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杨度
《汉书》：陆贾曰：陛下马上得天下，宁马下治天下吗？ －－－－－－－－－分割线－－－－－－－－－－－－－－－－－ “队长，你说今天还会有运输队过来吗？”王小二问队长。 “当然，已经半个多月没有运输队过来了，附近的村民也被迁走了。小日本吃什么？”队长刘金山回答。 “可是这么多天都没动静呢？”王小二很不高兴地问。 “要不，去军营做他一票？听说胡月义那家伙上次军营干了一票，现在都升官了。” “你个蠢货，你再不想想他们死了多少人！”刘金山讥笑。 “上面都说了，咱们现在是练兵，可不必要的死伤还是要避免的！嘿嘿，胡月义是升官了，可他手下那些土匪可都死了七七八八的。看今后还有谁敢为他卖命！” “队长高见。”王小二一脸钦佩。 “我听吉林的冯德鳞说，日本人还算不错的。我们为什么还要打日本人？” “因为他们数量太多了。”刘金山叹息。他是新军的特种部队，早在烈山时期就已经加入。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小兵，经过北京之战后，特种部队扩招，他就成了十人队的队长。今天他是来查探日军运输队来没来的。 日本和老大胡小岩之间的交易他不太清楚，可他也知道，如果没有胡小岩的放纵，日本不太可能出兵吉林。因为日本虽然强大，但他在朝鲜的控制并不完美，听学堂的先生们说朝鲜各地的游击队让小日本吃够了苦头。这个时候跑来东北插一脚很不符合日本的国策。若是十年后日本稳定了朝鲜局势，再出兵东北就能说得通了。 刘金山不知道的是原历史时空，日本出兵东北是应了清政府的邀请以对抗在东北大屠杀的俄国的威胁。而日本的条件则是接收俄国在东北的一切设施与商业利益。比如俄罗斯在黑龙江等地建设的铁路之类就在战后全部交给日本来运作。而东北的市场当然也交由日本来占领。可以说原时空的日俄战争中日本完完全全就是冲着俄国在东北的铁路和商业基础去的。日本太缺钱了！ 日俄战争之后，日本也确实履行了诺言，他们打败俄国之后，将东北也确实交还给了清廷。两国甚至签订了《会议东三省事宜正约》。确认了日本在东北的权益，而日本为了保护日侨派驻部分军队坐镇东北的举动也得到了清政府的默认。在当时而言，清政府的这一举动也可以说是无可奈何之举，因为清政府不是俄国人的对手。俄罗斯对领土的追求是吃果果的！而袁世凯之流掌兵的地方大员也开始摆脱了中央的控制。清政府只有依靠日本人才能收回东北保证大清国龙脉之地的安全。 在原时空，日俄战争中日军阵亡了超过十万人，而俄罗斯也不过阵亡四五万左右而已。日本完完全全是惨胜的结局。但日本并不亏，因为他们得到了东北铁路和整个东北市场。 可在本时空，胡小岩认为日本阵亡的十万人实在是太少了。日俄战争这个大泥塘他不进去就罢了。既然决定进去，就至少要让日本在这里死亡二十万以上的兵力。如果没有他胡小岩的默认和放行，没有他和小村寿太郎私下达成的协议，日本凭什么那么快就占领了整个吉林？ 同样俄军在日俄战争期间阵亡的士兵数也太少太少！只有将沙皇的怒火打起来，日俄之间的战争才会变得更加持久，而与此同时的列宁和托洛茨基才能找到机会干掉强大的俄罗斯联邦。 胡小岩根本就没有那么好心去帮助俄罗斯建立红色苏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眠！！！俄罗斯必须流尽足够的血，胡小岩才会放出托洛斯基这条饿狼！而且栓着饿狼的链子他也不会放手！ 刘金山不懂这些道理，所以才有些奇怪而保守。他宁愿少立一些功劳也要将队伍完好地带出去。 除了手下十个特种兵，他还收编了一百多个土匪。这些土匪他也不愿意牺牲掉。同是中国人，他下不了手，这一点他自认及不上胡月义。胡月义在上次的打击日军据点的时候，将手下超过两百人的土匪队伍送上了绝路，而胡月义自己却在背后带着特种兵悄悄地从背后将日军据点拔除。这种损人利己的方式固然可以取得战功，但手段却太过毒辣了。 在北京城修养的胡小岩并不知道远在黑龙江战场的刘金山如何想法，此时他正与杨度一起喝茶聊天。 众所周知，胡某人字山石者是英国长大的香蕉人，对于大清朝的未来他是一点也不关心。除了熟读二十四史外，在上海期间也只读了一部春秋和庄子的逍遥游。后者来源于张子敬。 至于东方官场上通行的茶文化和酒文化他是一点也不清楚！