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无色道人

    却说刘东阳抢先攻出，手中折扇轻点横切，未至蓝灵面门又瞬即变为横扫中宫，下指偏门，掌封退路。此招名为“日薄西山”，乃刘东阳自创的武功路数，威力甚是不弱。蓝灵见对方折扇平杂呼呼有声，扇未至已感劲道十足，不与硬拼只得双脚交错，借力倒闪开来。此势虽避开对方折扇攻势，已感掌风劈至身侧。急切中，剑挽寒星，一抖腕刺向刘东阳三处要xue，这才化险为夷。

    蓝灵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暗想这武林三妖果然厉害，上手一招便将其逼得几乎落败。其实，这只能怪蓝灵临敌经验不足，虽有高强的武功若无临敌时的随机应变，对敌之时也难取胜。由于一时不慎险被击败，蓝灵已经有了一次教训，果然不再一昧避闪，在挡开刘东阳数番攻击后，又将追风剑法使出……

    日妖刘东阳毕竟并非等闲之辈，蓝灵剑法虽然变化莫测，数十招内却也伤他不得。虽见刘东阳被蓝灵连绵不绝的剑势逼退，但观其退中有守，守中带攻，直待蓝灵招式走老，剑势微敛时，一柄折扇宛如灵蛇出洞，指东打西，反攻时神出鬼没之极。

    刘东阳成名江湖十数载，年龄在四旬左右，一身武功虽不敢说难逢敌手但在武林中能胜过他的人不会很多。但是，眼下这少年竟然也有这份能耐，他岂能不惊。三十招方过，刘东阳心神已乱，手中折扇果不如先时那般凌厉。不得已之下，只好改变策略。因为他已经知道：无论他的招式如何新奇怪异始终无法突破蓝灵那连绵如浪潮般的防守，更何况蓝灵剑法犀利，时而如狂风卷残云，时而又有秋风扫落叶的攻势，若道剑法之凌厉竟是其生平未见。

    于是，他开始在折扇上贯注真力，将平生内力倾泻于扇端，企图以其数十年功力硬破蓝灵攻防之势。他以为就算蓝灵在娘胎中便开始练内功，也不过二十多载功力，凭自己浸yin三四十年的内功火候岂有失败之理？主意既定，果将全身功力运至右臂，贯注于折扇之端，左掌呼啸而出的还有其成名绝技“烈日掌”……

    刘东阳此举并存受伤之意，也要将蓝灵毙于掌下方休；手中折扇晃影成环，直袭对方胸间要害；左掌如影随形，又攻蓝灵腹间气海大xue。双管齐下，已呈连环之势，所攻之处更无一不是身体要害部位。

    蓝灵一见‘日妖’此举，竟存拼命之心。当下也毫不留情，运出八成功力，在毫不思虑之下一剑刺出五朵剑花，裹住日妖刘东阳整条右臂。刘东果然不敢再冒然前攻，折扇回转左掌向蓝灵气海xue劈出一股赤热如火的掌气来。场中气流涌动，热浪陡生，刘东阳左掌竟成赤红状，掌心中透出一股炙热无比的气劲，指间热气环绕……

    蓝灵只得旋身后跃，借势避闪。那知刘东阳似早便看穿蓝灵心思，上步紧迫，右手中折扇又出……

    这一幕实够惊心，蓝灵见状同是一惊。反手一剑攻出，欲把刘东阳攻势逼退。未料，刘东阳抱身一滚，又一式鸽子穿天式跃到蓝灵身前不及三尺处，正好避开蓝灵来剑。掌中红光暴现，蓝灵只感热浪炙面……刘东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蓝灵面门又劈出了一记“烈日掌”……

    蓝灵长剑回落，不及救近。未假思索，左掌也将追风掌法使出……

    “啊……”，武当三道士叹息一声。

    无论是谁均觉得蓝灵此举不妥，结局便是不死也得身受重伤，他无疑于以鸡蛋碰石头。

    然而二掌相碰，波的一声震撼住全场。全场终于归于寂然，数十双眼睛注视着二人。

    日妖刘东阳退了数步，身体便开始微微颤抖着，他的眼中充满了无数惊奇……

    蓝灵的身形也连晃不已，在后退了二步后才稳住身体。又见其左掌下垂，掌心中冒出了丝丝白烟，指间几缕鲜血渗出……

    但就在蓝灵退步之时，手中软剑呼啸窜出，幻作一道白光扑向刘东阳，那道白光快得如闪电划过长空一般。刘东阳惊魂未定，只得忙就地一滚；但依旧迟了一点，白光擦肩而过时带走了一缕血渍。然而，更令人吃惊的还是那道白光在飞出一段距离之后竟在空中折转回射，其势半点不缓于先前，再次飞向刘东阳……

