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飞翔（下）
第七章飞翔（下） 如果说喷火龙飞行时的动静就像带着节奏的雷霆声响。 那比雕飞行发出的尖啸就像带起了一连串从寂静中急攀顶峰的蜂鸣警报。 响彻天空的啸叫让下方的整个野濑市仿佛都抖了抖，被惊扰的人们打开窗户，不知所措的向外探望，企图从空荡荡的天空上抓住那两道一掠而过的影子。 经验不足的小武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白翎则是对此早已毫不在意的老油子。 最惊险和刺激的极限运动，自然也是平日里最被联盟所限制和约束的危险比赛。 每年死在这种违禁的城市障碍赛上的人总有那么十几个，他们中既有不知天高地厚的新手，也有在天空中技巧娴熟的老手。 这些钟情在城市高楼间进行障碍赛、随时都有可能在高楼壁上粉身碎骨的地下赛手们，是最不惧治安官的犯罪者。 他们深知躲避治安官追捕的诀窍。 只要不停的飞就行了，只要快就行了，在危险复杂的高楼环境中，治安官在比赛中也不过是一道小小障碍，他们只要尽情地投入比赛就行了，想要抓到他们，还需要充足的速度和胆量。 白翎这样向往天空、久经历练的比赛者，骨子里已经渗入了那种无视法则的无拘无束，对于比赛噪音会对野濑有什么影响早有预料却毫不会在意。 而小武，这时已经无暇顾及那些。 他知道白翎的比雕会很快，但真正比起来，还是对比雕展现出来的速度猝不及防。 按理来讲，五秒的相隔时间，前三秒就足够喷火龙拉起飞行速度，进入相对平稳的快速飞行速度，而余下的两秒，则足以让喷火龙与比雕拉开百米的距离，让比雕想追上喷火龙没那么容易。 但现在，不过是比赛开始的七八秒，比雕飞行时造成的那种防空警报般的啸叫，就仿佛已经近在小武的脑后，让他头皮发麻。 果然如白翎所说，鸟精灵的直线飞行可以快得吓人。 必须动起来，如果还一直傻傻维持直线飞行，等于将胜利拱手相让，必须发挥龙精灵的长处，与对方展开缠斗。 龙精灵的龙力使它们即便不挥翼也能够在空中维持自己想要的位置，无论是不和常理的短暂漂浮和惯性滑翔，又或者就着体重的向下急降，因此挥翼速度本就相对较慢的它们可以自由的选择挥翼的时间，以此来自己的高度。 喷火龙翅膀猛地在空中一收，顿时从直线飞行转为下滑的曲线，在比雕调整挥翼角度、降低高度时，又再次突然振翅，向上拉出一个惊险的仰角。 不停地变幻位置，为了追上他们比雕就必须也跟随着不断调整角度，也就必须放弃笔直飞行，损失那种可怕的直线速度。 但弥补鸟精灵的这种缺陷，也正是飞行员之所以存在的意义所在。 这也正是飞行比赛的意义所在。 与趋向完美的龙精灵不同，鸟精灵在先天上存在体重轻盈的特点，这赋予它们高速的同时，也让它们在复杂的气流状况中往往难以自控。 而飞行员，正是它们的稳定装置。 进化到最终状态的鸟精灵们往往拥有强健的羽翼，体重轻盈这一点就相对变得不那么重要，因此它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使体型尽量增长。 但体型的增长并非那么随意的事情，弄巧成拙只会变成飞不起来的肥企鹅，因此添加一个外置负重，就是一个相对简单的方案。 况且，飞行员不是死物，可不仅只是增加重量的重物而已。 完全出乎小武的预料，眼看喷火龙向上抬升，下方的比雕没有着急改变角度，而是猛地加速，继续向前急飞！ 只一瞬间，比雕瞬间就从下方越到了喷火龙的前方。 变化发生得太快，小武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起了自己一直默念谨记的胜负条件。 