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赌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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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一小队人出现在通道的另一端。 在两名沉默的保镖护送下,一位剃着光头、留着浓密且修得整整齐齐胡子、戴着眼镜、穿着朴素黑色外套的肥胖老人,高傲地不慌不忙走着。 一名保镖拿着红丝绒衬底盒子,上面是格子状的笼子,里面有个灰色的东西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它很有可能就是那只名声在外的“海盗”。 保镖带着装着老鼠的盒子来到起点线,留着胡子的老男人走向坐在一张小桌子后面的裁判员。 把他的副官从一张椅子上赶了下来,然后重重地坐下去,开始悠闲地和裁判员谈话。 另一名保镖站在他旁边,两腿分得很开,背对着墙,双手放在挂在胸前的黑色短自动枪上。 这样一个人让人望而生畏,不可能去跟他攀谈赌.博的事,连靠近他都让人害怕。 然后,苏梦帆看到了衣冠不整的马克,挠着久未清洗的脑袋,走向那一队人,并和裁判解释着什么。 苏梦帆在这边只能听到语调,但他仍然可以看到留着胡子的老男人先是兴奋得脸红了,然后做出傲慢的表情,最后不满地点了点头。 接着他摘下眼镜开始擦起来。 苏梦帆挤过人群到了起点线,马克就站在那里。 马克兴奋地搓着两手道:“这是秘密,都是秘密!” 当问到他刚才在干什么时,马克解释道,他刚刚跟那位年老的长官私下打了个赌,赌他新养的老鼠能在第一轮跑赢“海盗”。 马克说,他不得不用苏梦帆做赌注,但如果赢了,他可以为苏梦帆和他自己赢得红线的所有通行证。 长官当然拒绝了这个提议,说他不做奴隶交易(听到这里,苏梦帆松了一口气),但说要惩罚这样放肆的行为。 如果他们的老鼠输了,马克和苏梦帆的代价就是清洗阿布都卡德尔——莫斯科地铁5号线的公厕一年。 如果两人赢了,将会得到通行证。 当然,他觉得不可能发生第二种情况,而这也是他同意打赌的原因。 他决定惩罚这个自大、傲慢、自负的家伙。 “那你有自己的老鼠吗?”苏梦帆谨慎地问道。 “当然!”马克安抚他。 “是只真正的野兽!她会把‘海盗’撕成碎片!你知道她今天是怎么从我这里逃离的吗?我几乎让她溜了!我几乎追她追到{诺夫库兹奈特站}。” “她叫什么名字?” “她的名字?” “是啊,她叫什么?” “好吧,让我们叫她火箭。”马克提议道。 “火箭——意思是险恶的?” 苏梦帆不清楚比赛是否真的是要进行到,哪只老鼠把对手撕成碎片才罢休,但他闭嘴不说。 但当马克说他今天才抓住他的老鼠时,苏梦帆忍不住了。 “那你怎么知道她会赢呢?” “我信任她,苏梦帆!”马克严肃地说道。 “不管怎样,我真的希望长期拥有一只我自己的老鼠。 过去,我常给别人的老鼠下注。 他们输了,我就对自己说:‘不要紧,总有一天我会拥有自己的老鼠,她会带给我好运。’ 但我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这么做―毕竟,这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你要从裁判那里得到许可,而这个过程真是令人厌倦…… 我的一生会就此溜走,新来的玩意儿会把我吞掉,或者自己死掉,而我将再也没有机会拥有我自己的老鼠…… 后来你出现了,我就想:开始吧,现在就开始,或就此放弃。 我跟自己说,如果你现在不冒险,那你以后永远都只能押注别人的老鼠。 然后我决定了:如果我要玩,那就玩大点。 当然,我想帮你,但请原谅我说实话,帮你其实并不是最主要的。 然后我就一直等到那老头来。”马克压低了声音。 “我说:我要用我自己跟你的海盗打赌!他气愤难当,下令裁判剥夺我的老鼠的比赛资格。你知道的。” 他补充说,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然后就下了清洗一年公厕的赌注。” “可我们的老鼠肯定会输!”苏梦帆绝望地试图再跟他争最后一次。 马克认真地看着他,然后微笑着说:“那如果不会输呢?……” 裁判严厉地看了看观众,梳了梳灰色的头发,然后清清喉咙,用自认为威严的声音读出参赛老鼠的绰号。
“火箭”排在最后,但马克对此一点也不在意。 “海盗”得到了最多的掌声,而只有苏梦帆为“火箭”奉上了掌声。 此时马克的双手提着笼子,空不出来。 苏梦帆仍期待发生奇迹,避免最后陷入可耻的无底深渊。 接着裁判员用他的马卡洛夫枪发了一枪,老鼠的主人们随后打开了笼子。 “火箭”第一个冲了出来,苏梦帆的心兴奋得忏坪直跳。 但很快,其他的老鼠淹没了整条通道,有的快有的慢。 “火箭”没有因名字起得傲人而表现勇猛,她困在了起点线外五米的地方。 捅老鼠是违反规定的。 苏梦帆担心地瞥了一眼马克,猜想他既不会变得暴怒,也不会被悲伤淹没而显得憔悴,因为马克脸上显出坚定、骄傲的神情。 让他想起了一位巡洋舰舰长,正下令弄沉军舰,不要让它落入敌手。 就好像他在{隼鸟站}图书馆里一本破旧的书里看到的,关于俄罗斯人和其他国家人之间的战争。 几分钟后,第一只老鼠到达了终点线。 “海盗”赢了,排在第二的是一只名字稀奇古怪的老鼠,第三只到达的是“普士卡”。 苏梦帆看了一眼裁判桌。 留着胡子的老家伙,用之前擦过眼镜的那块布,从秃头上抹去了兴奋的汗珠,正跟裁判讨论结果。 苏梦帆本来期待那两人会忘了他们。 但这时,老男人突然拍了拍自己的前额,笑眯眯地过来跟马克打招呼。 苏梦帆此时感觉他们两个人就像要去受刑一样,虽然这种感觉也并不是很强烈。 他远远地跟在马克后面走向裁判桌,心中安慰着自己:不管怎样,穿过汉莎的方法现在是清楚于心了,唯一的问题只在于如何脱身。 将他们邀请到桌子前面后,胡子男转身面向观众,简单地介绍了赌注之后大声宣布。 有两名淘气鬼要按事先说好的,从今天开始打扫一年的公共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