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深渊
你感受过生活中的美好吗? 如果你问江晚晚,她一定会回答你没有。 红扑扑的晚霞挂在天边,将近的晚风迎面吹来,小巷里飘着家家户户炒菜的香味,爸妈叫孩子的名字。 当然,这一切都与江晚晚无关。 有人说孤独的情绪到达了某一定的高度,那孤独便成为了一种境界,落日余晖,缓缓而归。 穿过这嘈杂的巷子,可以回家,避开这嘈杂的巷子,走一段寂寞的小路,也可以回家。 江晚晚选择后者。 那嘈杂于她而言,莫过于最大的幸福,她宁愿不去感受,也不想徒增悲伤。 漆黑的小道宛如芭蕾舞者的舞台,江晚晚轻轻踮起脚尖,枯瘦的指节白的可怕,今晚恰巧穿了一袭黑色纱裙,此刻,我将不是我,而幻化为一只高傲的黑天鹅。 江晚晚的倩影在微弱的月光下伏动,漆黑的秀发也随之飞舞,这是天选的芭蕾舞者。 路边,黑色的劳斯莱斯里,夫妻俩绕有趣味地欣然这段月夜之舞。 “瞧,跳得多好!”女人语气中带着激动,眸子里折射出喜悦的光亮。 男人没有回应,只望着少女的一抹黑影,直至消失在路的尽头,车子也随之启动,缓缓行驶在小巷边的大道。 破旧的防盗门前,站着一对夫妇,女的手上提着两个芒果,这种象征性的示好方式,令人作呕。 “晚晚,你回来了。”男人稍显憨厚,或许是潦草的胡须盖住了原本的狡黠之色。 埋头走吧,就当是一种幻觉,逃避,是江晚晚避免伤害唯一的办法,如果现在有耳机的话,她想把耳机戴上,一定会把音量开到最大。 “你这个死姑娘,你二叔叫你听不见?”刚刚还在一旁故作慈祥的女人霎那间已经跳到了江晚晚面前,血红色的指甲承托得她愈发恐怖。 “啊!” 似绝望前的呐喊,是暴风雨的前奏。 人往往在经历某种事情的最后的一刻,在某种情绪达到高潮的一刻,身体内的潜能得以激发。 嘭—— 在关门的瞬间,江东海已经向着楼梯倒去,顺势砸中被江晚晚挣脱的李艳。 反锁门的时候,江晚晚觉得自己第一次如此勇敢。 “没良心的!出来!” “今天你不出来,别想得安生!” 李艳以为这还在她那的乡间,粗鲁的恶俗原形毕露,撒泼打滚的样子引来邻里的厌恶。 “行了!走。” 江东海斜了女人一眼,目光中满是厌恶。 “走什么走?哥嫂的赔偿金没到手,我们怎么可以走?”男人冰凉的目光打在李艳身上,让她不禁心里一颤,连带着话说的都不利索了。 “你个臭娘们懂个屁!” 江东海背过身向楼道口走去,眼中尽是算计的狠厉。 听来听去,邻居们大抵是懂了这番闹剧。 但无人愿意敲响那扇孤独的门,吝啬地守着自己心中那廉价的温暖。
叮~ 手机传来一条简讯。 “江小姐,我是江东城先生、陆月女士的律师,你的父母亲生前买了意外险,赔款之前一直由我保管,今天你年满十八岁了,300万已经打在你的账户,有什么问题请到我的事务所咨询。” 呵~ 江晚晚一时分不清,这究竟是生日礼物,还是定时炸弹。 这就是爷爷奶奶,叔叔婶婶,舅舅舅妈所争抢的东西吗?这就是众叛亲离的原由吗? 她不愿去看账户里的三百万,这无异于一把割心的锋利的刀。 这是没有生日蛋糕的生日,没有爸妈,也是在这个充满回忆的屋子里的最后一晚。 望着打包好的行李,破旧的家具,冷冰冰的地板,昏暗的灯光,苦涩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拆迁的赔款大概在今天已经打给了江晚晚,赔付房在今天也会写上她的名字。 明天,江晚晚即将住进那更大,更孤独的“电梯房”。 这是爸爸mama送我的礼物吗?女孩掩面而泣,可是晚晚一点都不喜欢呢! 芭蕾舞拯救孤独的灵魂,换上早已穿旧的舞鞋,伴着一首LonelyBallerina,江晚晚最后一次在这狭小的房子里跳舞。 爸爸mama,你们,看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