控制对方上空十秒，就算他得一分！ 所以毫秒之间，他所做的下意识反应是紧贴在喷火龙背上，通过胸腹向喷火龙的施力来通知它向下方逼去！ 但白翎她们的动作短瞬之间再变！她在比雕背上仰起了身，沉重湍急的风扑打在她的身上，rou眼可见她的身躯猛颤。 阻止风将她从比雕身上扯下来的，仅有她紧抱在比雕身上的四肢而已。 比雕与白翎一体的，突然扩张的受风面，与姿势变化而导致的重心改变，让她们猛然上扬，以急速向上方窜起！ 比雕大张羽翼，迎着面前的风流，如同在海洋中冲浪，迎着浪峰迅速向上抬高，然后将一对翅膀微微倾斜。 而先一步的，作为指挥的白翎在比雕背上微微倾斜身子。 顺着风流，构出一个斜角的她们开始旋转！ 如同龙卷风般地向上旋转与突进。 而与刚开始向下俯冲的小武他们，剧烈瞬间缩进！ 之前一直没能真正接近的双方，第一次短兵相接。 小武当时连惊讶都没来得及，只是下意识地，与喷火龙一起勉力地侧开身子。 几乎是从喷火龙羽翼下的缝隙间钻上来的，比雕与喷火龙交错而过，那一个瞬间，背上的两人遥遥相对，小武看见白翎紧握在比雕背上的双手微微一动，护目镜中透出的锐利目光如同钉子般地刺在他手臂系着的那条红带上。 但也行是感觉成功可能不大，白翎还是没选择动手，一瞬间的交错，两只精灵再次拉开，比雕在上空扬翼，脱出旋转的姿态，白翎猛一用力，向下下压身子，比雕便随之再次向下俯逼！ 飞行员，正是鸟精灵身上的锚与帆。 而龙精灵，需要的是一位在莽撞飞行中时刻保持冷静与健康的驾驶员。 下方的小武猛地拉住喷火龙的脖颈，喷火龙顺从地在半空中张开蝠翼，四肢与尾巴一起，使它得以灵活地在空中调整姿态。 它在半空中人立而起，龙力散发，同时前方剧烈的风压压迫而来，将它迅速逼停。 它在空中猛地一滞，上方高速飞行的比雕自然错过，从上空刺向了前方之下。 小武猛哼一声，那种在空中猛地刹车的感觉，就算有喷火龙充当rou垫，那股冲力还是透过喷火龙的骨rou传导到了背上的他这里，让他如同一辆疾驰的汽车撞上般的骨rou轰鸣。 但他的身体，可比爱兰还要强得多！ 他在冰冷的冥河里浸泡漂流，在赏金猎人的手心里拷打煎熬，在切锋的风雪中品尝尖寒，更在幽子的黑火中沐浴了不知多少次，早已是一只怎么也打不死的小强。 他拉起喷火龙，趁着比雕在前方与他们位置错失，向上急飞。 没有把握与对方在近战中抢占位置，那么就尽可能在近战展开之前就抢占高点。 他与喷火龙向上笔直冲刺，在比雕反应过来将方向拉回之前，从上方向比雕进攻！ 下方似乎隐约传来海浪的声音，他们早已在高速的飞行中离开的野濑的范围，进入了南方海域之中。 但小武早就无暇顾及地上的情况。 他总算切身体味到了飞行运动员们痴迷于这项运动的原因。 当地面的一切远去，身在无边无际的高空，除了身下的精灵，再没一丝坚定的依靠与凭仗，与无形的风为伴，如漂浮在没有边际的虚无之中，再也找不到一个能够为自己确定坐标的多余参照物，除了头顶的太阳，唯一的目标，就是与你同在一片天空的另一只鸟！ 喷火龙向着比雕俯冲而去，想要尽快将距离拉近到规定内的位置，抢住比雕的上空。 以一个新手的角度来说，小武的进攻欲实在过盛了，似乎就连白翎那边都有些愕然，但她依旧冷静，并没有选择回头缠斗，贸然回头只会让初速和惯性大量损失，而失去了速度，就会拉长缠斗的时间，如果不能一触即走，缠斗中比雕不会比具有四肢和尾巴的喷火龙更灵活。 比雕一声急鸣，身上开始泛起光芒。 除开直接攻击对方的，飞行中一切技能都不被禁止。 小武精神一震，在剧烈的飞行动作中同时使用技能，难度与消耗兼具，维持的时间也无法太长，开始使用技能，也就意味着对方要玩真的了。 高空攻击，又称“神鸟”。 