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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时代下的两个女人(没错,我就是又免费的番外)

    76号。

    明楼站在窗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忙忙碌碌的汉jian特务。

    他又双叒叕被软禁了。

    他在软禁的第一时间,便了解到了软禁自己的缘由。

    得知是受大姐牵连后,他很担心大姐明镜,但隐藏在76号内部的钉子传来的那张纸条让他放下了心。

    纸条的内容很短:

    一切有我。

    仅仅四个字,但明楼知道这是谁的笔迹。

    曾经以为是敌人,后来却发现是自己的同志的张安平。

    这四个字,让明楼放下了所有的担心。

    心中装着事的软禁日子,总是最煎熬的,好在他慢慢通过了正规的渠道知道了自己被软禁的缘由,时不时的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泄一通。

    在76号这个充斥着残忍、背叛、怀疑和猜忌的地方,即便是被软禁,他也要戴着面具,将戏演下去。

    被软禁的几天,一个让明楼如遭雷击的消息引爆了76号:

    张世豪死了!

    整个76号在狂欢。

    从76号成立,张世豪这個名字就犹如挥之不去的噩梦,死于清空弹匣的云老二、被炸身亡的张安平、多名死于谋杀的中高层……

    这个名字,便是76号的噩梦。

    现在,张世豪死了!

    整个76号都在狂欢,一块压在他们精神和rou体上的巨石,就这样被挪开了,他们得狂欢。

    但身处圈禁的明楼、明诚,却茫然无措。

    他……死了?

    好在明楼在第三个小时,便收到了一张纸条:

    张世豪死了,又不是我死了,别慌。

    那一刻,明楼仿佛看见一张总是让人讨厌的脸,贴着自己的脸又在作死般的“挑逗”着自己……

    不对,那家伙是自己人哈!

    明楼嘴角微微上扬,用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自语:

    “你又在磨刀霍霍吧!”

    于是,他更心安了。

    直到这天,站在窗户前,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老三?

    ……

    软禁明楼的房门再度打开,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王擎汉。

    “明副主任,李主任有请。”

    明楼起身整了整衣服,也不做回答便往外走,王擎汉见状,笑呵呵道:“令弟的胆识真的是令人佩服啊!”

    明楼依旧不做理会——王擎汉初到76号的时候,便抱住了李力行的大腿,彼时的明楼还跟张安平搅和在一起。

    但接下来就充分的演绎了什么叫官场:

    王擎汉最终跟张安平越走越近,反倒是明楼,却跟李力行成为了“自己人”。

    张安平“死”后,王擎汉失去了张安平的策应,马上在76号老实了下来,但此时的李力行,虽说又接纳了王擎汉,但论起亲疏,他差了明楼七八条街。

    明楼因为明镜的事情遭软禁以后,王擎汉上蹿下跳,试图重新成为李力行的嫡系,甚至还想着一棍将明楼打的翻不了身。

    但他没找到对明楼不利的证据,再加上从冢本口中得知明镜不是抵抗分子以后,他便知道没机会了——此时明台奉冢本之命过来,和明楼是死对头的王擎汉,自当是忍不住要挖苦下。

    用仙侠的说法,这叫扰乱道心!

    明楼瞥了眼王擎汉,却问都没问,王擎汉也不恼火,只是笑眯眯道:

    “可怜明老爷子辛苦奋斗的家业了!”

    明楼闻言不由握住了拳头,但依旧没有询问,只是浑身的怒意清晰可辨。

    但明楼根本没有表现的那般愤怒,反而心道:

    老三终于意识到了关键了么?

    汉jian们永远不会理解,对痛惜于祖国母亲被异国入侵的志士来说,身外之物,远没有想象般的重要,否则中华历史上,也不会有那么多毁家纾难之人!

    小会议室中,明楼见到了一脸憔悴的明台。

    看到一直疼爱的老三变得这般憔悴,明楼心里有些心疼,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冷冷的问:

    “老三,你来干什么?”