    此刻，刘东阳刚从地上跃起，身后白光又至。他出于本能又再向地上一滚，无奈白光来得太快又出于意料之外，再次擦身而过……

    几乎同时，数点寒星射向蓝灵身后……等他反应时同是不及。

    破空之声再响，一簇绿影又至……

    那簇绿影恰好挡住了飞向蓝灵的数点寒星……

    “啊？树叶挡飞针……”躺在地下的一名道士吼道。

    众人这时也已经看清，竟是五片树叶挡住了射向蓝灵的五根梅花针。

    世上竟会有人有如此功夫，飞花摘叶挡住了梅花针！全场为之震惊，莫不大骇。

    而这时，那道白光自又回到蓝灵手中不提。

    “哈哈……无量寿佛。贫道方走二日，竟有这么多施主光临我这破观……”话音刚落，从前院走来一个身着黄色道袍的老道。那老道年约七旬，须发皆白，手柱一根竹节拐杖，背着一娄竹筐正缓缓走入院中。

    躺在地上的三名道士见了无不大喜，挣扎着欲起身行礼，无奈全身乏力根本就无法站起。还是年纪稍长的道士抢呼道：“师叔祖，你老终于回来了。徒孙奉掌门之命前来……”

    年长道士话未说完，却老道挥手止住。

    老道反走至蓝灵身前，打量道：“这位小施主的剑法，委实不错。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多谢老前辈出手相救！”蓝灵抱拳致礼道。

    “小施主刚才那招剑法是否第一次用来临敌？手法不错，力度拿捏得也还可以，只是还欠缺精纯。故此剑中没有灵气……还需勤加练习。”老道说道。

    “晚辈正是第一次用来临阵应付，老前辈真是好眼力。多谢指点……”

    “呵呵……施主小小年纪已有这份能耐，实属奇事。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换旧人。”老道抚须笑道。

    二人正自言谈间，突然院落中一股浓烟冒起，遮掩住众人目力所及范围，烟幕中还透着淡淡暗香……

    “烟中有毒，赶紧屏气……”老道说道。

    众人闻得，依言屏气退至院墙一角。等到浓烟尽散时，院落中已经没有了幽冥教等人的踪影……

    此时，躲藏于后院的二名小道童上前来将躺在地上的三名武当派道士扶起。老道又让一小童去丹房内取出几粒药丸来分给三人。自然也给了蓝灵二粒药丸，让其内服外缚……

    在蓝灵内服外敷之后，果觉神清气爽，先前掌中刺痛诸状顿时消失，忙又向老道言谢不提。

    至此，蓝灵还不知道老道便是名震乾坤的武林三圣之无色道人。他只知道老道武艺通神，当属遁世埋名的武林异人。

    无色道人笑道：“小施主仗义援手阻止了一场杀戮，令我道观得以保全，老道甚为感激。既然能在此与小施主相遇也属有缘，敢问尊师名讳？”

    “晚辈并无师门！亦无师父……”蓝灵回道。

    无色道人疑心陡起，“小施主既是不便相告，老道也不便强问。只是你一身武艺岂会无师无派？”

    蓝灵见老道生疑，只得解释道：“并非欺瞒前辈，晚辈句句实话。晚辈自幼习得一些家传武艺，后来又因一些机缘巧合之下习得前人留下的绝艺……”

    无色道长闻言，这才释疑道：“原来如此。看小施主年纪轻轻，内功修为竟至神光内敛，锋藏朴现之境。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说至此时，一旁调息的三名道士已经功行周天，毒伤尽去，体力渐复。均齐身站起向无色道人行礼，又转向蓝灵感激其援手之情。

