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好酒之徒
听了宁越的怀疑,周扁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一时心中上下,便想要立即先下手为强,召集人马将周公扣在宫中,不料却看见太师冲自己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周扁立即便冷静了下来,终于还是收住了心头的念头,原先的计划都是反复演练过的,若是贸然更改,只怕会坏了大事。不过眼前却要糊弄过去,周扁的心中立即飞速的转了起来。 其实刚才周扁心中天人交战了一番,又与太师交换了个眼神,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就在与此同时,周公却是浑然不知自己瞧不起的少年天子心中竟想了这许多,周公又悠然端起了手中的酒杯,轻抿了一口,淡淡说道,“难道王室就不能去洛阳醉清风购买么?寡人以为,定是成周王室知晓本公好这一口,所以特意买来孝敬寡人。” 顾不得不满周公话中的自大和不敬,周扁听了直恨不得想要跳起来抱住周公听一口,没想到周公竟然轻飘飘的替自己解释过了,这么好的解释理由,要自己想,还真一时想不到呢!不过这个理由便是自己想到了,如此谄媚的话,自己又主动说的出口么,周扁忍不住在心里问起了自己。 很快周扁便得到了答案,为成大事者,必须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所以哪怕再怎么难听,阿谀奉承强者的话,只要对自己有好处,那便应该说的出口。于是周扁将腰一挺,想要接过周公的话继续发扬一下,不料却被太师先开了口。 “正是如此,没想却叫周公你发现了。”太师轻轻摸着胡子,语气很平淡。“不瞒周公,我王室中本也有烧酒,不过太过于烈了些,太后喝不惯,所以听说洛阳醉清风里有好酒卖,所以大王便派人去买了些来。却在买酒时听那酒家自夸说周公也好此酒,所以多买了些备下,今日特地端了上来。本以为那酒家是哄人的,想要我多买些,没想还真是如此,呵呵,幸运,幸运啊。不过这醉清风是屠氏所开我们就不知道了,却不知是哪个屠氏呢,莫非正是晋国屠黍?” 望见太师装模作样的表情,周扁实在忍不住想笑,不过生生忍住了,没想这太师也不是太顽固,脑袋也还有转的快的时候,说起假话来居然跟真的似的,一番话说的既不太掉王室面子,又让顺利的把话接了过去,让人听了格外舒服,倒令周扁对太师刮目相看了。 同样也没想王室里最重要的大臣——太师,居然为说如此奉承的话,周公听了也是自得不已,哈哈大笑一声后说道,“呵呵,太师有心了。这屠氏正是曾指点过先父周威公的屠黍一族,是屠黍的长子屠合所开。这酒虽香醇可口,但酒劲却不如你们王室的烧酒,若有上好的烧酒就端些上来,让寡人喝个痛快!” 按照周扁要求,给屠氏提供的米酒是故意没把度数弄太高的,并且卖的又贵,所以很多人还是以为烧酒好喝量足,这也就导致了市面上醉清风和天然居打了个旗鼓相当,自然像周公这样好酒又有钱的,却是每天都要将两种酒都喝个够的。 方才太师回话时,宁越便抬起了头,但没有说话,这时听见主子还在要酒,不由眉头一皱,“主公带兵在外,还是少饮些酒为好。” “无妨,有龙大将军在城外替寡人看着,没事。难得来成周一次,王室如此盛情款待,寡人怎不能一醉方休呢?寡人定在明日发兵巩邑,正是此意。来,来,太师大人,寡人敬你是与先父周威公一同的老臣,寡人请你共饮一杯!” 说着周公邀起酒来,看到周公兴致颇高,宁越也只好识趣的闭住了嘴巴。 个把时辰之后,没想这周公居然如此好酒,太师已经败下阵来,少师早已告辞而去,司马图也喝得不知道是和谁在喝了,只有少傅还在苦苦撑着。以前没发现,没想少傅这老东西竟然酒量如此之大,喝起酒来能说会道的,捧得周公喝的是兴高采烈,周扁都在考虑是不是以后专让少傅搞接待,以便发挥所长? 终于受不了这无聊的酒席,再说周公根本就不看自己一眼,在周公的眼里一个小毛孩哪懂得人生的乐趣之所在呢?于是周扁悄悄离去,不惊动已经与少傅称兄道弟的周公丝毫。 走出门外,望望清澈的蓝天,周扁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幸亏这时没有烟草,不然这屋子里一边喝酒一边抽烟,还真让人受不了,来到古代,那就多享受享受这绝佳的空气吧。