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成全
我手足无措的扶着门扇，我知道，我走不了了，每当我喊疼的时候，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站在我身边，我见他第一面，就是因为这句话，他护我一世的周全。 我没有多久可以活了，可他还有未来很长的路可以走。我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抬了抬眼，把眼泪逼回去。 我转头，满脸笑意，“阿泽，我在啊！” 他伸出手，母亲想说什么，可是还是忍住了，将阿洛靠回床上，默默离去。 我看着阿娘离去的身影，感到抱歉，娘亲，你们还有以后，可我没有了。所以，我抢了属于你的时间，我很抱歉。 我坐到阿洛床边，看着他。 他说“我是不是变丑了？” “怎么会呢？只是憔悴了，不过即使憔悴，也好看” 他笑了，他打量着我，说道“但是你憔悴后变丑了” 我症了症，仿佛回到从前，我给了他胸口一拳，笑道“看来没什么大碍，还会取笑我了” 他抓住我的手说道“不，我伤的很重，快要死了” 我急忙给他把脉，确认他胡说八道才敢放松“说什么胡话，净叫人担心，阿娘的医术也是数一数二的”毕竟修罗阿叶是跟她师出同门。 “嗯，我开玩笑吓你的”可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现在呢，好点了么” “没有，依然窒息的想要死去” “阿泽，没有谁离不开谁，只是你不甘心罢了” “你不是我，安知我之苦” “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你受的苦，我也曾受过，可我挺过来了” 阿泽，他哭了？我抬头看见他的神情，真的真的太心疼了，就像一个破布娃娃，睁大眼，在无声哭泣。 “阿泽，你在哭么？” 他起身抱住我，他说“听到你这么说，我总算释然了” 我抱住他给他顺气，我的青春啊，“你该释然的，那几年，我也不好过，比你更痛、更苦，只能用仇恨麻痹自己，阿泽，我后悔过，很后悔”这是不是你一直追寻的答案？ “后悔？好，好。。。你后悔过，就好” 如果我知道阿泽会因为此事心结难舒，一日一日的死去，我应该告诉他实情。 “怎么会不后悔呢？那段时间，我甚至不能直视自己，我也经历过难以放下，苦苦纠缠的时刻，那种痛苦折磨了我好多年，我以为长痛不如短痛，才能一次一次的狠心绝情。你痛的时候，我也痛啊！” “落落，我。。”看着他哽咽的难以述说，我都明白。 “我都明白，我知道无法表达的感觉，什么都不用说，我都明白。时间会淡化伤痛，我们交给时间，好么？” 半天他才说“我说不好，有用么？” “没用” “那又何必问？” “落落，我真的要离开你了” 真的离开？多么熟悉话呀！我抱紧他，我知道他是对的，真的这么说，我还是很不舍，可我知道，放手是对他最大的成全。 我依稀想起，他入魔以后，我很想他，我坐在魔界边缘，看着坠魔的通道。真想一起坠魔啊！当我疯狂的在崖边试探的时候，他出现了。 从坠魔的深渊带着光芒而来。他说“好久不见”。 我踏过崖边奔向他，可他却带着我落了地，他说“回头是岸” “你劝我的时候，可曾想过你自己” “我已身在深渊，而你还有选择，我希望你好好的” “可我不好，很不好” 他叹了叹口气“都要做新娘了，不要再说这样丧气的话” “你是不是在怪我？” “不应该，怪么？” “如果，你不愿意，我就不嫁了” 阿泽笑了，第一次见他笑的妖艳邪魅，“沈碧落，你何德何能，觉得我还在乎你” 可你不在乎，为什么不让我坠魔？反而使劲浑身气力，冲破结界，来到我身边，阻止我做傻事。知道我怕，收起魔气，只让我记得，你美好的样子。 “阿泽，你不痛么？”受了严重的反噬，在仙界的每一步，对于坠魔的你都是折磨。 “我痛！仙界的灵力馋食着我的魔力，守护法阵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你为何要来，我会去找你！” “我等了很久，你都没来，我看你要大婚了，特地提前来祝福你。你的婚礼，我就不去了，如果新郎不是我，我去了没有任何意义” “阿泽，我可以不嫁的” “那你会嫁给我么？” “不会” “这样啊，那么，你还是嫁吧！