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峻法斩鲁雄

    此番讨灭夷方成功，令牢山叛军失去陆上行军路线，孤悬海角一端，全仰仗恶来之功。

    想到这些，绛妃不由得感慨道：“现在中军到北岸营，不必担心受到袭扰，倒显得烽火台防线多余了。话说回来，当时要是没建烽火台，也不敢派前军去北岸驻扎。没有北岸营牵制牢山，恶来讨灭夷方，妖鬼必然出兵阻拦。这行军打仗，还真有点意思。”

    绛妃说着话，偏过头去看哪吒，见其走神，想了想，说道：“夷方并非大商分封，本为外族。这次他们又帮平灵王，可算是摆明车马要跟大商作对。打蛇不死终受其害，你别心慈手软。”

    “所以我让恶来去呀！谁知道鲁雄会多管闲事，跳出来当好人。”哪吒摇了摇头，笑道：“我只是在想，天下分封诸侯八百，四方蛮夷无数，说起来都是人族，缘何彼此间视作仇敌？相互攻杀不断呢。”

    绛妃眨眨眼，说出哪吒从前没听过的一件事。“原来商王受的爷爷文丁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赐季历征伐之权，欲要借此平定各方诸侯，成就殷家一姓天下。后来季历功高震主，文丁却老了，将季历囚杀的同时，把志向也忘记。说起来，这还是商周之间的世仇呢。姬昌接班时为他爹季历报仇，被帝乙发兵暴揍一顿，反而成了帝乙妹夫，老实到现在。要我说啊……”

    “绛妃。”哪吒本想安静听完，还是忍不住打断。哭笑不得道：“这些以后有空再说，恶来要跟鲁雄打起来了。”

    炷香工夫。

    见着恶来、鲁雄等人。

    哪吒到了地头也不下马，环顾一圈，让恶来与鲁雄说发生何事，听着听着脸就黑了下来。

    原来恶来讨灭夷方，初战不利，所带万余人马伤亡过半，后边得了鲁雄领兵支援，才将夷方大军击破。

    恶来帐下军士伤亡过多，还活着的都憋着一股子鬼火，班师路上对待降俘非打即骂，对方但有异动，立时将人杀死，就没把降俘当人看待。

    鲁雄得了帐下军官禀告，寻到恶来说了几句，反被恶来骂他不体恤手下军士，更不知袍泽之义。

    走到烽火台防线，降俘也死了数千人，剩下的都感到彷徨。

    忽有降俘扑倒军士夺走钢刀，肆意砍杀商兵，引得旁人纷纷效仿。

    多亏恶来身先士卒，及时带领军士镇压降俘，才没让形势失控。

    待到局面稳定下来，恶来立要将降俘尽数杀死，遭到鲁雄阻拦。

    “好啊！好啊！”哪吒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左右看去，问费、尤：“你们怎么跟鲁总兵说的？”

    费仲看出不好，忙道：“门下照实传达元帅原话，绝无半字改动。”

    “前往夷方同恶来将军会合，是鲁总兵自行其是，望元帅明鉴。”尤浑紧随其后。

    哪吒点点头，看向鲁雄，“本帅有说让你插手夷方战事吗？！”

    鲁雄暗想哪吒怎敢如此无礼，他也是一方镇关元帅，谁还比谁官小了？一拱手，语气不善道：“末将知罪。”

    哪吒又问：“越权出兵，罔顾上命，按军法该当如何？”

    鲁雄本来低着头，听了这话抬起脸来，冷哼道：“按军法当为死罪。”

    “你还知道？”

    哪吒翻身下马，看了鲁雄两眼，背过身去叫道：“砍了！”

    费、尤脸色很不自然，眼神飘忽，像是在害怕着些什么。

    五短身材的恶来冷眼旁观，黑黝黝的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看戏神情，铜铃大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哪吒久未听着动静，没好气道：“恶来，你还在等什么？”

    “真杀啊？”恶来如梦初醒，下意识拔出佩刀。

    就在这时，鲁雄站直身子，手放到了腰间挂着的宝剑剑柄上。

    附近数百军士都是恶来麾下，但更外边鲁雄帐下军士却有数千，他们看出主将有身死灾祸，纷纷做好战斗准备。

    气氛凝重，剑拔弩张。

    哪吒眼眸跟着变得冰冷，一字一顿道：“敢有反抗者视作谋逆，族诛！恶来，动手吧。”

    恶来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闻声抡圆了膀子，手里钢刀在空中划出弧线。

    鲁雄宝剑拔出半截，念及“谋逆”二字，到底没有反抗军法，在刀锋落下以前，面向朝歌方向怒声道：“大王，臣死的冤！”

    钢刀劈过。

    鲁雄人头飞起，打着转儿落进人群，被忠心他的军士抱入怀里。

    再看鲁雄，身死而不倒。

    哪吒闭起眼睛，感受着空气里杀气若有还无，未等到有人帮鲁雄报仇，遂道：“恶来，你率军进驻陈塘关，本帅许你便宜行事。”

