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一座看不见的阴山
“啦啦啦！天塌啦，地陷啦，小花狗儿不见啦……” 葫芦寨营地里。 一个披头散发的糟老头子穿着一件破旧的衣裳，头上插着一朵蓝粉色的牵牛花，腰上挂着一件古铜色的唢呐，手里拎着一根裹着一层白纸屑的桃木棍儿，在那里手舞足蹈，蹦蹦跳跳。 “鬼神从阴山里面飞出来啦，啦啦啦——” “茅山的祖师爷显灵啦！啦啦啦！” “快看！龙！真龙！啦啦啦——” 许是看出了徐落的疑惑，虞燕青解释道：“他是疯神棍，一直疯疯癫癫的，前些日子刚从外面回来。” “他说什么鬼神从阴山里面飞出来是怎么回事？” 徐落有些好奇：“真有这回事儿？” 虞燕青微微蹙着眉头，严肃道：“他是个疯子，听说末日之前，就是一个到处骗吃骗喝的神棍，总是神神叨叨的，不过……” “不过什么？” “有时候他算的挺准的，有一次疯神棍说下个月会出现魂潮，让我们早些避难，结果下个月真的出现魂潮。” “而且……我听洪老说……” 虞燕青的样子看起来有些难为情，不太好意思说出口，犹豫片刻，才说道：“洪老说，当年百鬼夜行的时候，他亲眼看见疯神棍吹着唢呐，带着一支出嫁队伍。” “出嫁队伍？” “是……是……鬼新娘！” “？？？？？” 徐落一惊，盯着虞燕青：“我说青姐儿，弟弟我这個人读书少，阅历不深，见识不多，你可别蒙我啊。” “……” 虞燕青那张刀疤脸略微一红，似乎有些尴尬，抿抿嘴，说道：“我也是听洪老说的，他说的有模有样，听起来像是真的。” 百鬼夜行？ 鬼新娘出嫁？ 怎么听起来这么邪乎啊。 这个世界，阴魂满天飞，常年受到一轮冥日的滋养，进化成阴灵，再进化成阴鬼，只是时间问题。 阴魂无形。 阴灵无识。 可一旦进化到阴鬼，既有形，也有灵，更会孕化出自我意识，甚至一些老鬼修炼之后，智商爆表，甭说拿捏普通人，就是那些徐落这种化气修士都易如反掌，要知道阴鬼对标的可是法身境界的修士。 “还有一件事，我若说出来，你恐怕更加不会相信。” “什么事儿？” “疯神棍请神上过身。” “？？？？” “就是上次魂潮来临的时候，我们逃无可逃，躲无可躲，到处都是阴魂，疯神棍说他能请鬼神上身，当时我看的清清楚楚，疯神棍盘膝坐在那里，嘴里念念有词，然后身体一阵颤抖之后，他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徐落越听越邪乎，越听眉头皱的越深：“直接变成另外一个人？” “不是变的，他给我的感觉就是被人附身了，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而且疯神棍并没有修炼神魂，身上也没有超凡神力，可是被附身之后，浑身都绽放着耀眼的神光。” 徐落追问：“然后呢？” “然后我也不知道，我们直接昏迷过去了，等再次醒来，魂潮已经没有了，我问疯神棍，他说是鬼神消灭了魂潮，怎么消灭的，他自己也不清楚。” 真的假的？ 真的这么邪乎吗？ 营地里。 披头散发的疯神棍拎着一根裹满白纸屑的桃木棍儿一边蹦着，一边敲着，头上那一朵粉紫色的牵牛花，极其惹眼。 这让徐落非常好奇，因为在一轮冥日的滋养下，整个世界阴气非常重要，所有的植物皆是偏暗，不是黑的，就是绿的，要么就是青的，他还从来没有见过粉紫色的鲜花。 徐落走过去，还没开口，反倒是疯神棍跑过来，咧着嘴，傻笑着：“嘿嘿，小哥儿，有吃的吗？” “有！” 徐落对着虞燕青说：“有没有安静的房子？” 在虞燕青的带领下，徐落与疯神棍来到一栋二层小楼。 进门之后，徐落一抬手，掌心出现一只烧鸡。 看见烧鸡，疯神棍双眼冒着绿光，张着嘴，哈喇子顺嘴流，纵然是旁边的虞燕青，看见烧鸡的时候，亦是震惊不已。 “想吃吗？” “嘿嘿！想。” 