    小会议室里只有兄弟两人,但明楼太清楚特务机构的习惯了。

    一定是被监听的!

    所以他才故意冷冷的反问,同时用手势提醒明台。

    明台不傻,早有准备的他即便明楼不提醒也有分寸,便佯作紧张道:“大哥,我、我想起请你和阿诚哥一道陪我去看看大姐。”

    “看?”

    明楼冷声道:“只是看?”

    “我、我、我……”明台结结巴巴了好一阵,才一狠心道:

    “我答应冢本,愿意说服大姐以明家之力效力他。”

    “你这和把明家送人有什么区别?”明楼大怒,紧接着就一个耳光扇在了明台脸上,啪的一声清脆作响。

    明台也怒了:

    “我能怎么办?我不这么做,没有人能帮我!我联系了所有人了,他们都说没办法!”

    “你和阿诚哥被软禁了,大姐被特高课带走了,整个明家就剩我一个,我能怎么办啊!”

    “明家没了,可我们还在,我们在,明家就在,要是你们都没了,给我留一个空荡荡的明家有用吗?”

    “我也不想这样啊!”

    明台越说越委屈,说着说着甚至扑向了明楼,兄弟俩噼里啪啦的在小会议室动起了手。

    拳拳到rou的那种,搞得窃听的李力行和王擎汉都面面相觑。

    但他们不晓得是,小会议室中动手的两人,却在动手中不断的窃窃私语:

    “做的不错。”

    “你不怪我?”

    “你说得对。”

    “大姐那……”

    “多跪跪就好了。”

    随着明楼愤怒的喊了一声够了,大打出手的两人一齐停手。

    “老三,我知道你委屈,可你……可你……”

    明楼长叹一声:“算了,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能想办法说服大姐了。”

    “欸。”

    “大哥,对不起。”

    “行了,别说这话了。钱财毕竟是身外之物,只要大姐没事就好,钱没了,咱们再挣——收拾一下,咱们去找大姐吧。”

    “希望……希望大姐能原谅我们。”

    监听室中,李力行放下耳机。

    一旁的王擎汉道:“主任,要不要我亲自跟着?”

    “算了,这件事明主任也是受了无妄之灾——让人把明处长也放出来,跟着他们一道去吧。”

    “是!”

    王擎汉离开后,李力行思索着自语:

    “其实这样也好,没了明家的财力支持,倒是再也不用担心明楼了。”

    嗯,这是李力行的心里话,别看他把明楼当做嫡系,事实上他对明楼的防备不比王擎汉少——王擎汉终究是孤家寡人,明家可是上海的地头蛇,有充沛的财力!

    相比于王擎汉,明楼取代他的可能性更高!

    现在好了,明家要被冢本吞下了,没了财力支持的明楼,再也不是自己的威胁了!

    ……

    特高课。

    明楼三兄弟见到了冢本的秘书。

    他们本来是要直接去找明镜的,但被早就等候的秘书喊到了一旁,将一叠空荡荡的白纸交给了三人。

    可能是怕三人不能明白其中的意思,秘书将白纸交给三人后,刻意让明台数了数,一共是十张。

    就在三人还迷惑之际,秘书又讨要回去了三张,然后转身就走。

    这下,明家三兄弟全都明白了这是何意。

    明家便是这十张白纸!

    冢本,拿走了三张!

    很明显,这是三成干股的意思。

    冢本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彻底将明家吞下去。

    诚然,彻底吞下明家,他确实能在短期内获得一笔巨额的利益。

    但细水长流不好吗?

    冢本没想着野蛮捞钱——代入侵略者的视角,他将这里当成了鱼塘,没想着涸泽而渔。

    至于最开始流露出的要吞下明家的意思,无非是破屋效应。

    这种手段,很容易让对方最后屈服——想拿走你全家的强盗,最后“怜惜”伱,只拿走了三成,换很多人都得出现斯德哥尔摩效应……

    可惜这种手段,在明楼三兄弟面前,一丁点作用都没有!

