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胜负多偶然

    赵公明闻言怒发冲冠，把金鞭祭起。

    一声响。

    黄龙真人翻倒在地，不等起身，又被公明用缚龙索绑了，身不由己飞向后方，被公明门徒陈九公、姚少司抬起来，吊在商营辕门下。

    彼时燃灯道人后撤，赤松子跃出，大叫一声“赵公明休得猖獗！”把阴阳镜迎面幌去。

    赵公明纵在当空，一鞭打得赤松子滚落尘埃。

    又来了广成子、道行天尊、玉鼎真人、灵宝大法师，先后倚仗道术，将各自看家法宝祭起。

    赵公明看人来得凶恶，将金鞭挂回得胜勾，取一物在手抛向空中，念声“疾疾”。

    万丈白光起落处，五位上仙纷纷如雨落，惶惶似鼠窜，俱着伤，败退了去。

    赵公明得胜，闻太师大喜，见周营众仙败逃也不追赶，下令回营治酒宴庆祝。

    哪吒看得眼热，满脑子都是定海珠祭出气象，就不知是法宝本身自有威能，还是赵公明大罗法，略感慨一会儿，也不去喝治酒宴，回先锋营安排事情。

    是以到了晚上，杨戬奉玉鼎真人命令救黄龙真人，被等候多时的吞世界鬼吞进肚子。

    这吞世界鬼不怕刀砍枪戳，独惧水火严寒，杨戬发现时已是清晨，自身逃走，救人不成。

    哪吒赏了吞世界鬼一百功德，一道遁光到武夷山，飞身托迹，见着萧升、曹宝一棋将终，瞥了眼过去，暗笑一声“臭棋篓子”。

    昨日用御神铃，看见燃灯道人问计西方二圣，指明五夷山可陷赵公明。

    非止如此，西方二圣还让萧升、曹宝送死，换将来一尊神位不提，有事业可寻上灵山。

    一条线扯出，乱麻也似事情都能理清。前边祭十绝阵之人，除开方弼无辜，余下几人全得了承诺，用一命换取神位，并将来有事可寻阐教相帮。

    想通其中关节，哪吒也不禁佩服自家那些师伯师叔，明明拿人祭阵破阵，却又占据一命换一命事实，让闻太师囿于先前以阵法决胜负的话，无可发作，颇有些田忌赛马的意思。

    一会儿工夫，天边飞来燃灯道人，乘梅花鹿落下，正好在哪吒藏身的桑树旁边。

    萧升、曹宝认得他，忙问为何逃窜，燃灯道人遂把西岐事说了一遍。萧、曹教燃灯道人躲起来，自会赵公明。

    须臾，赵公明来到，同他们说没几句动起手来，一根金鞭往来穿梭，后边祭起缚龙索。

    萧升取落宝金钱朝前掷去，一声响，落了缚龙索在地。旁边曹宝等候多时，忙将缚龙索抢到手。

    赵公明大罗神仙，三界有名，不想在五夷山竟被无名卒子收去宝贝，气愤之余，又将定海珠施展。

    暗中哪吒睁开法眼看去，定海珠二十四颗，用出时白光万丈，法眼看去五色毫光涌现，皆不能探查仔细。

    瑞彩千团倏地飞下，与萧升发出落宝金钱一接触，化作明珠本体，由曹宝一把夺去。

    这一下惹得赵公明又惊又怒，忙取金鞭应用，鞭乃金钢铸造，非是宝物，磕飞落宝金钱不说，将萧升打得脑浆迸出，一命归阴。

    就在这时，燃灯道人看赵公明失了宝物，自身也是大罗神仙，岂再害怕，忙将乾坤尺放起。

    一尺打得公明几乎坠落黑虎，拨虎往南就走。

    曹宝转过身，欲要感谢燃灯道人，不妨一道剑光当面，只认作燃灯道人害他，慌忙躲避时候，早被剑光绕身斩上身，断去了双手双脚，手抓着的豹皮囊尚未落地，又被剑光裹去。

    这剑光自然是哪吒暗中放出，抢了宝物就往北边飞掠，人也隐遁身形上了高空，鸿飞冥冥。

    燃灯道人欲要追剑光，因曹宝误会了他，口吐红光打到，转而将曹宝制服，就把剑光错过，再追之也无用了。

    “曹道友，有人黄雀在后，你我都被算计了啊！”燃灯道人一跺脚，大为可惜。

    燃灯道人跟曹宝相互解释一番，和好后同归西岐。赵公明失了定海珠，回营与闻太师说了声，就往三仙岛借宝。都不提。

    且说哪吒隐身飞上九天，伸手接住阴阳剑化作遁光，把落宝金钱、缚龙索、连带着定海珠一齐取到手，看了几眼放进豹皮囊，大为欢喜。

    哪吒在云上，往岐山方向慢悠悠飞去，总不见有人来追，才放下一些心，快回商营时，忽然耳边响起曹娘娘声音，忙即就近落下渭水。

    渭水为黄河分流，说清澈也不清，人往水深处下落，能见光景愈发少了，到后来挨着河底，更是伸手不见五指，浑然漆黑一片。

    “曹娘娘，哪吒来了。”哪吒神念传音说明，眼前一黑一亮，回过神，已到了一方地下洞窟。

    再见到曹娘娘，哪吒喜形于色，忙不迭将人抱住，大笑道：“娘娘，哪吒想死你了。”

