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九

    “初次见面，我是隶属于神圣教国审判庭的裁决官大卫·阿尔弗雷德·道尔，您呢？”面前一个身着常服的俊美的男子向我礼貌地鞠了一躬，并将戴在手上的十字镶金铭文戒指展现于我，语气中流淌着一种莫名的感觉。

    “我姓迟，身边的是我的奴隶。”我也礼貌地回了个礼，“请问，道尔先生有何贵干？”

    “想必，您就是接了玛丽的委托的那个人罢。”

    “没错。”看来面前的男人晓得这项委托，并因此来找我的。

    “呵——，我没有什么恶意，我也并不歧视奴隶。”此时，我才发现，简正躲在我身后警惕地瞪着面前的男人。

    “那么，可以说说你找我的目的么？”

    “当然。您刚才也看到了罢，一个行为肮脏的牧师自顾自地说是为了纯洁的欲望，结果却作着那样污秽的事。嗯——，真为他感到悲哀！可怜那群女孩子，居然没能接受光荣的神罚，还要去污染我们‘纯洁’的教徒，真是，可惜呵！”语罢，裁决官打量了一下我俩，他的表情直教人感到难受，随后继续说道，“我此行的目的，原本只是调查他的罪行。但事到如今，性质以及改变了。迟先生，我需要您的帮助，同我将他以及那些自甘堕落的同伙一网打尽。当然，那个商人也不例外！谁知道，那个商人是否是古兰圣国的间谍呢！”

    “那么，那些女孩子呢？”

    “女孩子？您是指那些可怜的女孩子，您知道她们可是‘侍奉魔鬼的女巫’。她们在调查结束后，会在当地接受光荣的神罚的，当然，是由我这个神圣教国的裁决官进行主持。”裁决官带着一种让人莫名觉得恶心的笑容，高傲地说道，“当然，我会告诉玛丽，让她付给您酬金的。”

    诚言，当初接下威廉姆斯小姐的委托，一方面是因为简，而另一方面是为了不让我的旅途感到无聊；但现在，这委托的存在却让我有点恶心，我不禁怀疑自己是否过于天真。不过，想到这是社会的悲剧，我又顿时觉得有些无可奈何。我答应了他的请求，随后，我们出手打倒了牧师、商人、车夫以及藏于车内的六个随从。之后，裁决官讯问了牧师和商人，期间还用了一些非常手段。得到了结果后，裁决官让我和简留在原地，看守这些个……罪犯。裁决官向着城镇去了，我将那十二人束缚住，关进了商人随从原先藏着的马车里。我看到，简静静地站在那两辆关着女孩子的马车边上，一脸悲伤地低着头；之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向其中一车的女孩子。

    简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出口，却似是被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孩子读了心而打断了：“俺晓得你要作什么，但还是不要了。毕竟，俺们是‘侍奉魔鬼的女巫’，算是自作自受吧。”

    “可是……”

    “俺看得出来，你有一个好主子。那既然这样，就不要让你的主子和你陷入麻烦中。”

    “是啊，还请你，你们不要这样做。但还是，谢谢了！”其中另一个女孩子接着说道。不过，并非是所有人皆这样想，但很快就被其他人瞪了回去。真是一位有心机的裁决官，让我们于此等候，无非会出现两种情况——一种是放走了人，另一种是无人逃走。若是放走了人，他便有予我定罪的理由，虽然可能会牵扯到外交事故；若是阻止“罪犯”逃走，那我便会在他们之中制造出某种成见。寂静，是森林的私语。当丹霞褪去，明月升起，林中生灵便愈渐隐于深邃之中；鸟语隐没，只是夜枭独自吟唱，清流和着晚风不忍地为其伴唱。繁茂的树叶遮蔽了夜空，不知今晚星光几许；我想若是掀起狂风，绚丽的星河便会重现于此中罢。我且将“烛光”播撒，光芒如萤火般笼罩于这一片区域——烛光，确实是一个浪漫的名字！

    远处，火光照亮了四周，窸窸窣窣的穿林声，夹杂着零碎的人声朝着此处来。他们来了，裁决官带着卫兵回来了。拨开灌木的枝叶，裁决官微笑着领着卫兵朝我们走来，那笑容真是让人难受。之后，我们回到了城内。威廉姆斯小姐亲自将委托酬金及赏金两个大金币和二百五十金币（其实，五十金币便等于一个大金币，但大金币基本不常用）交予我，但她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而且，在交予我大金币时，意外地捏了一下我的手；虽然身处的环境，光线不大好，我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她似乎在乞求我什么。之后，我们去了旅人工会，向接待员解释了一下情况后，总算完成了委托的交付；三只雄性林青鹿，总共赚到了委托上所协定的酬金一金币和十铜币。