是除勇鸟之外飞行系首屈一指的终极招式。 比雕身上沐浴光芒，身体上扬，借助技能的威力，突破了一般物理的限制，赶在喷火龙抓到它的上空之前，画出一个直角，笔直向上空直刺。 喷火龙抬高身形，向上直追。 双方都毫不犹豫，飞向深空。 气体稀薄的高空区，白翎似乎打算在那里将小武逼入极限。 ----------- 喷火龙低吼一声，体温不断升高，为背上的小武不断带来温暖。 跟紧她。 小武紧了紧喷火龙的脖颈，用动作向喷火龙传递指令。 他们越过湍急的气流，正穿过厚厚的云层，比雕的身影在上方若隐若现，周边只余呼啸的风声和两只精灵破空的声响。 云层中满是水汽，喷火龙散发的热与水汽不断作用，夹杂在中间的小武又湿又热，并不好受。 在喷火龙的步步逼近中，上方的比雕依旧没有停下的打算，上方的云层正在越来越稀薄，比雕的动作越来越清晰。 它胸膛起伏，似乎正在大口地吸入空气，将空气中填充进骨骼的空洞与肺下的气囊中，以在空气稀薄的高空中维持浮力与呼吸。 他们眼前一亮，终于穿透了厚厚的云层，进入了更高的空域。 眼前再无一丝遮盖，只有远方的夕阳斜挂在云朵上，越过了云朵的他们，有一瞬间仿佛感觉自己竟飞得比太阳还要高了。 比雕羽翼上泛起钢铁般的色泽，一对羽翎分明的翅膀在光芒中汇聚延长，竟在原来翼展的基础上又左右延伸了两米。 与不讲道理的龙精灵不同，不能飞到的高度就一直飞不到，空气就像鸟精灵向上的阶梯，没有空气，眼前即便是和下方看似没有任何区别的虚空，它们也再难登天一步。 高空中气流环境骤变，空气稀薄，它就必须采取新的飞行方式，以拉出翼展来扩张受力面积，确保获得足够的升力。 白翎究竟想干什么？ 先发者得分的条件是控制对方上空十秒，作为先发在前的一方，本身容易被后来者占据上空，所以作为公平的交换，先发者如果能够挣脱后来者的追击并反而飞上对方的头顶，不需要做摘取红带的高难度动作，只需要跟住十秒就够了。 后来者的优势，到这一步就基本丧失了，按白翎之前教授时的说法，一旦发生先发者反手的情况，后来者就必须要采取剧烈的反制手段，避免对方反骑到自己头上。但白翎刚才显然没有那么做。 难得有一段相对不那么紧张的追逐，小武也在思考白翎的想法，他知道对方肯定已经手下留情了，鸟精灵相对来说还是低空更为擅长，白翎看似是被迫逼上高空的，但也许更多是顺手推舟，放弃过于激烈的缠斗，顺势带着小武体验各种环境的飞行。 但她究竟要怎么做呢。 如果只是单纯向上飞的话，气动力不断削弱，比雕总会被喷火龙追上，对方显然不会就此坐毙。 比雕不再直直上升，而是开始向前。 缺氧下思考都有些不清晰了，小武振作精神，让喷火龙始终紧紧缀在比雕身上，防止对方趁机找到迂回的空间。 比雕在高速的前进中，突然停下了羽翼的扇动。 要来了！ 虽然不明白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但小武预感到这一定不是普通的动作。 比雕的身上再次泛起神鸟的光芒，让它得以在惯性的基础上维持高速的向前飞行。 然后它平展的羽翼前部突然向上抬起一个，构成了斜角，从羽翼下滑动的气流带着它猛地向上抬升。 小武手一紧，下意识就让喷火龙向上跟进。 然而，下一个瞬间！ 就像是被从侧门扑来的无形巨浪击中，比雕就好像一艘帆船一样，猛地向旁侧翻，然后翻滚着坠落向下！ 这是什么？小武猛地一愣，眼前的景象，就好像比雕好像突然出现意外失去了控制一样，但下一刻，他就猛然反应，对方怎么可能这样直挺挺的失去控制，那只比雕的表情分明清醒，只是羽翼直直平展，完全没有挥动的打算，就这样任由自己翻滚着向下坠落。 