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再成废人
“气如天,天欲阻,黑天以蔽之。”陆知凉心想,好霸道的话,也不知是哪位前辈高人所写,定然是那个时代的大能。 再反观太阴,书中却说,若行气阻,当顺之而后击,如水穿石。 这一阳一阴两种功法,好似一龙一鹤,于陆知凉的体内中游荡。 可就在二者交汇于心之时,陆知凉立时察觉到了一丝危机,他暗道一声不好,正想要收功,可惜为时已晚。 “糟了!又走火入魔了!”陆知凉闭着眼眸,沉浸在体内查看一番,发现自己浑身僵直,经脉好似成了山道而纹丝不动。 陆知凉心头巨震,难不成自己以后便成了活死人? 唉!这不适合修炼就是不适合,才一练便遇到了这事,若是这个时候有敌人来犯,岂不是束手就擒了。 “好!今日咱们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他奶奶的!” “……”陆知凉一听这声音,便暗骂了一句乌鸦嘴,当真应该先起一卦再练的,因为他听的出来,这是陆知云来了。 他真没有想到,陆知云竟然敢来这里找自己的麻烦,看来他是真的咽不下那口气。 其实陆知云身为皇子,本身就是高高在上,受冬知白的气可以,受周瑾的气也可以,这叫帝王隐忍,但陆知凉一来出身不如他,二来修为不如他,叫他隐忍是绝不可能的。 “老大,动手啊!” 陆知凉暗道一声不好,他飞速的以体内灵气游走于经脉,试图想要冲破束缚,只可惜丝毫无用。 陆知凉也是医门命宗的弟子,他明白,若是此时有人能在他的百会xue上点一下,或许还能靠外力疏通他的经脉,只可惜…… 想到这,一只拳头落了下来,正砸中了他的百会xue。 陆知凉的体内两股灵气,倏然好似冰块炸进铁水,“轰”的一声,自他周身百万毛孔中,喷涌出道道的灵气,顷刻间便摧毁了这座小楼! 浓烟四起,陆知凉站在原地中久久不动,他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仿佛傻子一般。 一对眼很是空洞,散了再聚,聚了再散。 片刻之后,一名佩剑的女子率先冲了上来,而后跟着秦仪和另一个男子。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龙凤组的温禾禾。 温禾禾扇了扇面前的灰土,又猛烈咳嗽了一阵儿,这才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温禾禾快步走到了陆知云等人的面前,见三人浑身是伤,便将陆知云扶起,连忙关切道:“出了什么事?” “鬼……鬼鬼!”陆知云指着站立不动的陆知凉,惊讶的半天也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一见是陆知凉,温禾禾不禁手上一软,又转身冲向了陆知凉。 “哎呦!”没了温禾禾的搀扶,陆知云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可这点疼痛与身上的伤相比,着实又算不了什么。 同行的那位男子瞧见了陆知云,便走上前去问道:“八哥,你这是怎么了?” 陆知云转头一看,登时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了那男子,哭喊道:“你八哥见鬼啦!” 这男子名叫陆知天,陆允的第九个儿子,年岁与陆知凉相仿。 当年也正是以他的名义,才换来了陆知凉的同行。 陆允曾提写过一句,龙飞山海虎啸烟云天柱,便以此来排自己的子女,陆知云的云,和陆知天的天,正是后三个字里的。 陆知天笑了笑,他一眼便看出陆知云受伤不重,倒也没显得伤心。 “九哥说笑了,哪有什么鬼呀。” 张垚和齐飞可没人去扶,二人慌慌张张的自地上爬了起来,二人异口同声道:“真的有鬼!” “鬼在哪?” 三人一同指向了陆知凉,张垚结结巴巴说:“他……他一下……下子就毁了这里!” 不远出的温禾禾耳力极好,她猛地一回头,怒视着三人说道:“瞧他被你们打成了什么样,还敢说风凉话!” 陆知凉的事温禾禾后来也知晓了一些,说他有本事毁了这里,恐怕没人会相信。 能将一座小楼毁掉,少说也要玄境的修为才行,陆知凉,恐怕不可能。 齐飞此时也顾不上身上的疼,连忙解释道:“是真的!我们老大只是打了他一拳,这楼就毁了!” 温禾禾只是望着三人冷笑一声,身旁的陆知天一听,登时面色变的很差,他说:“八哥,仙门弟子不能出手的,你怎么……” “不是我!不是我!我哪里有那样的本事!是他!一定是他!”陆知云指着陆知凉,不住的跳脚吼道:“他藏了秘密!他……他暗中修炼!他……他修的……修的……” 陆知云一把将陆知天推开,便拉着张垚和齐飞四处找寻起来。 陆知天看了看他们,又转头看了看秦仪。 秦仪摇摇头,陆知云已然承认自己打了陆知凉,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还真拿别人当傻子么。 