    自工会里出来，便牵着简的手径直去了常去的酒馆。路上，我有点琢磨不清，威廉姆斯小姐到底向我乞求着什么。脑中思绪万千，那些个女孩子更令人在意；我倒是想要为她们作些什么，却无合适的想法。我没有点新餐，依然是昨晚的样式。我俩皆吃得心不在焉，渐渐地，我们也吃完了。洗完漱回到房间，我推开窗倚在窗边；抬头望向夜空，才发现今夜乌云密布。“呵——，为何不这样做呢？”我心向我问道。“虚室”中，似有剑吟。对呵，我为何不那样作！在向简交代完事情后，我彻底隐藏了自己的气息；不顾简的目光直接跳窗，随后变幻成完全龙人形态，身上也附着了盔甲，径直朝着那个方向去。心中的怒火已然燃起，神剑“狂风之刺”也已然拔出！为何那些女孩子就要遭受那样的待遇，为何那些人就可以高高在上地予人降下荒谬、愚蠢的“神罚”，去TM的社会！神？吾亦是神，乃司风暴、抗争之龙神！

    伴着滚滚天雷，我将狂风唤出笼罩整座盾郡；跟随着风的指引，我找到了她们。牢笼破裂，枷锁已除。不过，我倒是发现了两个意料之外的精灵，是“森林小店”的店长小姐及其店里的另一个男性精灵，他们似乎也是来救人的。他们保护着女孩子们逃离监狱，却遇上了大卫·阿尔弗雷德·道尔。他是来阻止的，我不许他去阻拦！我隐于风暴之中，cao使着“狂风之刺”将一根根风刺砸向他面前。呵——，看看他那表情，恐惧，恐惧，还是恐惧！这样肮脏的人，也终究不过是可以随意捏死的蝼蚁！但，也挺有趣的！看看呵，自以为能cao弄他人命运的人，在面对真正的神罚时还有他那高高在上的样子么！不照样是神明眼中的玩物么！恐惧，恐惧，继续恐惧罢！待到那群可怜的女孩子逃离这座城市后，我再让你感受何为真正的痛苦！

    他们要撞见卫兵，我就把卫兵吹开；他们要被城门阻挡，我就把城门撕裂；要是有人向他们放冷箭，我就把冷箭“还给”那些人！透过风，我看见那两个精灵将那些可怜人送出了盾郡。呵——，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威廉姆斯小姐是要乞求我什么了！愿那些可怜人再也不会因为“女巫”而被人追杀，愿那些可怜人再也不会因为“女巫”而遭受苦痛，愿天下所有吟游诗人皆能在诗中抨击世间这该死的不公！她们的新故事已然开始，保护者也冒着狂风回到了危险之地。那么接下来，便是我的事情了！我将风刺召回，驱使狂风去割裂那所谓裁决官白皙的皮肤，去撕裂那所谓裁决官俊美的脸庞，去搅碎那所谓裁决官坚韧的双腿。待到他已绝望的不能动弹，便将狂风收回，悄然离去。

    我回到了房间，变幻回了人类的模样，用“净洗”——早先学会的清理魔法——清理了一下全身。看到简，我才发现她已在旁边站了许久。我想触碰她，她，却似乎有些害怕。我只好将简拥入怀中，她的身体依然僵直；我欲安慰她，却已不知该如何开口了。不知为何，我也开始有些害怕。我到底在害怕什么？害怕？我害怕失去简，我害怕我所做的一切皆是一厢情愿！当我再鼓起勇气要与简诉说时，她已然睡了过去，或许她就是因害怕而昏睡过去的。我只好为简作好简单的病情处理后，收回房间里的“烛光”，将她抱上床盖上被子后睡去。次日清晨，迷糊中似乎有一只手抚在我的脸上，我熟悉这个味道。睁开眼，便看见简正看着我，手也收了回来放于枕边。她的表情，我不知算不算微笑，但她确实上扬着嘴角看着我。

    “作为神，我是不是很幼稚？”回想起昨夜，我不禁如此向简问道。她似乎有些诧异，随后，她微笑地对我说：“可你是第一次以神的身份出现在这个世界呵！”我也有些诧异，她到底是如何用一个晚上作出如此变化的？不过，也无所谓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