小武不了解固定翼飞行物仰角过大时产生的不由自主旋转坠落的失速与尾旋，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比雕的特性蹒跚。 混乱状态下回避率上升。 比雕直挺着羽翼做着螺旋般剧烈的急速下降，那种丧失控制、仿佛完全随风旋转的剧烈动作让小武生出了抓不住对方轨迹的感觉。 比雕的身影很快砸入云层，消失不见。小武与喷火龙则提身向上空又飞了几十米，然后在半空中画过一个圆，调转方向，喷火龙将手臂前伸，想是在抓住，开始向下方冲刺。 被推拒开的空气在它的身前拥挤成一道覆盖在它表面的圆罩，泛着红光，流星般在云层上砸开一朵波澜层层的浪花。 地球上投，将敌人举高而后扔下的技能。 单纯的举高和投下动作只要是精灵都会，但只有部分精灵才能学会的技能自然是因为这个技能的释放需要的不仅是动作上的程序而已。 这是一个借用地球引力来增强威力的技能，削弱和增强引力对自己的影响同时也能使自己升空和落地变得更快速和具有威力。 高速的摩擦将喷火龙周身的空气引燃，让它从云层中拖出一道长长的烟尾。 喷火龙本就是耐高温的精灵，限制它下坠速度其实就是它背上的飞行员罢了，如果不是不想待会光着身子裸奔，小武倒是完全不介意尝试做一颗着火的流星。 在高速的状态下，下方的景象已经如同被打湿的墨画般渐渐模糊，代表着比雕的那颗彩点正在画上笔走龙蛇，在他们前方滚动着毫无规律的轨迹。 在不借助露露超能力的情况下，这个时候视觉的作用已经被大大削弱，能够依凭的只剩下经验和直觉了。 无法看穿下方那片模糊的大地究竟距离你还有多近，顺着时间的推移，一同坠落的还有心中的勇气。 但小武用上了一个有几分聪明的法子，依照着曾经自百岱那里见识过的巨型大王燕。 代表比雕的彩色在前方撩起了一个长长的弯勾。 来了！喷火龙双臂维持着举重般的姿势，向下推举。 被技能裹带的红色气罩与地面当先接触，代表地面的土黄色一深，混乱的气流一滞，随后在凹陷的地面炸开。 喷火龙大吼一声，将双翼、四肢、尾巴全都伸展开来，就像撞上了气垫，它在反冲向上的气流中迅速降速，然后双翼一振，像是从气垫床上弹起一般晃荡又迅猛地起飞。 而前方，被紊乱的气流冲击，比雕的身形像晕开在纸上的彩墨，摇晃震荡。 小武在剧烈的震荡中紧紧抱住喷火龙的脖子，在这起起落落的短暂几秒内，用力睁着眼，拼尽全力用模糊的视觉去捕捉近在眼前的一切，辨识着属于比雕的部分。 他已经渐渐体会到白翎所说的那句飞行运动的格言的味道所在了。 “哪怕天空再宽广，也永远只允许一双翅膀飞行。” 因为他们飞得实在太快，速度让感官对空间的丈量剧变，快到反应的时间被极度的缩水，快到毫厘之差、即刻千里，快到看似再宽广的天空，也只容许一只鸟去放肆飞行。 看似辽阔无际，实际转瞬即至。 而狭路相逢勇者胜。 喷火龙的体力已经快到极限了，这恐怕是这场比赛他接近对方的最后机会了。 喷火龙四肢后摆，像是跳水一样的向比雕逼进。 而比雕与白翎在剧烈的震荡中产生了重影，在他眼前化开，其中一道自那团虚影中破开，与他们面对。 特性蹒跚。 对方乱中取动，压榨身体的极限，完成超乎想象的反向变向。 精灵上的两名骑士紧盯着对方，不约而同紧绷住身体。 他们交错而过，白翎探出修长的身子，毫无犹豫地将手伸向小武，在他的手臂上挑起一道红光。 ------------------------------------------------------------------------------------------------------- 小武喘着粗气，支着腰，感觉脚底下像踩着棉花，这才分别一会，就好像和这片大地已经陌生了许久。 喷火龙坐在他的旁边，同样在大口呼吸，喉道里不时地喷出细碎的火花。 