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他们来了
“公主殿下。”养年殿外，一名身着女官官服的俏丽人儿站在门前，向殿内恭敬的行了一礼，轻声呼唤着殿内之人。 “公主殿下，您醒了吗？” 彩儿的声音又一次传入殿内，唤醒了还在伏在案上迷糊的呼卓铃。 自呼泰达下葬后，呼卓铃便将养年殿暂时作为了自己摄政的行宫，皇宫毕竟还是皇宫，即便多年执政已经让所有官员几乎都快要忘却这宫内才是处理军国大事的地方，而非公主府，但呼卓铃却不能忘记。 三人成虎，磐龙崛决堤，玉龙江泛滥成灾，百姓流离失所，北朝于边境陈兵百万，先皇呼泰达又值此之际病逝，在这多事之春，还是小心为妙——这一点自然也是收到了如今皇城现实上权力最大者，掌印太监延年寿的应允。 望着窗外透进屋内的微光，呼卓铃用力揉搓了几下自己的面庞，稍稍恢复了点精神；门外似乎也是听到了门内的动静，因此并没有再过多的催促，待呼卓铃充满疲惫的声音传出屋外，门口才再次传来彩儿的声音。 “公主殿下，尚国寺卿卢鸿钧求见。” “尚国寺？”呼卓铃轻呼出声，眉眼间满是疑惑，倒不是因为其它，而是这个机构着实太偏门了些——尚国寺是南国执礼六寺之一，但它所管理的，却并非是皇家婚丧嫁娶祭的任何一项，而是一个外交机构。 一个只和北朝打交道的外交机构。 呼卓铃执政数年来，对尚国寺知之甚少，只知道尚国寺是南国与北朝之间沟通的桥梁，说来惭愧，今日之前，她甚至都不知道尚国寺卿的名字。 “卢鸿钧？”呼卓铃又唤了一次对方的名字，加深印象，随后才吱唤彩儿让对方进来。 大门洞开，正迎着朝阳将阳光洒进屋内，呼卓铃微微眯眼，见彩儿将一人引入殿内，随后关上了大门。 “臣，尚国寺卿卢鸿钧，参见公主殿下。” 待眼睛重新适应了较为昏暗的光线，呼卓铃这才看清了卢鸿钧的面容——卢鸿钧是一名身材匀称的年轻人，目测不过二十多岁，但那发冠间散落的白发却有些令人触目惊心。 “公主殿下？” 不知是不是劳累过度，神经紧张太久，呼卓铃一时之间竟没能反应过来，在彩儿的轻声呼唤下才回过神来。 “嗷，卢大人，免礼平身。” “谢公主殿下。”卢鸿钧倒是没露出什么不悦的神情，脸上只是写满了焦虑。 “卢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呼卓铃十分公式化的询问来者，但眼尖的她早已看见了卢鸿钧怀中露出一角的信件。 卢鸿钧自然也是不藏着掖着，从怀中掏出信件，呈递给身边的彩儿。 “此乃北朝远国司隶潘广居暗遣秘使交予臣的信，此人与我私交甚好；自先帝殡天后，尚国寺派往北朝的诸位寺隶均没有回音，加之北朝于两国之间陈兵百万，又因这是这一个月以来唯一送到南国的书信，兹事体大，臣不得不送来此处，与公主殿下商议。” 彩儿揉捏了一番信件，随后将信封拆开，确认信中无暗器或是毒物之后，方才交予呼卓铃。 呼卓铃接过信件，信封内只有一张信纸，内容也并不长，但内容，却足以引起朝堂，乃至整个南国震荡。 “......尚国寺诸隶已被秘密处死，以防计划泄露......夏至之时，南下吞南，望君保重......” 这是一封让卢鸿钧赶紧想办法逃走的信。 信中没有提到具体的作战方案，但却明确写出了作战时间——如今已是四月中旬，距离夏至不过一月有余，北朝对此明显是有备而来，呼泰达一死便露出了爪牙，如今南国内忧外患，如何抵抗得了北朝百万雄师。 呼卓铃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但在卢鸿钧面前，却又不敢表露出半点异样，昏暗的环境为她做了掩护，呼卓铃苦笑着抬起头，示意彩儿先送卢鸿钧出宫。 卢鸿钧几次欲言又止，但见呼卓铃的面容，却也猜到一二，便不再多言，离开了养年殿。 待尚国寺卿前脚刚离开殿门，殿内的呼卓铃便如同没了骨头一般瘫软下来，整个人神色憔悴的紧贴在案上，连昨夜没处理完的卷宗也都在身体和桌面的摩擦下乱作一团。 她贵为公主，摄政，乃至多年执政，手中却也只是扶植起了一个聊胜于无的情报组织“飞羽”，呼泰达似乎有意无意的，并不想让她执掌太多兵权——甚至可以说是没有，除了公主府的亲兵。 南国与北朝兵力堪堪相等，乃至略逊一筹，除了皇叔呼上庭的八十万护国军，大皇子的十万精锐玄机军，便只剩下了南疆十万水兵和接近二十万的南国十三府府兵，虽看似足以与北朝百万大军相抗衡，但要知道，这百万大军，不过是北朝四大远征军之一罢了——这还不包括镇守本土的北朝龙骧军。 北朝与南国互不干涉完全是建立在玉龙江天堑和双方四周各有强敌的情况下，一致对外，如今玉龙江泛滥也威胁到了北朝百姓，北朝以北诸部落不知是何情况，照目前的情形，只怕北朝已然平定或收买了北方的各个部落。 于情于理，北朝也势必做点什么。 例如，开战。 待彩儿回来之时，呼卓铃这才缓过口气来；彩儿手中端着碗燕窝银耳莲子汤，呈给呼卓铃；几口冰凉下肚，呼卓铃这才清明了过来。 “大皇子殿下此时已到何处？” “回禀公主殿下，大皇子殿下已过百川口三日，想来，已经到了关西四镇。” “另外......”彩儿的声音再次打断了呼卓铃的思绪，呼卓铃疑惑地盯着这位贴身女官，后者娓娓道来。“最近入城的商贩，走卒，难民远超以往，飞羽已去探查。” “是北朝的细作？” 想来是被信件迷昏了头，呼卓铃脱口而出这一结论，却又在结论一出口又自己摇了摇头表示否认。 彩儿倒是不慌不忙，道出了真相。“是，护国公大人的护国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