    “呵……”明楼用一声冷笑的轻呵表述了此时的心情。

    他们哥三终究是专业的,没有过多的表露情绪——他们来到了关押明镜的地方。

    不是特高课的审讯室,而是一处平方改建而成的住处,有日本兵把守,因为早早的得到了通知,见到三人后日本兵也没检查三人的证件便放三人进去了。

    很简陋的一处屋子,因为是听到了脚步声,明镜便气呼呼的坐在床边,等着给进来的日本人看,但没想到门被推开后,映入眼帘的不是日本人那让人憎恶的脸庞,而是明镜这连日来朝思暮想的亲人的脸庞。

    哥三也看到了明镜,看到大姐只是消瘦了些、浑然没有受刑的样子,他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面对着看到他们后就忍不住热泪盈眶的大姐,哥三齐声轻唤:

    “大姐!”

    “你们、你们都没事,太好了。”明镜激动不已,当她看到黑眼圈消瘦不已的明台后,再也忍不住的冲过去扑向了最疼爱的三弟,一把将明台拥入怀里。

    “大姐!”

    这一抱,让明台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一旁的明楼和明诚苦笑着对视一眼,有种……酸溜溜的感觉。

    明镜很快就控制了情绪,一边抹去眼泪,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说:

    “你们怎么都进来了?这是想把我们明家一网打尽吗?”

    明楼干巴巴的看了眼大姐,随后眼神望向明诚,明诚本能的后退一步,心道:

    大哥你上!

    明楼暗骂明诚不够意思,又用眼神示意明台,明台更不够意思,悄悄的躲到了明镜的身后。

    明楼暗恨,老三啊老三,我指望你吸引火力,关键时候,你居然……叛变了?!

    明镜太清楚这哥三的伎俩了,眼见自己的话没人答,老二和老三又悄悄的退步躲避,明镜便只能凝视明楼——她不是不清楚两人怕责骂的心思,但这时候不收拾老大难道要收拾两个小的?

    老大就该多替小的挨揍!

    明镜问:“到底怎么回事!”

    明楼:

    “大姐,这、这件事,这件事……”

    “说啊!别装哑巴!”

    明楼这时候也不敢拖延了,生怕气到大姐,只能垂首,小声道:“老三……我、我送出了明家的三成干股。”

    明镜恍然,难怪哥三都不敢说。

    其实她不生气。

    首先,她真的是抵抗分子——被抓之初,她已经做好了硬扛的准备,因为无论如何,她不能连累到三个弟弟。

    但万幸的是日本人没对她用刑,三番五次的吓唬后,将她关在了这间改建的平房,此时的她,已经明白了日本人的意思。

    图财而以!

    她已经做好了妥协的准备。

    只不过她不能轻易的答应下来,她要表现的心不甘情不愿,这才能符合她的身份。

    没想到最后哥三只复出的三成的代价就换来了无事,其实明镜还挺高兴的。

    所谓的干股,她能接受。

    因为明家到现在还有戴老板两成的干股呢。

    眼见哥三一副理亏成这样,明镜心软下来,便想说出自己早有准备,她缓和神色刚要说话,一直关注大姐神色的明楼赶紧阻止,悄声在明镜耳边说:

    “骂我,再打我!”

    明镜一愣。

    等了两秒,明楼没等来大姐的骂声和巴掌,毫不犹豫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一耳光扇在了自己的左脸上。

    啪

    声音清晰可见。

    一个通红的巴掌印出现。

    明镜反应过来,立刻愤怒的喊道:

    “跪下!”

    噗通。

    哥三神同步的一致跪下。

    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接下来,自然是明镜愤怒的咆哮和质问,明镜入戏也是极快的,愤怒的咆哮后,甚至都“晕厥”了过去,看得明台目瞪口呆。

    大姐这演技,要是搁自己之前所在的青浦班,怕是能进前三吧?