    原来，此三人正是武当派掌门之徒，年纪稍长者是大师兄灵空，其余二人是灵镜、灵幻。此次奉师命从湖北武当山赶至无色道观送一封重要的信函给无色道人。

    无色道人是武当派现任掌门的师叔，武林中人几乎无人不晓。只是无色道人不喜武当山上的清规戒律，数十年都未回过武当山，一直隐身于无色观中……

    这时，灵光已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函，恭敬地送到无色道人面前。

    无色道人微带愠意道：“明净又有什么事来扰我？老道早就不管武当山上的混事了，还来找我作甚？真是混帐东西！”无色道人虽在叫骂着，但手中还是接过信函拆阅起来……

    大约一盏茶工夫，无色道人阅毕信函，口中喃喃道：“魔教余孽复出，百年沉浸，只怕江湖又是风雨起！昔日英雄尽去，纵是歼魔令复出，只怕也未必有用。”说完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蓝灵站在一旁看看无色道人摇头、叹气，心知必定有事，再看武当派三名道士也目注老道，似正等待回话。

    早有二名道童开始打扫庭院，洗刷地上血渍。无色道人只得引着四人去禅房静室议话。蓝灵已有去意，无耐老道却让其稍留片刻，看似有要事相商。

    待四人进入静室，老道让四人各捡蒲团坐下，这才徐徐说道：“老道近年夜观天象，发现紫薇星若明若暗，天罡星、地煞星青光暴现，便知绝非好事。只怕自此江湖多事，武林劫运到了。但有一点却让老道百思不解，始终不能参透，天罡地煞星虽然青光太甚，锋芒大露，但遥远天际亦有一颗不明孤星竟也奇光异闪，看似意与天罡地煞等星相映争辉。另外，每逢月夜有乌云遮月之势本属平常，但月光蒙胧，光芒更欲透穿天地……”

    灵空听见老道之语，沉思片刻道：“师叔祖，莫非这紫薇星当指武林正道，天罡、地煞诸星隐指魔教邪徒！至于孤星闪奇光，云后之月射白芒又暗喻着什么？”

    老道闻言，点头道：“不错。如果我猜的不错，孤星闪奇光，云后之月射白芒，正是预示会有两个化解此番武林浩劫的人。”

    老道话刚说完，灵镜便已经说道：“如果是指二个人？那放眼当今武林与月亮有关的便只有晦月剑君和月妖二人。不过月妖乃魔教中人，多半不是！那便只有晦月剑君，此人虽为武林中出类拔萃的人物，但传闻此人神秘异常，亦正亦邪，做事为人都非常人所思。尤其此人少年成名，一柄长剑打遍天下至今未逢敌手……”

    灵幻又已插口：“那孤星闪奇光所指之人，我也猜到。”

    “是谁？”灵镜、灵空齐声问道。

    “咱们眼前这位蓝少侠……”

    “不错，不错。蓝少侠外号孤星客，如今孤星客三字已经名噪江湖！”灵空复道。

    蓝灵听见灵幻三人竟提起自己，不由讪笑道：“三位过奖了，在下有什么能耐，那只是你们道听途说罢了。”

    “善哉！善哉！小施主何必过谦。正所谓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sao数百年。我们这一辈人大都老矣，唯有你们后辈方能化解此番劫难，实也不假。不提往昔，单论今日，小施主仗义出手，正气凛然实令老道感慰不已。”无色道人说道。

    蓝灵不好再作强辩，只得摇头不语。

    只听得灵空又道：“蓝少侠，我师叔祖道号无色，乃当今武林的泰山北斗。只怕你还不知晓他老人家的星象之术灵验无比！”

    蓝灵早就知道老道是武林奇人，未想竟是武林三圣中的无色道人，赶紧起身行礼道：“原来前辈便是无色道长，请恕晚辈眼拙。”

    无色道人抚须笑道：“小施主不必多礼！方才我留你之意，实有事相商。如今武林正值大乱，魔涨道消；幽冥教已成气候，如果再不联络天下正道之士共举歼之。假以时日，邪魔当道，正道即亡。我辈必成千古罪人!因此，我已经决心在数月内返回武当山，请出歼魔令；广撒英雄贴，于明年元宵佳节在武当山召开英雄大会。到时还望小施主到武当山一聚，与天下英雄共商伏魔大计。”

    蓝灵闻言，即已站起。“老前辈但请放心，到时晚辈一定到！”

    时至晌午，众人用完素食。稍待片刻后，蓝灵即请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