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糟老头子

    早上醒来，各自都去忙各自的事情了，在自己的地盘大白天的几个人还不担心二皇子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程向逸训练新兵去了，李翔看书去了，雷洪带着新兵训练，有程向逸盯着，自己也是省事了，看着空落落的房间，林子安又想到了以前，实在有些无聊，一个人走出了军营，准备随便找一个地方喝点。

    来到了餐馆，点了一分牛rou，一坛酒，林子安拿着酒碗，看着阴沉沉的天，昨天是很开心，却也让人想到了更多的不开心。

    “哎。”林子安喝下了一碗酒，现在觉得更有些无聊了。

    “看起来今天应该要下雨了。”一道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一脸笑意的看着林子安。

    林子安楞了一下，意识到老者是在跟自己说话的时候，笑道：“是啊，下雨之后便是晴天了。”

    “嗯，闻起来好香的酒，看起来牛rou好像也很不错嘛。”老者似乎完全不把林子安当成外人，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酒和牛rou，可是却坐在台阶上。

    林子安笑了一下，招手道：“小二，来坛酒，在来一斤牛rou。”

    林子安端着酒和牛rou也坐在了台阶上，跟老人并肩坐着，这个举动却让老人的眼中多了一丝赞许。

    酒rou很快就端了上来。

    “小友，你也算是个名人，跟我这个糟老头子喝酒，坐在台阶上，你也不怕别人笑话？”老者吃下了一块牛rou，顺带饮下了一口酒。

    “老人家说的哪里话，您是长辈，您都坐在地上，我怎么能坐在椅子上，小辈今日正好有点心事，想找人喝喝酒，就碰上您了，这不是缘分么？既然是缘分，又何必在乎外人的眼光？”林子安说道。

    “不错。”老者砸了咂嘴巴。

    林子安笑了一下。

    老者看着林子安笑了一下，也笑道：“我是说这酒和牛rou。”

    林子安楞了一下，然后继续笑着。

    “看来我和小友确实有缘分啊，此酒非彼酒，小友居然能听出来，到也是不简单啊。”老者摸着胡子说道。

    林子安看着手里的酒碗，说道：“老人家是在考我么？一看您就是好酒之人，这酒不过是普通的酒而已，酒，是看跟谁喝，在哪里喝，小子在这里多谢老人家的谬赞了。”

    老者眼中又多了一丝的赞许，感慨道：“老头子我喝了多少年的酒才悟出的道理，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懂了，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不简单。”老者说完又喝下一碗酒。

    林子安也把碗里的酒喝了下去，抬头继续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酒别有一番滋味。

    “有心事？”老者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笑道：“天有什么看的，看来看去它也不会变，昨天看他是这样，今天看还是这样。”

    林子安轻声道：“昨日晴空万里，今日确实乌云密布啊。”

    老者摇摇头道：“非也非也，晴空万里的是云，乌云密布的还是云，你眼前所看到的，不过是云所改变的，不是么？”

    林子安双手捧碗对着老者恭敬道：“老人家说的是，子安受教了。”

    老者也没倚老卖老双手端碗，两个人将酒一饮而尽。

    “孩子，过去的始终是过去的，你若是可以想忘记，总会不经意间想起，人总是会老的，知道人老了很多事情做不了，然后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回忆了，无论那是苦的还是甜的，不要去跟时间讲道理，因为它是无情的。”老者轻声道，说着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林子安低声道：“老人家似乎也有不少的心事啊？不过第一次见面就说心事好么？”

    老者大笑道：“你我本来就第一次见面，你不知我，我不知你，你对我说了，我就算跟任何人说，别人也不知道是你，所以跟人见第一面是最舒服的了，可惜人老了，走到哪里都是熟人咯。”

    林子安没有说话，他现在只知道这个老者的来头可能不会小，不过这也让林子安佩服，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这个地步，有着身份，穿着破烂，找一个年轻人要酒喝，还是坐在台阶上。