比雕立在一旁，慢条斯理地用鸟喙梳理在羽毛，白翎则慢慢踱步，胸膛的起伏显示着刚才运动的强度。 “以新手的标准来看，你已经算是严重超标了。”白翎慢慢地说话，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小武猛喘了一阵，恢复得到也快，弹了弹松软的手脚，“想要从你那里得分可真不容易。” “已经大大超乎我的预料，我开始以为这场比赛里顶多就是我追你跑，你倒是胆子大得很，竟然一直还想着反击。” 刚才的比赛，最终还是白翎不出意外地获胜了。小武与喷火龙尽管屡次几乎抓住了得分的机会，但按白翎的说法，还是经验不住，没有掌握到控制对方上空、若即若离的分寸，喷火龙屡次逼进，但正是因为速度未能掌握自如、靠的太近了，让比雕抓住反击的机会。 刚才白翎在第一次得分后，很快便绕回来，贴近喷火龙展开压迫与缠斗，喷火龙因为体力不住，很快就被白翎再次得分。 他们已经在比赛中不自觉地饶了一个圈，又飞到了野濑的东边方向，降落到地上后，他们顺着公路慢慢向野濑走回去，算是放松肌rou。 说到肌rou，小武看了白翎一眼。 这样修长又逶迤的身体曲线，估计也就只有这样高强度的运动才能塑造的出来吧，既不平坦也不夸张，要用什么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猎豹一样顺畅的曲线吧。 不知道的人，说不定还以为她是模特职业的呢吧。 不知道我以后长高了，能不能也赚上这么一份外快？小武想了想，叹了口气，可惜脸蛋以大众模特的标准而言实在不算太过关呀，还是老老实实地到花子那里领工资吧。 两人走回野濑，将两只精灵都收回精灵球，毕竟刚才在野濑领空上可是乱来了一场，现在还要避免引人注目。 走回精灵中心，那些去找资料的学者都还没回来，正好，小武和白翎便分别去柜台开了一个房间。 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后，小武走出了房间。 住宿的小楼在精灵中心的后院，旁边就是精灵中心的对战场。 对战场用地上一条条白线分割开，划分出一个个场地，除了中间没立着球网外，和一般体育馆的球场很像。 这个时间正好是下午饭点后，对战场上颇为热闹。 野濑不同于其他大城市有分门别类的俱乐部、竞技场，一部分人会选择去野濑道馆修习，剩下的一般娱乐、切磋性质的对战，多半都在精灵中心的对战场进行。 也就是说，这里算是野濑市人们数一数二的娱乐中心了。 平常人手上也总会有那么一两只精灵，虽然不像训练家那么专业，但平时也会借精灵对战来锻炼、消遣，这里场地专业又开阔，旁边还有看台，走几步就有精灵中心的医生，条件已经算是野濑市如今最棒的了。 这时候很多不同年纪的人都三三两两来到这里，有的在看台上闲聊，有点则找着场地和对手开始对战。这里旁边又是旅行的外地训练家居住的地方，因此也是本地人和旅行者相互交流切磋的平台。 都是很家常式不温不火的对战，小武看了几眼就没再刻意关注，走到看台侧门的一块空地下，找了一个系着水管的水龙头，帮喷火龙冲冲澡。 虽然喷火龙不大喜欢水，但总也不能一直臭烘烘的，虽然因为体温很高，汗水挥发得很快，但还是留了些味道。 披上雨衣，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大毛刷，小武开始帮喷火龙冲刷。 说起来这个洗澡用的毛刷，也是喷火龙专属的，精灵的饲养除开战斗外还有很多琐碎又必须的事项，单是毛刷，小武就在背包里为不同精灵背了好几把。 