直接将两条鸡腿扒下来，递给旁边的虞燕青，又将其他烧鸡递给疯神棍。 “拿着啊，愣着做什么？” 瞧见虞燕青一脸惊愕的样子，徐落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将两条鸡腿递到她的手里。 望着手里的鸡腿，虞燕青内心百感交集，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唾液，末日世界，鸡鸭鱼rou根本养不活，至少，他们营地这边儿养不活，一直以来，都是吃的烂菜叶，偶尔吃些果子充饥，这么多年，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吃过rou了，早已经忘记rou是什么味道。 对面。 疯神棍狼吞虎咽，如同猛虎一般，三下五除二，将一只烧鸡啃的干干净净，连鸡骨架都没有留下，直接嘎嘣嘎嘣咀嚼两下咽进肚子里。 “还想吃吗？” “嘿嘿！想！” 徐落又掏出一只烧鸡，疯神棍伸手就抢，徐落一把扣住他的手腕，笑道：“想吃的话，回答我几个问题。” “问！问！问！小哥儿，嘿嘿！你赶紧问！” “听说你能请神上身？” 疯神棍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徐落手里的烧鸡，哈喇子不断流着，重重的点点头：“以前能，现在不能了，嘿嘿嘿嘿！” “为什么？” “鬼神都回去了。” “回去？回哪？” “阴山，嘿嘿！好大一座阴山！” “哪的阴山？” “他们……他们都是……都是鬼神，嘿嘿……”疯神棍抹了抹嘴角的哈喇子，眯缝着一双浑浊的眼睛，咧嘴傻笑道：“你说回哪的阴山？嘿嘿嘿——只有一座阴山，嘿嘿嘿——” “嘿嘿！小哥儿，我……我可以吃了吗？嘿嘿嘿，我好饿啊……好长时间都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烧鸡了，比……比那些泥坑里的烂rou好吃……多了，嘿嘿！” 徐落拽下来一只鸡腿扔过去，疯神棍大嘴一张，连咬都没咬，吸溜一下子，然后……就拽出来一根骨头，又将骨头吸了吸，这才重新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嘿嘿！” 一只鸡腿，一秒钟，就这么没了。 吃完之后，疯神棍张着嘴，流着哈喇子，又盯着徐落手里的烧鸡：“小哥儿，你赶紧问，问完赶紧给我……” “你可知道阴山在什么地方？” “知道！” 徐落心头一震，连忙问道：“在哪？” “在那儿！” “哪儿？” “那儿！” 疯神棍指着外面，徐落顺势张望过去，什么也没有看见。 “嘿嘿，小哥儿，那一座阴山在天上，嘿嘿……” 徐落仔细看了看，整个天空除了一轮冥日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甭说什么阴山，连一片云彩都没有。 “我说老头儿。”徐落双眼一眯，言语不善的冷笑道：“你逗我玩儿呢？” “嘿嘿，没有！真的……天上真的有一座阴山，嘿嘿嘿……” 徐落凝望着空旷的天空不由陷入沉思。 “嘿嘿嘿，小哥儿，你没有开天眼，看……看不见，嘿嘿……等你……等你以后神魂能出窍之后，就能看见阴山了，嘿嘿嘿。” 说着话。 疯神棍探过来脑袋，小声说道：“还有一道裂缝……很大很大一条裂缝，就是末日发生的时候出现的那一条裂缝，嘿嘿嘿……” “你把烧鸡给我，回头……回头等鬼神从阴山里面出来……我请来给伱瞧瞧，嘿嘿嘿嘿！” “还有……小哥儿，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鬼神早在以前就死了……嘿嘿，都死了……都死在阴山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