所以他跟杨度喝的茶还是在杨度的特别要求下从隔壁的李鸿章手里借来的。 红泥小火炉，白瓷小茶樽。用来品茶的小茶杯，当然不可能是向下用来喝茶的大茶碗，而是很小的茶杯。喝过功夫茶的应该能够明白这点。 坐一起喝茶当然不可能简简单单的就是喝茶。古人说品茶论道。品茶固然重要，但那只是论道的前奏。胡小岩本来是不懂的，但恰好今天秦韵来了。杨度跑去借茶具的时候，秦韵红着脸告诉了他这一切。 胡小岩这才明白过来。感情喝茶喝的不是茶而是情调哇。大清国人真会玩，我竟然无言以对了。 杨度是王门弟子，标准的大才子。按现在来说那就是高富帅！高说的是品味高。富是学富五车的富。帅指的是文章风流的帅气。与后世那种极端俗气的高富帅不可同日而语。夏虫不可语冰也！ 有秦韵这样一个小美女在，杨度当然不会亲手烹茶。 两杯善心悦目的茶水端上来，静坐的二人也不由得心中暗赞一声漂亮！ 二人喝着茶水扯着闲话。大多数时间都是杨度再说，然后秦韵红着脸在胡小岩耳边悄声解释，之后胡小岩才恍然大悟。 古人聊天就这点不好，非常喜欢用典故。如果用二十四史的典故也就罢了。可偏偏杨度用的都是什么四书五经上的典，要么就是什么偏门的佛道典故，这可就让胡小岩抓瞎了。特么的杨度不会是故意来显摆的吧？ 不过胡小岩有个超级无敌美少女秘书，有事秘书上，没事上秘书。。。好像用错了典故。胡小岩一边嘴里唠叨，一面心里胡思乱想。 他在想杨度的来意。诚如前文所说，胡山石有了上海澄衷大学和安徽大学两座大学作为人才培养基地，又有了马鞍山和辽宁作为大本营。他在大清国的地位已经无可动摇，他的布局也接近完成。但他有了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没有一个统筹人物居中策应。 大秦有李斯，大汉有萧何张子房，刘宋有刘穆之，唐朝李世民有房谋杜断，宋朝赵匡胤有半部论语治天下的赵普，明朝朱元璋有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的神棍刘伯温，清朝皇太极有落第书生宁完我和大明兵部尚书洪承畴。 这些帝王们如果没有这些一代豪杰们居中策应，即使他本人再是天纵奇才也难得天下。而胡小岩现在要兵有兵，要枪有枪，要钱有钱，要地盘有地盘，要人才有人才。几乎夺天下的前提条件大都具备了。可唯一的居中策应的宰相之才却一个都没有。凡事全都要胡小岩亲自去cao作。 连最初创办大学时的很多教材都是他亲自带人编译的，在烈山时期的各种规章制度也全是他一手写就的。除了不懂军事，而李鸿章又恰好送上来王廷帧等人后，军事训练方面他没有插手外，整个基业全是他白手起家，一手一脚打下来的。 陆贾时时前说称《诗》、《书》。高帝骂之曰：“乃公居马上得之，安事《诗》、《书》！”贾曰：“马上得之，宁可以马上治乎？且汤、武逆取而以顺守之，文帝并用，长久之术也。” 什么意思呢？陆贾的意思是你高祖马上打天下是对的，可是治天下你也要亲自去做吗？那还要臣子有什么用？ 胡小岩猜测杨度的用意，杨度也在观察胡山石。 前文说了杨度是个大才子。凡是大才子都有自己的傲气，当年的王猛扪虱而谈天下就是其中一例。王猛是名门之后，他跑去见当时北伐中原的恒玄，却偏偏袒胸露乳，披散头发在那里捉虱子。事后他说恒玄此人并无北伐之心，而且无容人之量，于是拒绝效力。 杨度此时并无投靠之心，但并非没有想法。如今天下的局势其实很明了。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大清国已经完蛋了，区别只在于还有几年而已。譬如四十多年前的太平天国运动，如果没有曾国藩和李鸿章这两个人趁势而起，大清国早就被灭了。而二十年前如果不是出了个左宗棠刘铭传，大清国也在就岌岌可危了。现在呢？曾国藩和左宗棠早就去世了，而李鸿章也垂垂老矣。大清国还有谁可以力挽狂澜的？ 在杨度的印象里，原本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张之洞，第二个是袁世凯。可惜张之洞格局太小，难成大事。而袁世凯眼光虽高，但可惜生不逢时。早生十年和晚生十年，前途大大不同。 可现在又多了一个胡山石。那么胡山石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杨度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