    兄弟三人一通急救,“可算”是把明镜救醒了,一个个哭着求大姐保重身体,最后明台拿出了人在哪家在哪的说辞,“总算”让明镜“接受”了这个事实。

    一家人演的太像了,窃听的冢本根本没发现异常,在明镜失魂落魄的答应下来后,露出了得偿所愿的微笑——作为占领者,搞钱,真的太容易了。

    明镜“不得不”答应以后,这出戏自然到了最后的阶段。

    双方默契的没有留下文字信息。

    作为回报,冢本的秘书将一张写有人名的纸私下塞给了明镜,又当众从明镜手里接了过来。

    起初明镜并不知道这张纸代表什么。

    三兄弟也不打算告诉明镜,可最终拗不过大姐强烈的要求,在回家的中途,明楼不得不低沉的说:

    “那应该是特高课查到的抵抗分子的线索。”

    明镜马上明白了这是何意。

    “好……毒!”

    明镜气的浑身颤栗,在哥三安慰的时候,她惊声道:“我记得纸上的一些内容,共和新路189号!”

    “我们想办法通知他们!”

    哥三沉默以对。

    明镜生气的看着沉默的兄弟三人,愤怒消散后,她哀求:“救救他们吧!他们都是……他们都是为了打鬼子啊!”

    哥三依然只能沉默。

    不是他们无动于衷,而是……日本人不会给他们这个时间的。

    大姐可能意识到不到,他们却很清楚,他们离开的时候,日本人就开始了抓捕——而名头,会冠到明镜的身上。

    由始至终,冢本不会承认自己抓明镜,是为了钱。

    所以,只能将一顶坐实汉jian的帽子,戴到明镜的身上。

    ……

    医院。

    张安平站在病房门前,顿了顿后,脸上挂上了笑容,才推开了门。

    “舅妈,我又来了!”

    躺在病床上的消瘦妇人,听到熟悉的声音后,顿时露出了笑容,挣扎着要坐起来,张安平已经快步到了床边:

    “舅妈,您就躺着吧。”

    “不行——你坐,舅妈起来陪你说会话。”

    见妇人这般坚决,张安平无奈,只得扶着妇人坐起,将被子和枕头垫在后面轻扶着妇人靠下。

    “你有心了!”妇人拉着张安平的手:“你是忙大事的人,别有事没事就来看我这个将死之人。”

    张安平忙道:“舅妈,您的病没您说的那么……”

    “别骗我了。”妇人自嘲的道:“我虽然是个妇道人家,但不傻。”

    妇人说到这,眼角不由流出了晶莹的泪珠,她赶紧将眼泪擦去,不好意思的说道:“芽儿,倒是让你看笑话了。”

    “哪里的话,您……您还是要保持心态乐观才好。”

    “芽儿,他来过了。”妇人的刻意放低了声音,激动的紧紧的抓住了张安平的手,轻声说:

    “我晓得,我晓得是你让他来的。”

    “我也……我也无憾了。”

    一向能说会道的张安平,此时此刻却沉默起来。

    “芽儿啊,舅妈谢谢你的好心。”妇人忍不住再次流泪:“你啊,以后也不要总和他犟,你是个小辈……”

    妇人喋喋不休的说着话。

    她不懂国家大事,也不会像那些上流人士一样高谈阔论,此时此刻的她,抓着这个没有血缘关系却照顾她的外甥,嘱咐着该怎么和那个人相处。

    张安平认真的听着妇人的交代,心里止不住的叹息。

    舅妈其实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但这一生,却摊上了一个永远都不会满足于现状的丈夫。

    甚至……

    唉。

    他心中幽幽的一声叹息。

    舅妈叫毛秀丛,她的丈夫——确切的说,之前就将她打发回老家的丈夫,姓戴。

    这个可怜的女人,年轻时候为丈夫cao碎了心,临了,却被丈夫嫌弃的不得不回了乡下,郁郁之下,患上了zigong癌。

    望着这个时日无多的妇人,张安平又是忍不住的叹息。

    这也是他从不敢信任、从来都是如履薄冰的原因。

    表舅……太冷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