    曹娘娘一推没推开，惊讶道：“你竟成了上仙，怪不得敢于虎口夺食，把人家证道宝物抢了。”

    “娘娘怎么知道？”哪吒诧异。

    曹娘娘微笑道：“你也真大胆。燃灯道人跟赵公明都是斩去三尸的大罗神仙，他日证道超脱，飞升大罗天摘取道果，就成一方教祖。你多大本事能在他们眼皮底下耍手段？如非我暗地里帮你遮掩，你兴许这会儿正在逃命呢。”

    哪吒大笑道：“我欠娘娘恩情之重，万死也难偿报，说不得，只能以身相许了。”

    曹娘娘忍俊不禁，暗想初见哪吒时候对方重生不久，还与寻常修道人无异，数年过去，光景大不相同，有此意气风发时候也不稀奇。叹了声，道：“你可知我心血来潮，所为何事？”

    哪吒刚想问询，忽的想起赵公明此时该当到了三仙岛，遂道：“娘娘可是在想三霄仙子的九曲黄河阵？”

    “不错。”曹娘娘应了一声，说道：“我辈大罗神仙虽无三尸困扰，三花五气仍在，所得道果空心不能抵御三霄仙子所有惑仙丹，闭仙诀戕害。当年我问三霄借混元金斗转劫。云霄稳重本来答应，琼霄少言寡语，可恨碧霄杀心重，竟以此教我为她们所用，一言不合与我动起手。云、琼二霄是她同胞姐妹，破脸以后也无话讲，若非我有黄河做倚仗，险不能逃脱。那之后再登门，以九曲黄河为凭，仍借用了一次混元金斗，却也欠下她们天大人情，不久后就得偿还了。”

    哪吒来时喜悦全数消失不见，手脚冰凉，不敢置信道：“娘娘的意思是，九曲黄河阵需得你为阵眼，用惑仙丹做阵脚，再是三霄施展闭仙诀？”

    曹娘娘笑道：“确实如此，我想封神浩劫与我无关，并不以此为虑。怎知赵公明下山失机，后边务必再牵扯出三霄，以碧霄性子一旦来到西岐，事不能小。”

    “娘娘将我唤来，想必不是交代后事，有话就请说吧。”哪吒焦急道。

    曹娘娘跟着笑起来，直如百花齐放，明媚动人，一双剪水秋瞳，泛起几分情思波澜。说道：“我想赵公明非是走投无路，绝不肯求人，哪怕是他自家妹子。他失宝不久，正是心急如焚时候，将缚龙索、定海珠失而复得方能冷静。届时以理相劝，许能令赵公明回山。”

    哪吒摇了摇头，“娘娘想当然了。你也说定海珠是他们证道宝物，此宝已成了祸胎，纵使赵公明带了宝物回山，将来二次下世，又上哪找定海珠给他？”

    “哪吒，你不知。”曹娘娘看哪吒并无拒绝意思，大喜之余念及哪吒对她心意，俏脸亦跟着红了红。说：“二十四颗定海珠能化世界，一如太极图，山河社稷图。可惜赵公明不识得，暴殄天物。此珠散落于他无碍，于燃灯却无用了。你事先藏住几颗，才有文章做。”

    哪吒想到先前下的一记闲手，告诉姜子牙燃灯是叛徒，未料到现在有了用处，暗思冥冥中或许真有天命。想了想，取出八颗定海珠递出，“娘娘，这八颗定海珠由你保管，待我回营看个仔细。如若事不可为，黄河阵出，以我身份业可去到阵中，舍了这条性命不要，也保得娘娘无事。”

    “你惯会说好听的话，缘何在外收一双妻子？”曹娘娘接过定海珠。

    哪吒不答，与曹娘娘修炼两仪法，直到夜尽天明，才恋恋不舍化遁光离开。

    他在水府与曹娘娘温存。

    另一头赵公明到三仙岛惹了一肚子气，碍于身是长兄，不好强求。幸尔有菡芝仙闻迅赶到，怒意上脸，把三霄骂一顿，又有碧霄从旁劝说，才借了金蛟剪到手。回返商营，捱到次日交战，要燃灯道人还他的定海珠。

    燃灯道人有苦难言，欲说没拿，情知赵公明不会信，索性放言定海珠是他佛门宝物，不见还好，一见务必得到。把赵公明奚落一阵，骂其旁门左道。

    赵公明业不再逞口舌之快，当时祭起金蛟剪，把燃灯道人坐骑梅花鹿一闸两段，见人跑了，怒气冲冲回营。

    芦篷下玉虚仙看得仔细。

    姜子牙偏过头，跟太乙真人目光撞在一起，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