小武的喷火龙看起来又大又威风，一些对战场上的年轻男女看到了不免好奇和羡慕，都来搭讪与邀战，小武忙着冲澡，一一婉拒，有人觉得喷火龙就是刚才制造天空噪音的精灵之一，但小武也矢口否认。 虽然说野濑市这边天空开阔，飞一飞应该不算违法，但声响那么大说不定要扯到扰民上，他可不想被君纱拎去教训一顿。 为喷火龙冲好澡，小武用自带的食材到精灵中心里的公用厨房捣鼓了一会，为喷火龙填饱肚子后，这才有闲暇带着三只伊布，在精灵中心附近溜达起来。 湿地那边刚下了场夸张的大雨，野濑这边排水良好，看起来没受到丝毫影响，训练家们也都在休闲区里悠闲地吹着空调。 小武眼神游离，倒是在这里看到了个还算认识的人。 名门望族贝利兹家的保镖，之前跟在那位大小姐后的保镖之一。 对方正坐在休闲区的沙发上，似乎也在观望什么，也看到了小武。 对方站了起来，招呼了他一声。 有些诧异地走过去，两人聊了起来。 这个保镖竟然也是在等钢琴家阿绵，贝利兹家族果然是财大气粗、气度不俗，早上才听说阿绵要进湿地，下午便筹集到了两只精灵，打算赠予阿绵防身，本来就是打算借下午回野濑的飞行队将精灵捎进湿地的，凑巧阿绵也回来了，保镖便打算亲自交给阿绵。 保镖在工作状态外倒也不是那副凶神恶煞的凶狠样子，颇为健谈，但两人之间也什么多余的话题，话题便不禁集中到了两人都认识的阿绵身上。 小武对阿绵其实不算了解，印象里一直只是一位年少成名的钢琴家，但与她最近相处，看得出来她会的不单只是钢琴一种。 保镖谈起阿绵，语气里也多是赞颂与敬重居多，音乐是人类共同的语言，而阿绵更是将音乐与精灵相互连接，开发出了精灵合奏这种独特的音乐合奏。 “阿绵小姐据说自小也是在山野间长大的，对野生精灵的生活习性与社会语言都很了解，在缘之市上学后，学习了专业的音乐知识，便开始有意识地教导精灵如何演奏音乐，没过几年，很快就名声鹊起。据说，华丽大赛委员会还展开过是否要在五评分标准外再增设一门‘音律’的标准。” “但让精灵奏乐不算特别困难，让精灵演奏得好听却不容易，而人与精灵的‘合奏’更是艰难冷僻，除了阿绵小姐外，还未有人能称得上登堂入室的，所以委员会也是一直犹豫到现在，毕竟华丽大赛背后牵扯了许多人们的生计，修改评分体系是一件相当严肃的事情。” 小武点点头，没话找话，“原来阿绵小姐也是从小在山野间长大的呀，我看她的气质，一直以为也是出生在家教优良家庭的大家闺秀。” 保镖也赞叹，“阿绵小姐的气质确实很好，不过更偏向艺术家的气质吧。外界其实一直也对她究竟是怎样出色的家庭教育出来的留有好奇，不过阿绵小姐一向无意提及身世。也是最近这一年才有些明朗，阿绵小姐来自中元镇的普通人家。” “什么？中元镇？”小武诧异。 “你没听过这个地方吧？这是一个相当偏僻落后的小镇，大多数人听了确实都是茫然，今年这个小镇遭受天灾、损失惨重，镇民生活一蹶不振，阿绵小姐心系家乡，通过一些大家族的关系为家乡招揽了一些投资，人们这才了解到这个小镇。” “......遭遇、天灾吗..” “是啊，据说和精灵的暴动有关，不仅房屋损坏了大半，镇民也死伤不少，贝利兹这边也有投资人跟着阿绵小姐去了那边一趟，我有幸随行，那边的惨状确实可以称得上哀鸿遍野，也不知究竟是什么原因引起的，看起来像是水灾冲击，但那边根本没有什么水迹，又像是寒灾，死去的人看起来都像是冻死的。”保镖唏嘘。 小武则有些愣愣，中元镇吗，如果不是有人提起，那好像都久远模糊得像是前世的记忆了。 对方口中的灾难，是否就是他过去引发的那一场呢。 他不禁回想起过去在那边经历的人与事，本以为今生与那个隔世的小镇已再不会相交，没想到，竟又再次遇上了与那里有关的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