多一个人疼爱你也是好的，况且我要离开你了” “你要去哪？” “总归是有别，道不同不相为谋，况且，况且，我要成亲了，见你，我怕她会难过” 我后退一步，终究走到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快。我应该为他感到高兴，可我祝福的话，说不出口。如果他还爱我，我的祝福就是毒药，毒掉他坠魔后仅剩的牵挂。 “你不为我，高兴么？” “你爱她么？” “呵，什么是爱呢？” 是啊，什么是爱呢？我也没想明白。如果他不是我哥，我们之间是不是爱呢？ 他身子动了动，我连忙上山搀扶他，给他灵力，可他更加虚弱了。他拿开我的手，虚弱的挣脱我，他说“你看，你靠近我，我会痛，你不断的输灵力给我，我的魔气会散，我会死。我们没有以后了” 我愣在原地，看他离去的背影，我觉得很心酸，“阿泽，不要对我那么好，我不值得知不知道”我会后悔，很后悔！ 他停下脚步，说道“我的婚礼，你千万别来，魔界不欢迎你，你呆在天界，离我远远的，就是对我的成全，时间会淡化所有的伤痛，我会将你遗忘” “把我忘了好，可是阿泽的婚礼我会去的” “你总是自以为是，你去魔界只会给我带来无尽的麻烦，你明不明白，还是说，你就想拖死我” “一定要这么决绝么？就算是分离，也不能好好的么？” “你呢？何尝不是这么决绝！” “放过我吧，沈碧落，君风泽已死，现在的我不爱你了，你的靠近，我都觉得恶心，相忘于江湖吧！我的妻子，我不能对不起她，我想好好守护她！” 可是，我不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可我不想戳穿你，你最后的倔强和尊严，我没办法无视。可我也没法送出祝福，这样的伤害太残忍。 “阿泽，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就算生离，也要活着，如果你敢死，我就给你殉葬” “你何德何能配给本尊殉葬，还轮不到你” “你不用再说了，你了解我的，不配也没关系，这是我的选择，你敢死，我就敢殉葬” “你发什么疯，我爱你时候你不要我，我不爱你了，你凭什么给我殉葬！我不想死了还要被你缠着” “我不会缠着你，我会找个没人的地方静静的死去，我的死活与你无关” “随便你，我不在乎你的死活” 我将一个空间戒指塞给他，“快走吧，多一刻呆在这里，你就多一分危险” “我不要” “你不要，我就亲自送到魔界” 看他收了戒指，才好过一些“里面都是神药神籍，好好物尽其用” 他说，“这般纠缠，我不喜欢” “就当我恨阿洛，所以帮你，替我打败他！” 他握紧戒指说道“沈碧落，我是真的要离开你了，以后不要再见了，珍重！” “可以不见面，但你绝对不能死，这是我的底线”我将他推开，我怕他孤苦无依的死去，“走吧”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你快死了知不知道，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死！ 阿泽的身影渐渐消散，他说“落落，不要在我身上白费心思了，不值得！” 不值得？让你求生怎么会不值得呢？ 我整理情绪，思绪慢慢从回忆中出来，“阿泽，离开吧！不要再回头了，我不会站在你身后了，即使回头，也再也看不见我了，想要见我，就往前看，往前走！”未来，有好多好多女孩在等你去爱。 屋外，阿洛跪坐在树前，我叹了叹气，走到他身边，也跪坐着，拿起他满是伤痕的拳头，吹着气，给他上药。他未抬头，却将头靠在我的肩头，他说“我到底是做了什么？你不要我了！” 我伸手抱住他“我没有不要你，我只是害怕”害怕执念让我们反目成仇。 他说“我也怕，落儿，不知为何，我觉得我离你越来越远了，如果我惹你生气了，你告诉我，我都可以改” “好，以后不要瞒我任何事，不要替我做任何决定，你要全心全意相信我，爱我” “好，落儿说的，我都会做到，不要离开我，我孤独太久了，好不容易有一丝阳光，被温暖过的人，再也无法回到冰天雪地里了” “阿洛，我在你的身边” “我也在” 我知道房里的人，看着这一切，可我不打算避嫌了。阿泽虚弱的笑和成全，已经成了我心中的白月光，这份债我也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