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女婴坠楼案之人世间
一个小生命就这样夭折了,本来是所有人都祝福的小生命。 警察找来的时候孩子爸爸一下子就慌了,但立刻本能地选择保护儿子。 孩子奶奶也是这个想法,所以警察一定要找个人负责,她愿意代替孙子负责,“娃这么小就这么狠,传开了以后咋办?万一往档案里一记,这辈子就完了。已经毁了一个了,不能再毁一个啊!” 即墨从问讯室出来时面若寒霜,听的人心情都很沉重,何况去问的人。 冰冰还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嘴一直张着,半天才道:“这不可能,他才六岁。” “嗯,我刚破译夏姐给的电码时就是这个反应。” 夏雨看着玻璃那边冷漠玩游戏的小男孩,“纠结的地方是:15岁以下杀人一概不负刑事责任,只能责令监护人进行管教,他自己也知道。说他小,他真的挺懂的,知道我怎么一开始就锁定他的么?因为他在手机上查过未成年人杀人的处罚,他查过之后才把meimei扔下楼的。” “不可能吧,会不会是人教唆的?” “他们家搜的最多的就是生二胎对不对、头胎的心理问题等等这样的关键词。看他们大人伤心的样子就知道不可能是大人干的,而且只有是孩子干的,父母奶奶才会这么努力地遮掩,如果是妻子干的,丈夫即使帮忙遮掩,也一定会非常责怪妻子,如果是丈夫或者奶奶做的,也一定会被怨恨,神情举止中都会带出来的。” 小何都有点吓傻了,喃喃道:“15岁以下孩子杀人不负刑事责任……” “是啊,只能放走,才6岁,他现在把我们全杀了都是白杀,本来只能民事索偿,但这件案子最纠结地方就在这儿了,他杀的是自己亲meimei,难道要他们家自己给自己赔钱么?左手交右手?这也是我开始犹豫要不要查下去的原因,一个孩子杀了另一个,父母长辈本来就够伤心的了,我们还要去查,即使查清楚了法律也帮不上忙,除了一次次揭开他们家的伤疤什么用都没有。” “所以,现在,我们放他,走?”小何磕磕巴巴问。 即墨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提交联邦,作为联邦案件处理,依照联邦法收容教养,18岁之后转成人监狱。” 冰冰惊魂未定,“你真要把这么小的孩子送教养所?6岁才,还什么都不懂,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我也不同意,”夏雨道,“你在国外呆太久了,不知道自己国家情况,如果是收容教养,我国的法律也可以做到,但我也不同意收容教养,六岁就关进教养所,太残忍,而且把污水倒进下水道,只会同流合污,遇黑更黑。” “所以,现在,放?” “小何你去放他们走吧,责令家长多管教,其实不说他们自己也会管,所以我说啊,当初查它做什么?”夏雨感慨。 即墨道:“也不尽然,我们留下了笔录做了备案,至少让健健知道人在做天在看,天不看社会也会管,宇宙不以他为中心,世界不会绕着他转,做人不能为所欲为。” “希望吧。”夏雨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挺有道理的,不过是在心里偷偷承认,嘴上不会说。 这边讨论了一会了,警长刚刚缓过劲来,长出一口气感叹,“是那孩子干的?六岁?现在孩子怎么都这样了啊,如果是真的……不敢想象!家庭不幸啊!社会不幸啊!我看啊,这事还是要慎重,你们再去复查一下,几岁小孩什么都不懂,是不是给某些别有用心的大人利用了?” 冰冰道:“刚刚做笔录的时候我注意观察了,他没有说谎,也没人利用他。” 夏雨暗中拉冰冰一把,向警长敬礼,“是!我们这就安排重新查!” “这就对了嘛,我就喜欢小夏这个态度,关于这个案件重查,我着重讲三点,一…二…” 半小时后警长终于走了,冰冰趴桌上有气无力地问,“可算讲完了,不过我们真的重新查啊?” 小何道:“我想去复查,我还是不太相信,他才6岁,可能么?” 夏雨收拾东西,“我们去医院看看他们吧,我觉得我们查是查清楚了,但给他们增加了那么多痛苦,我想去看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夏姐好温柔。”小何赞叹,“我以后媳妇也这样就好了。” “看完后我从医院直接回家。”夏雨笑道。 “逃班回家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即墨道,才来几天他就看出来了,夏雨就是混日子的主,60分能混过去绝不做61,她的心思都在家里呢。 下午的阳光自顾自灿烂着,医院开着冷气,刚进来时觉得很舒服,走到病房就从心底觉得凉。 孩子mama的状态依旧很差,望着窗外摇曳的树,谁说话也不理,泪,总是无声地滴落。 没有人在照顾她,医生说她的丈夫刚听了检查结果走了,高医生表示不乐观,抱怨把不能自理的病人扔医院的事越来越多。 孩子mama的娘家父母已经死了,亲戚没人过来,原因大家心里都清楚,痛苦的丈夫不知道怎么面对,家里儿子那边也有很多事顾不过来,还有一个很现实的原因,怕她一直这样躺一辈子,以后很可能不能工作了要养一辈子,住院费、护理费、照顾一个废人的时间,万一以后疯了更不敢想象,没有人愿意这辈子粘上这样的包袱。 夏雨坐到床头,握住她的手,“其实我一直想来劝劝你。” 没有回答,没有反应。 夏雨接着道:“你知道鲨鱼么?鲨鱼mama每次只生一个小鲨鱼,如果怀上两个,在肚子里的时候,一只小鲨鱼就会咬死并吃掉另一只;在食物不够的时候,为了让血脉延续,非洲的狮子会咬死自己的部分幼崽;在野生世界,这种本能是对的,正确的。我们也从野生世界来的,本能还在我们的血液中,回忆一下,我们小时候都有过虐待蚂蚁、小蝌蚪的经历。” 一缕光透过树叶缝隙射进来,正铺在孩子mama脸上,照亮她冰凉的泪水,午后阳光那么好,没心没肺地灿烂着,看尽人世间的悲剧和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