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雾起，雾雨的森林
东方悠宁堂第三卷·只道寻常/Seems·To·Stay·Forever 第六章·雾起，雾雨的森林 “乓乓。” 时近中午，博丽神社的屋内回荡起了敲门的沉稳声响。 “他大姨妈～～啊啊，我今天似乎有点迟了呢～～” 悠宁自顾自地推门进来了。 不出所料，屋子里坐着的除了灵梦之外便是魔理沙，而且就魔理沙嘴里叼着的一个空茶杯看来，比悠宁早了可不止一点半点。 咚地一声，魔理沙的下巴从手掌中掉到了桌面上。 “啊啊，好无聊好无聊……” 气氛有点沉闷。魔理沙一脸的无精打采，就连灵梦也不是往常那样永远喝不够也喝不完那杯茶的样子，不过，是确实的无聊，还是被魔理沙烦到了，这个，尚未可知。 “哎呀，我听说，在大家的协力警戒下，幻想乡的防盗工作终于初见成效了呢～” 对于悠宁的调笑，魔理沙干脆地趴在桌子上承认了。 “没办法了，因为大家都很闲嘛……喂喂，我是借哦！等到时候一定会还的哦！” “是是～借喽～”悠宁拣了个地方盘腿坐下。看来魔理沙确实是罕见的活力不足啊。平常可是十有八九会得意地发布“毕竟是我DA☆ZE”之类的宣言的。想到这里，悠宁的思维又微微在脑海里逡巡了一周。 “呐，魔理沙，我告诉你一个，一定能借到东西的方法哦～” 似乎勾起了一点兴致，魔理沙懒洋洋地扭过脑袋，换成侧着趴的姿势。悠宁笑眯眯地竖起一根手指。 “首先找一个有家底，看起来不会动手的人——判定就随你便，不过后面那个更重要——然后对她说‘我喜欢你哦’，你想，对方会回答‘你是个好人’啊，‘我们还是做朋友吧’什么的，开口借点东西就顺理成章啦……” “……”魔理沙大概听明白了吧。目光散漫地游走到天花板上，脸上也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唔……果然……然后会……嗯……这样的话……果然还是要，先给霖之助料理了后事呢～～会死于人偶还是魔法呢……” 摩挲着下巴，微不可闻的自言自语从悠宁不怀好意地勾着的嘴角漏出…… “悠宁……” “？”从自己恶趣味的脑补中清醒过来，悠宁看向魔理沙写满心不在焉的脸。 ……玛萨卡？！ “我喜欢你，把你的收藏借我点吧。”毫无觉悟，完完全全的捧读。 “啪。”X2 一个声音是悠宁无语至极的捂脸，另一个，是灵梦把茶杯拍在了桌上。 “我说，好烦啊！——宴会的事。魔理沙……” “什么嘛，我这不是来给你帮忙了嘛。” “……不是这个。你有隐瞒什么吗？魔理沙一来，神社总是很快就吵闹起来了……我就在想。有没有什么坏家伙。”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魔理沙搬动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与灵梦的目光相触。 然后。 “咕嘿！”瞬间元气满满地跳了起来，摆出了一副“就是本小姐”的姿态。 “虽然不明白！但是！我可就等着这个呢！”嘿嘿笑着，魔理沙抄起掉落的帽子扣向脑袋…… “嗒。” 悠宁的手，盖在了魔理沙的头顶。 “魔理沙。” “……？” “刚刚的就当我没说过哦。不过……记住了，‘喜欢’这个，不是可以随便说出口的词哟。” “可是，我确实是喜欢那些有趣的东西啊？就算是交换也没错的啦。” “啊，是这样么……虽然，说不上吃亏……但是” ——该怎么形容悠宁的笑容和语气呢。就像是，对后辈的教导，或者是，蕴含了悔恨一样。 “用‘喜欢’来交换什么的话，实在是，太遗憾了。” “？” “！” 却是悠宁把目光转向了灵梦。 灵梦就那样面无表情地看着悠宁，眼瞳清亮。 ——就那样，其实是最有压力的呐。 不过，还是灵梦自己退下阵来，眼神移到了别处。悠宁笑出了声音。 “呐，让魔理沙像这几天以来一样继续惨败下去吧，灵梦。” 细腻如灵梦，大概也理解到了魔理沙情绪低落的原因了吧。 ————————————我会告诉你们这是1月的更新吗→_→———————————— “神技【天霸风神脚】！” “就是现在！恋符【Final……咦？！哎喂喂燃料用完了等等等等……认输啦认输啦！” 一番姑且算得上漫长的持久战之后，不出预料，依然是灵梦获得了胜利，不过魔理沙也没有输多少。可以看出来的是魔理沙的心情又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 “啊啊，认输得这么干脆……”兴致怏怏的无良围观群众悠宁。 “欸嘿嘿！”魔理沙元气满满の傻笑。 “没事吧魔理沙……刚才、挺厉害的呢……”不明真相的好人围观群众——也许是家属——爱丽丝。 “欸嘿嘿！”魔理沙元气满满の傻笑。 灵梦也收起御币——确实是，装作了足够认真地来了一场弹幕游戏呢。 “魔理沙，倒还是和往常一样。”灵梦一副困扰的样子叹了口气，“不过确认了这个也还是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呢……” “想什么呢，灵梦。” “……？” “没有宴会的话，你要到哪里去搞那么多吃的呢？你又要啃白饭了哦？”人艰必拆的悠宁。 “诶？……呜～”一番挣扎，灵梦的喉咙里透出了不甘的声响。 “那，我现在，倒也没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了……” “所以说喽——这次，去魔理沙家里怎么样？”悠宁却是说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提案。 “欸？？？”x3 ————————————(>﹏<)———————————— 在没有通知任何预定参与宴会的人员的情况下，宴会的主办就溜掉了。 不过，第一个表示赞成的是爱丽丝还真有点意外——不，不赞成才奇怪呢。 但是事实证明，这个打算还是过于草率了。 魔理沙的家在魔法森林，一个一年到头湿漉漉的让人不快的地方。 比起这个，更加破坏心情的是魔理沙家里的情形。 “这、要怎么开宴会啊。”灵梦先抱怨了。 的确，说到幻想乡最接近垃圾堆的地方，第一是无缘冢，并列的第二就是霖之助的仓库和魔理沙的屋子了。 ——各种各样的材料和魔法道具、用途不明的石头与金属、风格迥异的书籍，加上一些乱七八糟的废弃物，除了睡觉的地方几乎没有立足之地。已经到了哪怕看一眼也让人头大的程度。而且，怎么看都不像是储备了相当数量食物的样子。 “欸嘿，因为每次到了异变的时候都会大丰收DA☆ZE～” “你啊，倒是和妖怪一样享受着异变呢。”悠宁耸了耸肩。 ——“还好还好，我差点以为我迷路了呢……” “哎呀，香霖你也来了呀。那是吃的吗？正好这里要来个宴会……” 循着声音，发现了正走进门来，提着大包小包的霖之助。 “啊，欢迎……咳咳，抱歉习惯了。我是受了委托来的啦。森林里的雾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浓起来了，幸好照着感觉也还是摸到这儿了。我听到你们刚才说到异变什么的啦。” “那个，倒是没有干系。”悠宁让开门口的位置。魔理沙欢快地迎了上去。 “是吗……不过，就算是，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啦。”霖之助笑着将手中的包裹递给魔理沙，“异变这种事情啊……怎么说呢，就像是拉直的绳子上的一个结吧。反正前后也还是日常的生活嘛。” “一天接一天地捡破烂过活？”微妙の笑意。 “这是什么话啊。虽说日常也就是那样没有变化，过去也就过去了的东西吧……”苦笑一下，霖之助打了个哈哈。 “啊。是啊。毕竟……” “……？” 似乎感觉到悠宁站了起来。但是，悠宁本来便是站着的。那样的错觉持续了一呼吸——悠宁背倚在门框边上，眺望向森林里朦胧流转的雾气。 “在我的世界中，可是没有‘日常’的位置呢……你不觉得吗？直线一样的日子，不是，虚度吗？” ——灵梦不知何时走到了门外。爱丽丝大概是去帮魔理沙收拾垃圾去了。魔理沙在堆积如山的收藏里翻找着什么。 霖之助略微尴尬地挠了挠脸颊。悠宁却是换了轻松的口气。 “嘛……对我来说，可没有什么好期待的日常。不——要说的话，每天都是不一样的哦。也有，值得珍惜的意思哟。【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这样的箴言，有听到过的吧？” ——“香霖！这个我知道的哟！” “哎哎？魔理沙？” 魔理沙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了霖之助身边。 “我可是明白了DA☆ZE！” 微微一挑魔女帽，魔理沙像是等待夸奖的孩子一样抬头看着霖之助，笑容里现出了小巧的虎牙。霖之助一刹那间僵住了。 对霖之助来说，那是多久呢。 嘴角翘起一丝弧度，悠宁悄悄地后退。 然后。 “我去确认一下DA☆ZE！” 登登地跑出了门。 紧接着，爱丽丝也跟了上去。 向霖之助投以一个怜悯的眼神之后，悠宁也大踏步地出去了。 ————————————(ω)———————————— “雾……？” 灵梦轻轻喃道。 “星符【地球光】！恋符【Master·Spark】！” 魔理沙一下子甩出了两张符卡，浮游炮射线与招牌的魔炮立刻封锁了战场。