想到这,周扁都不由怀疑自己将高度数酒带到这个世上究竟是不是好事,需知酒能误国,误事,误人,武王灭商纣之后,便认为酒乃不祥之物,所以严令王室里和诸贵族都不得过量饮酒,过了几百年,这制度自然是消亡了不少,不过王室里还真没有好酒之徒,若是因为自己带来了蒸馏酒而导致这样的事,那真是罪过啊。 不过现在想这却是无用,眼前之事最为重要。想起竟有人将仅供给屠氏的米酒给端了上来,周扁不由气上心头,令人前去查了清楚,片刻之后,樊馀便带回个奴役模样的人,分明便是惹事的厨子了。 那厨子一来便跪倒在地,“大王恕罪啊!那米酒是太后偶尔要喝,所以才备在膳房里的。没想今天小的一时疏忽,竟上错了,大王便饶过小的吧!” 这人做事也太不小心了,太后好喝清淡点的米酒周扁是知道的,可是也对他们三番五次严明了需保密,没想还是出了情况,差点就坏了大事。待问明樊馀确实没有其他的原因后,周扁便下令将这厨子打了几十大板,以免这厮下次还记错。说实话,这还是周扁第一次下令严惩人的,便是以前训练护卫时也没真拿棍子打过人,而是罚其跑步做俯卧撑之类,这才实在是周扁方才被吓的不轻,所以才会如此的。 平息了一下复杂的心里,周扁也找地方休息去了,谁知道周公这一顿酒要喝到什么时候呢? 坐着闭目养神了一会,周扁仍觉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挂着一般,想了想便找到了问题的所在了,于是便唤来周密,让其遣人出城去探查一下那些洛阳兵以及军中将领的情况。好在那护卫行动甚快,周扁感觉没等了一会,便听到了回报,没想这龙将军带兵还是有一套,虽然通过年前洛阳与巩邑的战事来看,洛阳兵的战力并不如何,但纪律还是不错的,数千人马在西门之外扎下营地,居然规规矩矩,也没有扰民,倒令周扁对洛阳兵士有了新的看法。殊不知,就算如今王室衰微,但洛阳本地人中还多是宗室后裔,在普通人看来,王室仍是高高在上,所以这些来自洛阳本地的士兵,自然是不敢在大王的王城之外撒野的。另外果然一切都是按照计划进行,身为千夫长的屠平被留着坐镇洛阳,而屠家的两个孙儿随军前来了。 听罢护卫回报之后,又令人查看了御林军和新兵的兵营,都收到了一切如常的回报,周扁的心里稍稍安宁了一些,不过一想到这不着调的周公,周扁又跺起步子来,按道理周公散漫是王室之幸,但迫在眼前的巩邑之战却仍是令周扁急不可耐。好容易挨到等到前殿的宴席散后,太阳已近落山,本欲再与周公相谈,不料却听侍从讲周公竟昏昏睡去,无奈周扁只得作罢。 只等前往巩邑的探子回报之后,周公仍未醒来,看看夜已深了,周扁只得自己睡觉去了。还真是天亡公子班,巩邑竟一切如常,毫无动静,周扁不由有些疑惑,周公的大军都驻扎在成周了,他居然毫无知觉,成周城外人来人往的,都看见了,难道竟无一人去通风报信,又或者是公子班手下有人知道了却故意瞒着他,不过这些周扁却是不甚关心了,只要自己能顺顺利利拿下巩邑即可。 今天一天虽未并未出兵,但先是一上午的等待,又是陪了周公一中午,竟比往嵩山南下练兵时还累,看来与人打交道才是最难的啊,来不及细想,周扁便已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却是睡的格外香甜,第二日早上自己醒来时只觉精神焕发,伸个舒服的懒腰后更觉得精力充沛,这可真是个好兆头啊,周扁一跃下床,依周公所允,今天就要发兵向东了! 用罢早膳后,又在王室为周公安排的住所外等了会,却还没见周公起床。就在周扁正在怀疑周公会不会又拖一天之时,周公打着哈欠出来了。昨天周公这酒喝的可真是到位,直到半夜才醒,醒后周公又要摆上酒席,却被宁越好说歹说给劝住了,不然这会儿周扁还真看不到周公。 “嗯?让大王等候寡人了。大王不必着急,今日自会出兵的,不然便辜负了寡人昨晚忍了半宿的酒意。且待寡人吃过早饭吧,大王稍等。”说着周公便抬脚向外走去,周扁这才看清周公身后竟跟着宁越,想来若不是有人来喊,周公只怕还在与他的祖宗相谈甚欢吧。 不料周公刚要走出门去,却猛的刹住步子,回头说道,“王室的酒还真是好喝,竟比寡人在洛阳喝的还要好,待寡人凯旋归来之后,大王可要多准备点好酒啊!” 没想周公突然冒出这么句话来,将正目送周公离去的周扁又吓了一跳,看来酒好了还真不行,容易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不过转念一想,这周公此次去了巩邑之后,能不能再回来还不好说,于是便连忙笑着答应了,似乎是很满意大王唯唯诺诺的样子,周公大笑一声,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