    “末将领命！”恶来连忙行礼。

    “降俘你看着处置吧。”哪吒说完，上马就走。

    在辕门等候的飞廉看到哪吒回转，急忙汇报，说交换回了寒山、拾得、霹雳鬼。

    哪吒问道：“怎么逆鳞龙没换回来？”

    飞廉道：“交换俘虏的事是圣女主导的。”

    “行了，你去忙吧。”

    哪吒翻身下马，将马鞭丢给一旁军士，背着手走进军营，边走边说道：“钦天监里仙神怎么联系？”

    绛妃从黄袋子里取出罗盘，笑道：“你想找谁？”

    “太一混元祖师。”

    “好！”

    绛妃朝罗盘打去法诀。

    罗盘十九圈一起晃动，发出咯吱怪声，令人不禁怀疑质量。

    忽然罗盘里传出怪异声音，混乱嘈杂中带有尖啸惨叫，悠扬的像是号角，偏又振聋发聩，无法具体形容。

    哪吒却听懂了，对方说的是“何事”，不管这里头玄妙，当时抢下罗盘，开口就骂：“老不死的你再敢多事，本帅杀得你梵净山鸡犬不留！”

    绛妃愣了一下，连忙抢回罗盘，手拂过上边，切断了与太一混元祖师的联系。再看哪吒乐呵呵的走向帅帐，跟着开心起来，追上前去，“灵珠子，下次这种好玩的事让我来吧。你还想找哪个仙神说话？”

    梵净山，老金顶上。

    混元祖师正送梅少少回返蜀地，身后是以灵宝大法师为首的一干太一教客卿、长老，不想竟会被哪吒隔着万里之遥骂上两句，大为觉得丢脸。

    但他脸上云淡风轻，仿佛无事发生，将手一抬。

    “道友，莫忘了明岁峨眉斗剑事。”梅少少拱手一礼，又朝着灵宝等人点了点头，剑遁飞去。

    混元祖师再看向灵宝，一言不发，眼神里透露出许多情绪。

    灵宝眨了下眼，“贫道愿往东海走一遭。”

    混元祖师嘴角弯起微小弧度。

    “贫道清楚。”

    灵宝转身飞走，离开了楚地，面上浮现丝丝冷笑。

    这般眼神交流，究其根源，是混元祖师觉得他们不配言语交流。

    说回商营。

    回到帅帐，哪吒说道：“绛妃，你去将圣女带过来。”

    绛妃应诺离去，不一会儿领着圣女来到。

    哪吒又说：“前次本帅用红绣球收服牛魔王他们，你也看得清楚，此宝对待妖鬼有奇效，就不知对人如何，你把寒山、拾得带来。”

    “元帅，与牢山妖鬼对敌，他们出力不小……”

    圣女话说一半，被哪吒打断。

    “他们有功劳吗？”哪吒想起当初赤松子偷袭，圣女为他挡水火锋的事，放缓语气又道：“去吧，你要是不愿意，可以跟他们一起离开。”

    “属下告退。”圣女转身走出营帐，听到后边有人招呼，回头去看，原来是绛妃追出来了。

    绛妃笑道：“军营当中只有元帅可以讲私情，炼气士的规矩影响不到他，你好好想想吧。”

    圣女听得似懂非懂，还未回话，看绛妃跑回帅帐，摇了摇头不想，走向寒山、拾得所在营帐。

    “我提醒她了。”绛妃回到帅帐，好奇道：“灵珠子，是要攻打牢山了吗？”

    哪吒实说道：“再跑去叫阵，朝中该有人说我对平叛不上心，怕了平灵王。”

    李贞英、飞廉恰好走进帅帐。后者听了这话，忙道：“末将请命出战。”

    “凡人敌得过炼气士？”哪吒问。

    飞廉答：“末将不敢自夸，对付罗龙、霹雳鬼这等有道行的妖鬼不能取胜，旁的小妖小鬼，使军士结成兵阵却能一战。说穿了，兵对兵，将对将。”

    哪吒笑道：“我为你挡住妖将，此番平叛能成，许你父子首功！”

    “元帅看重，末将以死报之！”飞廉惊喜道。

    哪吒也很满意，前不久砍了鲁雄他就在想班师回朝那天，留下飞廉还是恶来镇守陈塘关，现在也算是提前安排了。

    谈论几句，圣女带着寒山、拾得来到，迎面就看红绣球飞到。

    不想寒山拾得落进八部福地，只占据一个将位，称为“和合二神”，与妖鬼大为不同。

    不等圣女质问，哪吒晃了晃红绣球将人放出，见他们神意内敛，竟似换了物种，大为惊奇道：“二位功行圆满契机，竟落在我这绣球法宝里？”

    和合二神深鞠一躬，感激涕零道：“绣球儿不毁，吾等得永生也，愿为元帅鞍前马后。”

    “天定有数，不敢贪功。”哪吒呵呵笑了声，吩咐道：“召集师帅以上将官前来，升帐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