,因为大家都知道,大王的言行将决定自己的命运。 被这么多人关注着,周扁也有些慌张起来,盲目的向台下望去,却刚好看见白圭,只见白圭冲自己微微摇了摇头,强行冷静下来的周扁立即明白了白圭的意思,便冲之回了个点头后开口大声说道。 “诸位爱卿,虽然你们中的不少人是本王第一次见到,许多人本王还不认识,但自今日起,我们就都是一家人,都是周王室的人。所以王室的复兴也好,继续败落也好,都与诸位戚戚相关,王室荣,诸位也将随之发达,王室损,诸位也好不到哪儿去。本王在成周实行的变法便是为了王室的复兴所做的努力,只因如今诸侯列国都在变法,王室不变,便只有落后挨打。若是变法有利,王室得利,自然也少不了大家,若是变法不利,那不消诸位说,本王也会立即取消,总而言之,一切对王室有利,对诸位有利的,都会被执行下去。目前对于洛阳地区,本王初来乍到,尚还不熟悉,所以本王只能说,近期是不会变法的,一切依原样进行。本王在此郑重向诸位承诺,今年之内,洛阳将保持现状。” 维持洛阳的现有制度不变,周扁虽不愿,却也只能如此,一切以稳定为先啊,当然这个保持现状的时间不会太长,周扁也想学某位伟人一样大手一挥,五十年不变,可是周扁等不起啊。 但洛阳显然有人对这个承诺不满意,周扁话音刚落,便有人大声说道,“那明年呢,是不是就会变?你成周的臣子有俸禄,我洛阳的呢,是不是也人人有俸禄?” 白拿钱的好事,谁都想有,并且听说成周的臣子拿的俸禄比从田里收的还要多,所以这个问题也有很多人关心。 “今年之内,洛阳现状不变,而至于明年会如何,则视情况而定。”周扁干脆的回答道,若是慌忙答应,还真怕实现不了。 底下又议论起来,片刻之后只听田邑轻咳几声,大声说道,“大王的决议,老夫没有异议。第二个疑问是,我洛阳不少大户均以商贾为生,不少大族子弟也不愿从政,只愿从商,不知王室对商贾之事如何看待?此外,也有些家主托老夫向大王请示,听闻王室也有些独门产业,可否分些利给大家?” 想来后一问才是重点,看来许多人都对烧酒生意艳羡不已,周扁轻轻一笑,你们不知道的还多着呢。不过嘴上却说道,“我王室本已穷困,却全凭王室产业支撑,所以我王室对商贾之事是持支持态度,有关鼓励或者规范条例,也许会在年后颁布,但大家请放心,决不会对大家的生意有负面影响。至于王室的独门产业,也不是不能与大家分享,只是我王室向来重视功劳,有功于王室者,王室会考虑与之合作,共分利益,以此来代替封地,而诸位也将会看到,商贾之利益,远甚于田地所产。” “这点老夫并无意见,只是许多贵族家并不想从军或从政,不知有无合作的可能?”田邑追问道。 “这个也不是不行,王室为了追求更大利益,也会考虑与精于商贾之事者有所合作。”周扁点点头,毕竟王室是不会插手太深,只等日后商税成熟之后,王室还会逐步卖掉产业,毕竟作为统治者,参与到自己制定规则的市场中去,是不利于市场经济的正常发展的。 田邑听罢点了点头,看来这个回答还是令他很满意,只听他又开口问道,“还有一事,却是代老夫之友龙氏所问。大王掌管洛阳,不知对洛阳之军事如何调整,难道也如大王所说一切均不变么?” 这个当然要变,不能在军事上控制一座城市,就等于没有控制这座城市,不过这个问题就不是大多数洛阳贵族所关心的,所以台下只有少数军中将领在侧耳聆听,其余不少人又自顾自开始了交头接耳,消化大王方才的回答了。“本王决议,龙将军依旧掌管以前归其所管的洛阳之师,安扎在城西军营,负责南边和西边的防御,东边的城门则归屠平屠大夫所管,诸位将军都不得私自调兵,非得有本王之令不可。王宫则由本王从成周带来的御林军守卫,非本王召见或经太师、监甲等人批准,任何人不得擅入。目前先如此,年前则会有一次大的调整,届时再另行通知。军中要以稳定为先,龙将军,你们可有意见?” 龙将军听到大王问起自己,忙站起行礼,“老夫没有异议。” 田邑此时也再没话要问了,行礼过后便坐了下来。周扁不由大大出了口气,应付这群人还真是费精力,不过看来总算是对付过去了,这些人不闹事,洛阳便应该算是安定下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