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希腊商人
伊斯梅尔要寻找的代理人，必须在欧洲有势力网络，能在当地卖得动货，又同埃及比较亲近。 那么最可靠的，就是在埃及的希腊人。 实际上，埃及王室一直同希腊人保持密切的关系。毕竟，阿里帕夏虽说是阿尔巴尼亚人，却出生在希腊的卡瓦拉，并在那里长大。易卜拉欣帕夏母亲，也就是伊斯梅尔的祖母，亦是位希腊人。 当阿里帕夏派遣军队镇压希腊起义时，第一批被派出的军队不是埃及的费拉赫，而是由阿尔巴尼亚人和希腊人混合组成的部队，只是后来易卜拉欣帕夏在摩里亚半岛发动的屠杀，才使埃及和希腊人关系恶化。 当然，这也只不过是和摩里亚那个小小的希腊王国关系恶化。 大部分希腊人，还是生活在奥斯曼苏丹统治下，居住在伊斯坦布尔、马其顿和萨洛尼基、小亚细亚西部等地。在叙利亚和埃及，也有希腊人的聚居地，这些希腊人内心还是认同奥斯曼苏丹的统治，自然不会和埃及关系很差，他们作为重要的进出代理商，在贸易方面发挥极大的作用。 选定目标，伊斯梅尔立即派遣巴拉德，去亚历山大城的希腊社区，寻找在欧洲销售卷烟的代理人。 ........... “乔治·基里亚齐诺，我劝你最好帮助王子殿下销售卷烟，否则，你的生意会做不下去的。” 面对数名马穆鲁克突如其来的拜访，经营烟草生意的希腊人乔治吓坏了。 他生活在亚历山大的班拉区，由于欧洲人和埃及贫民的涌入，这里的治安变得极差，经常有黑帮上门拜访乔治——乔治从来没有被黑帮吓倒过，自己总是能凭借希腊同胞的势力，同黑帮斗智斗勇。 但面对伊斯梅尔派来的马穆鲁克，乔治几乎要放弃抵抗。他不是在畏惧眼前的几位马穆鲁克，而是在畏惧马穆鲁克背后的伊斯梅尔。 现在埃及的烟草行业，早在阿里帕夏时代就被国家垄断，乔治这些希腊商人，想要购买烟草转卖到欧洲，就必须要经过埃及政府的同意。 所以如果拒绝伊斯梅尔的话，伊斯梅尔只要同商业部打个招呼，不只是乔治自己，所有销售烟草的希腊商人，都得完蛋！ 至于《伦敦条约》中规定的自由贸易，那只是对有列强撑腰的英法商人而言，希腊商人嘛.....只能是任由埃及拿捏。 “现在是文明开化、对外开放的阿里帕夏统治埃及，可不是过去那个马穆鲁克贝伊们专横跋扈的时代！”前面的马穆鲁克唱完白脸，制服整洁的巴拉德突然出现，“你们要对外商尊敬点，明白吗？” 听着巴拉德的呵斥，几名堵在乔治家门前的马穆鲁克，纷纷低着头，惭愧的退下。 “您的想法是？”乔治看见巴拉德肩上的上校军衔，立即明白正主来了，赶紧吩咐家里的女主人泡杯热咖啡迎接。 不过，现在是大忙人的巴拉德，却没有进入乔治家中。 “如果您同意王子殿下的提议，帮助推销卷烟，您将在五年内，获得大德意志区的埃及烟草独家代理权。”他说道。 ....... 时间进入1848年8月，伊斯梅尔获悉，巴拉德寻找的希腊代理商，乔治·基里亚齐诺已经动身前往达马尔提亚。 按照伊斯梅尔的指示，乔治应当首先拜访克罗地亚的摄政，约瑟普·耶拉契奇，这位将军正在同维也纳的起义军，还有匈牙利叛军作战。 暂时，伊斯梅尔无法获悉乔治的动向了，因为在目前，埃及虽有连接开罗和亚历山大的电报线路，但由于尚未建立跨越地中海的海底电缆，所以，伊斯梅尔无法及时获悉欧洲的消息。 想要获知欧洲的消息最快的方式，就只有抵达亚历山大港的邮轮，带来的信件和报纸。 “你看到最新的《马赛时报》的消息了吗？”政府大楼中，赛义德手中正捧着《马赛时报》。 “这些报纸送到埃及，可算不上最新消息。”习惯快消息的伊斯梅尔，放下手中关于埃及农业的卷宗，答道。 “这不是重点，”赛义德将那份报纸展示给伊斯梅尔，“你看看头版，叛乱的巴黎工人，设立的街垒，在6月26日被卡芬雅克将军率领的国民自卫队攻克，一万余名叛匪被杀，又有另外四千名叛匪被流放到阿尔及尔。” 这场起义的主因是，在二月革命发生后，临时政府设立国家工厂，发放最低工资，以工代赈，以帮助在1847经济危机中失业的大批工人，重新就业。但在1848年6月，国民议会又觉得国家工厂花费甚多，便将其解散，结果便引起了大起义。 “非洲又多四千个法语使用者。”伊斯梅尔耸耸肩说道。 由于一直对土耳其人深恶痛绝，伊斯梅尔从来不说土耳其语。而赛义德又不会说阿拉伯语，双方只能用法语互相交流。 “你应该多注意注意手底下的工人，如果他们人数变得太多，说不定开罗就会像巴黎那样混乱了。” 赛义德不经意回想到以前在巴黎留学时的种种糟心事。 赛义德喜欢巴黎，非常喜欢巴黎。 喜欢巴黎的文化、巴黎的氛围，喜欢巴黎宏伟的建筑，喜欢巴黎女人穿着的时装。 但赛义德讨厌巴黎狭窄的街道，还有堆砌在狭窄街道中的街垒。讨厌游行的大学生，还有肮脏的工人。 他害怕着，将来某一天，开罗的工人也会和巴黎的工人一样，群起叛乱。 伊斯梅尔听着这个消息，想的却和赛义德完全不同。 卡芬雅克真是大手笔！一次性就向阿尔及尔流放四千名熟练的工人。 伊斯梅尔还知道，这不会是最后一次，在拿破仑三世时期，和镇压巴黎公社的第三共和国期间，又流放数不清的反对派到阿尔及尔去。 而这些反对派流放到阿尔及尔后，殖民政府没有让这批工人建立工厂，让工业化在非洲普及，居然选择让他们成为农民，和阿尔及尔人抢田中，真是暴殄天物！ 如果这群熟练工人能到埃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