毕竟，魔法使的家——工房就是一个阵地级别的辅助。至于某图书馆的频频“失窃”…… “这次可不会轻易用光燃料了哦灵……” “！” 所有人还没有反应的瞬间。 “……梦？” 灵梦。 已经欺身来到了魔理沙的面前。 ——世界屏息了。 魔理沙的瞳孔微微收缩。 爱丽丝扣在魔导书上的指节缓缓收紧。 霖之助不明所以的表情还没有变化成惊讶。 那是，时间停滞了，还是说，灵梦自己也呆住了呢。 是瞬息还是良久呢—— 倏然，灵梦面庞上，轻松的神色铺陈开来。 探出食指，轻轻点在了魔理沙的鼻尖上。 “还是和往常一样啊，魔理沙。” ……“咚！” 魔理沙一屁股摔在地面上。 “诶嘿嘿……搞错了DA☆ZE～哎疼疼疼……” 依旧是元气满满の傻笑。 据魔理沙逻辑打结的复述推测，大概是听到了悠宁关于【日常】的闲话，将宴会联系到了灵梦身上。明显鲁莽的判断。虽然贫乏的巫女的确有这样的动机…… 森林的雾气悄然淡去。认识到魔理沙家里的空间和储备都实在经不起一场宴会的折腾，大家也一致同意了魔理沙关于宴会场地转移的提案。 时间还早。这幕插曲，算是揭过一页。 ——过去了的，就这样过去了吗？ 今天的宴会可是同往常大不一样。 不过，反过来想一想，即便是一天一天过着重复没有意义生活的妖怪们，她们的日常，是一条直线吗？ 在爱丽丝精致的洋房里，办起了与其说是宴会不如说是聚餐的活动。 理所当然的，主角是爱丽丝和她的小楼。 本性难移的黑白大概是很想试用悠宁的馊主意借点什么的，不过，看起来还没有忘掉悠宁最后似乎颇为严肃的告诫。 ——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一些属于自己的来交换。说是代价也可以。至于是否等值，那是无法计算的。 然而，有些，无论如何不能拿出来用作交换；还有些，因为注定流逝不能挽留，所以，即使是贱卖了也没关系吧。 不过，这里是幻想乡。无论何时总有对此不作计较地活着的少女们。 “小爱，这个点心借我点吧。味道很好呢。当然到时候会还的啦——不过，你要教会我做哦。……小爱。小爱？” “……魔理沙。笨蛋。” 如果，对什么事物不想要珍惜的话，究其原因，便是不曾拥有，以及。 “未尝尽失……呢。” 不知道悠宁怎样和煦地笑着叹气的。随后悠宁扭头，看向自顾自地开门进屋来的一群人。 “哎呀哎呀，把客人丢下，自己去别的地方做客吗？真是有够懒散的主人哦。你说是不是呢？小妖梦～～” “幽幽子大人，您先从我背上下来再说话吧。”妖梦额边划过一滴大汗。 “呜～～小妖梦欺负我……” “幽、幽幽子大人！死地马赛！”妖梦立刻就手忙脚乱起来。 “真是不让是省心的主人。咲夜。” “是。大小姐。” 微微一笑，下一刻，每人的面前都已经出现了一杯恰到好处的红茶。 ——总之，就是和往常一样，宴会的中途人数就渐渐多了起来。 爱丽丝并不怎么擅长招待客人，不过还好有咲夜在。咲夜倒表现得像主人家的女仆一样。不愧是，完美潇洒的从者呢。 妖梦还是日常地被欺负着。 咲夜还是日常地默契服侍着。 如果日常的循环就是直线的话，那么已经过去的那些去到哪里了呢？付出的那些，交换得到了什么呢？ ——单调的生活并不是因为重复而没有意义。那是，生活得没有意义，才会重复的啊。 因此，大家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宴会。 当然了，少不了再参观一遍爱丽丝的雅舍。屋子里西洋风的精致装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称赞——虽然人偶的密度实在是过分了。 大概是出于对宅居的友人的考虑，蕾米莉亚主动提出了承接下一次宴会的提案。 于是，在灵梦心中的天平上，生计又一次压倒了巫女的职责。 也没有理由不答应，不是吗？ 宴会还是这样进行着。 ——“这酒的味道……好熟悉呀。” “那当然。我可是特地让小妖梦从神社的神龛后面里挖出来的哟。” “什、那可是神明的供物哦？” “哎呀哎呀，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巫女吗？（掩嘴笑）” “……（喝酒喝酒）” ——“魔理沙……不、不让你走的哦？今天晚上……告诉你做点心哦……” “这点酒量可不行呢小爱。晚上就做晚上该做的事情DA☆ZE！……等等，该不会、是想要我马上还那点点心吧？” “……魔理沙！笨蛋笨蛋！” 腹黑的亡灵，失职的巫女，木头的和无奈的魔法使，无力插手的和兴致勃勃的围观群众。 嘛嘛，这才是，和平的幻想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