    “老头子我就是酒后胡言，不要多想了，让这酒变了味道。”老者又喝下了一碗酒，微微皱着眉头。

    林子安摇了摇头，眼前的这个老者好像把他看穿了一样，也不去想那么多，再一次敬了老者一碗，继续看着天空。

    “老人家，你说，如果一次次的把自己心中最重要之人带入险境中，您会怎么做呢？”林子安问道。

    老者摸了摸被酒打湿的胡子，淡然道：“那要看了，老头子我这辈子见过的人和事多了，开始渐渐有点没有人情味了，情爱在有些人的眼里不过是利益，可是在另外一些眼里的人却是比生命更珍贵的东西，当你心中有了疑问，就证明你开始动摇了。”

    林子安歪着头看着老者，这句答非所问让林子安也有些费解了。

    老者摇晃了一下酒碗，让酒碗里的酒摇晃了起来，说道：“就跟这个酒碗一样，你摇动，酒就会洒出来，你摇动的幅度越大，出来的就越多，酒就越少，但是酒碗就越空，你又可以往里面加酒了，人生如酒，有些东西终究是要洒出来在地上的，而有些东西是注定要加进去的。”

    林子安看着碗里的酒，他渐渐的发现有些事情渐渐与他的想法有所不同，原本以为自己只要毕业了，就可以保护她们了，没想到你强没用，自然有人会比你更强。

    老子拍了拍林子安的后背，笑道：“孩子，一个人一生经历的痛苦会很多，有的可能是一痛而过，有的可能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可是有一种痛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人的理想，性格，理念，能力，一切都有可能会改变，你之所以会动摇，是因为你还没有经历过那样的疼痛。”

    林子安微微皱着眉头，他现在还不能理解老者现在的意思，但是他自问自己是否能接受老者所说的疼痛，内心却充满了否定。

    老者继续说道：“你之所以现在会迷茫是因为你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很多东西你不是说放下了就放下了的，也许你放下了，无意间一句话，甚至那一成不变的天都会让你想起一些后悔的时候，人，最重要的是勿忘初心。”

    “勿忘初心。”林子安轻声念道，这句熟悉的话又出现了。

    “如果你不够自信的话，带着你心爱的人走吧，如果你觉得你够自信的话，就做个两全的选择，过你自己最想过的生活吧，不要去后悔就行了。”老者笑道。

    林子安点了点头，将最后一碗酒喝下了肚，笑着看着老者道：“多谢了。”

    老者也笑道：“你我既是缘分，这谢字变重了，老头子我也很久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酒了，多谢招待了。”

    看着老者站了起来，林子安也立马站了起来，对着老者微微鞠躬。

    老者叹了一口气说道：“孩子，原本老夫不应该说这些，可是老头子今日我高兴，就多嘴一句，身处乱世很多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事事不可能都圆满，上天给你一些什么，就会让你失去一些什么，你管这个叫天道也好，叫命数也好，但是世间万事皆是如此，如果你非要选择一条道路的话，不妨问问自己的心，它或许能给你一个你想要的答案。”

    “小子受教。”林子安又鞠了一躬。

    老者慢慢的走在街上，天空的乌云似乎已经承受不住了，一滴水珠往下掉了下来，老者听了下来，看着天空，轻声说道：“你也感觉到了么？”

    路上的行人匆匆，只有老者站在雨里，微微闭着双眼，然后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老者单膝跪在地上，看着鲜血和雨水混在一起，脸上出现了茫然道：“莫言啊，莫言，你这么做真的对了么？多好的一个孩子。”

    一颗巨大无比的树下面，下面坐着一个长满树叶和青苔的精灵，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轻声道：“你这又是何必呢，老朋友，你明明知道有些东西就是无法改变的，这么多年的交情，临走了，我在帮你一次吧。”

    一匹白色的独角兽停在了精灵的身边，老精灵摸了摸独角兽，轻声道：“神树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