秦仪缓步走向三人,他语气平稳,冷淡中带有一丝威仪,他道:“仙门弟子不得向其他宗门弟子出手,换句话说,你不该向普通人出手的,没什么可说了,你们三个和我走一趟吧。” 龙凤组带师监察众弟子,这份权力秦仪还是有的,说话间,三个人便同时吓的浑身一抖。 “秦……秦仪师兄,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明明是他!是他动的手!你瞧我们三个身上的伤,还有,他根本不是什么普通人!他……” 秦仪点点头打断了他的话。 秦仪莞尔一笑,带着三分嘲笑与七分怜悯,他说:“是不是普通人我说了不算,你动没动手我说了也不算,走吧,去教律堂,全凭温师来做主。” 另一边,陆知凉身子一歪也倒了下去,幸好他身边有美人搀扶,不过那三个可就没那么好命了。 秦仪此话一出,三个人六条腿一软,“噗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那可是教律堂啊,那可是温寒啊。 三层木楼散发着淡淡的药香,这里是医门命宗,虽然在白龙书院里大家都只有一个身份,但毕竟涉及到了陆知凉,而陆知凉又是陆羽的儿子,所以谁也不敢小视。 冬知白与很多人守在门口,晚桃与核桃站在一边,二人的脸上阴晴不定,但更多是焦急。 核桃与陆知凉相识不久,但他却真的将陆知凉当成了哥哥。 在太虚观里,在那个连黄狗都比自己要大的太虚观里,他早习惯了做一个听话的小孩子。 与师父行走江湖的这几日,因太虚观实力太弱,没少遭人白眼与冷嘲。 唯独在这里,在陆知凉的面前,他请自己吃了火锅,那是一种可以由自己来做主的吃法,想吃什么,便吃什么。 陆知凉朝他的笑是暖的,陆知凉打他的头是软的,这样的哥哥,核桃格外的珍惜,不免心中伤感不已。
而晚桃,则更多是一脸的气氛,她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站起身来,指着冬知白说:“你吃了我家世子那么多的饭,我家世子被人打成了这样,你不管?” 冬知白没有说话,又或者说,他此时的心思根本不容他去想别的。 冬知白毕竟是院长,居上位者当乱不乱,他首先想的是,能够一招将那小楼毁掉,即便是陆知云三个人合力,恐怕也是办不到的。 也就是说,这小楼并非是他们所为,而陆知凉是九阴绝脉,也不可能有这样的能耐,那又会是谁呢? 便在这时,房门被轻轻的打开,一位年迈的老者走了出来。 老者的头发有些稀疏,几乎可谓是一毛不剩,但他却有一个很违和的名字,何首乌。 “何伯伯!”温禾禾赶忙冲了上去,拉着何首乌便问:“陆知凉怎样了?” 一旁的晚桃不禁望了她一眼,说不出心里是种什么滋味。 何首乌今年刚好六十岁,比之冬知白和温寒还要差上一辈,但却好似比二人还年长,也不知是不是他的药不灵光。 何首乌摆摆手令众人收起了声,又随手将房门关上,这才开口道:“人,活着,但是伤很重。” “什么!”晚桃惊讶的捂上了嘴,跟着眼前一黑,便昏死过去了。 核桃赶忙将她扶住,又关切的问道:“伯伯,我哥哥他受伤了?伤的如何?我有一枚天王保心丹,我……” 何首乌摇摇头,他说:“陆知凉经脉尽断,不,不该用断这个字,而应该用碎!” “这么严重?”冬知白眉头一蹙,虽然他修为深厚,可也难免被惊的后退了一步。 何首乌说:“也不知陆知凉遭遇了什么,浑身的毛孔一半好似被火灼烧,一半又好似被冰冻伤,经脉尽碎,腑脏寸断,只因他命数未到,这才奇迹般的还吊着口气儿。” 核桃一听,登时双眼通红,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双膝一软瘫倒在地,与昏迷的晚桃靠在了一起。 “以你的医术,救他有几成把握?”冬知白问道。 何首乌听后摇了摇头,众人的面色瞬间黑成了炭,就在各自心弦要断之时,却听何首乌说道:“不用,不用,院长这说的是什么笑话,救他还需几成把握,未免也忒的看不起人了,人我早已经救回来了啊。” “……” 核桃一听陆知凉没事,又转而大喜起来,陈天寿瞥了一眼徒弟,心说陆知凉没事,自己这徒弟可是要疯了。 最终还是陈天寿问了一句:“那他什么时候可以醒?” “醒?”何首乌听后哼哼道:“这人能救回来是不难,可要他醒过来,这可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可我觉得,他醒过来还不如不醒呢,成了一个废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不过嘛,醒来倒是也不赖,陆知凉本来不就是个废人嘛,他……” 何首乌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温禾禾突然娇喝一声,只见她气呼呼的说道:“何伯伯!你怎能这样说他!” 冬知白赶忙将这口无遮拦的何首乌赶走,又命人将晚桃扶回新的住处,最终,在陆知凉的屋外,只留下了冬知白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