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 灰色地带
C94城，第九街区。 夜凉如水，还下着带着些许锈腥味的小雨。 一处并不算豪华的夜总会，里面闪烁着靛与粉的氙灯光芒，一群瘾君子在此寻欢作乐。 迷幻的氛围，让他们沉醉。 这里的客户大多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可怜虫，他们弭患着赛博精神病，又或者感染了污染区传播而来的致命绝症。 反正时日无多，不如爽一把再说。 夜总会售卖的针剂，能让他们短暂地忘却烦恼。 当然，夜总会总是在第二天会清扫许多僵硬的尸体，他们会将其机械义体依旧完好的内脏挖出来售卖，将剩下的部分扔进后街的垃圾桶内。 夜总会后街的野狗们一只只毛皮发亮，同时略有狂躁倾向或许就是这个原因。 吉米坐在夜总会内部的一处密室中看着监控若有所思。 当他看到舞池中的服务生兜售针剂时，不由地叹了口气。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他妈的，真贪啊。” 吉米给自己倒上了一杯“大卫·马丁内斯”一饮而尽。 原本以为除掉阿乐上位后，自己终于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领导【鬼火组】的走向。 可是现在看来……依旧是掣肘无比。 因为，他每个月需要缴纳给那只公司狗的管理费，简直是天文数字！ 管理费是商主管每个月会固定收取的，这一点他在跟着阿乐混的时候就知道一二。 可是，阿乐并没有告诉他，除了管理费外，还有着“打点费”、“好处费”、“人情费”、“茶水费”……这些费用加在一起，甚至比“管理费”还要多！ 吉米开始理解为什么阿乐在位时，会那么热衷于搞钱。 敢情是因为不搞钱，连上面的胃口都满足不了啊！ 自己真正当家后，也陷入了这种窘境当中。 一个社团，是处于公司统治城市下的灰色地带中，他们在夹缝中发展壮大，扎根于罪恶的土壤里。 它们的存在，是为了维护城市黑暗面的秩序。 可是，它们在公司面前只敢称呼自己为“社团”，断不敢为“帮派”。 因为公司只承认自己的城市中存在民间自发维稳而组成的商业性质的“社团”。 针对于这些“社团”，需要由公司进行认证，并颁发对应资质。 这年头没有个资质，你连“社团”都无法成立。 至于涉黑性质的“帮派”？ 对不起，这个不存在的。 公司统治下的水蓝星，才不会有黑暗呢。 有些事不上称，没多少斤两。 可要是上了秤，千斤都打不住。 因此，帮派要想存活，必须得看公司的脸色行事。 吉米此时就遇到了这个问题，当他取代阿乐成为了【鬼火组】的首领后，依然要向公司负责“社团管理”的渠道部对接，且对接人就是商主管。 他理想的社团运营模式，并不是通过针剂、超梦、赌博、人口贩卖来获得利润。 这样不管过去多少年，底层永远是底层，祖祖辈辈都不得翻身。 可是现在如果不这样做，他甚至连每个月给商主管的打点费都不够。 拿不出钱来，【鬼火组】就会被新的社团取缔。 吉米又倒了一杯酒，仰头饮尽。 如果他继续走这条老路，那他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 再加上现在还不知道阿乐到底死了没有，他这个位置还不见得坐得安稳。 正当他郁闷时，前方的加厚密室门传来了异响。 怎么回事，自己这地方是严禁任何马仔进入的啊？ 门外是谁？ 下一秒。 “轰！” 门被一只巨大的黑拳破开。 这场景吓傻了吉米，他急忙蹲在桌子底下，手持一把枪对准了那黑爪。 他一个未转职的人，面对这种袭击，毫无还手之力。 只见那黑爪徐徐收回，一个戴着鹰隼头盔的男人和麋鹿面具的女人走了进来。 路夜和阿菊进来还是比较轻松的。 【鬼火组】确实比不上【黑熊帮】的武装。 经历了这么多，曾经还在找路夜收房租的【鬼火组】已经变得不值一提了。 吉米心一沉，自己门口的守卫估计已经被解决了。 这两个人明显实力不俗，莫非是敌对帮派请过来的佣兵？ 该死，自己明明已经打点好了和他们的关系，有什么理由还要来杀自己？ 可是，眼前的男人并没有动手，而是发出了低沉嘶哑的声音：“我不想浪费时间，也希望你配合。” “你可以联系到商主管么？” 这一问，夹杂着些许【灵魂震颤】的力量，让吉米产生了恐慌。 吉米做着深呼吸，努力地平复下来：“这……可以……但是我不能保证他能回复。” 他没有说谎。 当自己用专用号码联系他时，也不是每次都能收到回复。 一般来说，给其送礼、打钱，他立马就会回应。 求他办事，让他帮忙……人就找不到了。 尽管吉米这样说，路夜同样相信他这脑子绝对能想出办法。 “想办法套出他的位置，尽快。” 阿菊背后的黑爪浮现，探向了吉米。 面对这散发着血腥味的黑爪，吉米也知道形势比人强。 短暂地打了个照面，他也分析出了这两人的意图。 首先，这么急着让自己找到商主管……绝对不是要求他办事的。 而且他们既然没有尚主管的私密联系方式，那么必然不会是商主管的熟人。 所以，他可以断定……这两个人一定是去找商主管麻烦去的。 而自己现在，不正是也因为这公司狗的贪婪而头疼么？ 他吉米，最擅长的便是纵横捭阖。 想通了这一点，吉米从容发声：“朋友，可是要寻仇？” 阿菊冷哼了一声：“管你什么事？” 看到阿菊的反应，吉米愈发笃定自己的猜测。 “不要激动，我们是同路人……想必阁下一定与他有着血海深仇吧？” “敢向一位公司主管动手，你们这份胆魄着实不错！” “我这个人，生平最敬英雄！” “放心，我一定帮你们套出他的位置！” 吉米的一番慷慨陈词，倒是让阿菊看傻了。 她忽然觉得，这个人的meimei是不是也被商主管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