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无能者与懦弱者
“哐当！” 精致的瓷碗被恶狠狠地摔到了地上，连同那浅褐色的汤汁一同炸裂开来，在洁白的地板上泼开了一朵开败了的百合，青发的少女抱着餐盘，沉默地看着自己精心制作的食物被糟蹋至此。 “我从三年前就提醒过你了！这种工作舰根本就没有任何培养的价值！她们能做的事情哪一件是我们专业培育出的人才做不到的？合众国那边已经开始实行大量的育成改革，EU那边也秘密开始了十几个研究项目……而你用了这么多育成资源，最后却换来一个这样的废物！？你要怎么负责？蒙塔吉利丁！” 少女略带希冀地望了望那位一直都支持着她的老者，但后者在喝了那碗普通的味增之后也是皱着眉头一直没有言语，发觉了少女的视线之后，安慰似的朝她笑笑，手掌向下压了压，示意她冷静下来，又转头朝着那位秃头的军官冷眉喝道， “请注意你的言辞，我们是联邦军人，而不是哪里的军痞，无论什么情况下，你都不应该这样谩骂除了敌人以外的任何人，对于这次计划的失误，我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本来就只是一个研究的方向，我们进行探索却一无所获，仅此而已。” “异议！无论如何，你给研发部门指向了错误的方向，在中途坚持己见，浪费了大量的科研经费和时间精力，如果将这些资源投入到舰装的研发中，我们在今年的联合演习中也不会落得一个第三名！” “战斗力战斗力战斗力！你们就这么追求舰娘的战斗力吗？！” “除了战斗力我们还能追求什么！？在现在这个时期，漆黑而恐怖的怪物占据我们美丽广阔的海洋，企图用钢铁的洪流遮蔽我们的蓝天白云！人类如果不奋力进行反抗，难道要坐以待毙吗！？” “别给老子扯这些有的没的！在战胜了深海之后呢？！残余的这么多舰娘，你们打算拿来做什么！？” 没有人比蒙塔更加清楚这些垃圾的秉性了，这些蠢货就是在大抗战时期都能在内部互相争权夺利，面对上阵的战友都能捅刀子的智障！当初的大决战前期，这个猪头甚至还为了“扩大战果”故意延迟支援时间，导致大量提督和舰娘因此而损命…… 面对那些还在争吵的高层军官，少女只是黯淡地低着头，弓着腰缓缓地退了出去，一直到逃出门外，那些嘈杂的声音才停止折磨她的耳朵，她长叹了一口气，将胸前一个精致而漂亮的胸牌扯掉，随意地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内，看着窗外摇摇欲坠的夕阳，露出一个悲凉的讽笑，摇曳着单薄的身形，渐渐消失在了这栋高大的建筑物当中。 “大反击”数十年后，联邦海军元帅蒙塔吉利丁开始推行研究补给舰、给油舰等次要舰娘的研究方针，期间培育出了大量工作用舰娘，然而研究却一筹莫展，最终在其余两位海军总督的弹劾下，不得不中止该项目，至此，舰娘学院“后勤”分院正式关闭…… …… “你就是提督……额不，果然还是叫总督比较好吧，嘛，反正那个酒鬼介绍过来的，名字是伊良湖？嗯哼~不错嘛，看起来很能干，如果能精神一点就更好了。” 名为间宫的舰娘露出一个慈母般的笑容，用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试图让这个两眼无神的女孩打起精神来，但她只是一直垂着脑袋，嘴角僵硬地扬起一个难堪的幅度，像台机器一样点了点头，由始至终都没有说半句话。 间宫皱了皱眉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在经过的伊良湖耳边轻声说道， “要埋怨就尽管埋怨吧，就算那个死酒鬼不在，向我这个老不死发泄也是没问题的……” 少女微微一愣，细长的柳眉皱得更紧，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只余下那位年长的舰娘，捧着自己的脸，在夕阳的余光下轻声叹息，她摇摇头，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勋章，岁月的沉淀和打磨并不能掩盖那精致的雕琢，“特级荣誉舰娘”六个浮字还清晰可辨。 “真是个蠢男人……发生了这种事情，又不知道要喝得多凶了，希望大淀能劝住他吧……” …… 少女麻木地洗着碗筷，那天青色的双眸中仿佛失去了聚焦，从那一天开始，她就一直是这样子，如同行尸走rou一般，面对世界只有一片茫然。 “啊……又剩菜了……” 看着餐盘里还未分完的玉子烧，如同一柄锋利的长矛，毫不留情地刺进了少女那早已千疮百孔的内心，微弱的痛感传来，却只是招得她一个自嘲的微笑。 少女拿着餐盘走出了饭堂，独自漫步在那清幽的码头，来到这座镇守府，基本上就和流放没什么区别了，连个提督都没有，一群问题儿童靠着最低限度的军饷度日…… 不过，自己这种人也活该落得这个下场。 坐在海岸边，拿起一块已经冷却的玉子烧，随手抛进嘴里，凉森森的蛋液在口腔中漫溢开来，淡淡的蛋香也充斥于口鼻之间……不算难吃，也不算特别好吃，也就是那种勉强算得上美味的程度。 10年的努力，数不胜数经费的投入，众多的教学资源，最终却只是培育出了这样的废物…… 她曾经最喜欢的便是做菜，从准备原料到看着人们幸福地吃下去那一刻，都是她最享受的，但现在……少女伸手将那盆玉子烧一翻，让其全部落入海中，听着扑通扑通的水声，让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微笑，从中竟有一分解脱的意味，她将补给舰那仅有防护功能的废物舰装召唤了出来，将其连同大破保护核心一同丢到了地上…… 少女那恬静的脸上出现了几分崩坏的疯狂，又向着那波涛汹涌的海浪走前了几步，耳边回响的，是海岸被浪花所拍打的声音，呼啦啦，呼啦啦，仿佛能就地将她这罪人淹没。 呼啦啦……呼啦啦…… 少女在海浪声中一步步朝岸边走去。 呼啦啦……呼啦啦…… 带着解脱的微笑，站在了汹涌的海前。 呼啦啦……呼啦啦……吧唧吧唧，吧唧吧唧…… 什么声音？ 少女讶异地睁开眼，看见的，却是不可思议的一幕。 浮在海水中、身着泳装的蓝发少女，正一脸幸福地嚼着水中的玉子烧，金黄的蛋液在海水中逸散开来，前者以惊人的速度将那些玉子烧吃了个精光，游到一块礁石上坐着，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眨巴着晶莹的大眼睛，好奇地注视着岸边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