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白老头与小道童
白老头突然脚步一沉停了下来,他一脸慈祥的看着陆知凉,摆摆手笑道:“别误会,别误会,老夫只是瞧着有趣,这才忍不住出言叨扰的,况且老夫说的是剑法的剑。” 陆知凉收回了树枝,随手又插在了土里,对于白老头,他并不会感到敌意。 相反,若非有他出言打断了自己,怕是会走火入魔的。 陆知凉朝白老头抱拳一躬,正色道:“不妨事,刚才是晚辈练剑时不慎入定,若非前辈出言,后果不堪设想。” 入定本是一件好事,能够令其物我两忘,从而沉浸于练功之中。 可这练剑入定却并非好事也并非易事,轻则乱神,重则力竭而亡。 “入定啊……”白老头又缓步向他走来,目光里的欣赏之色转为了一种复杂。 当白老头站定,他忽然放声大笑道:“多少年了,老夫看过太多的人练剑了,但能像你这般忘我的,还真没有谁。” 陆知凉笑了笑,说道:“前辈谬赞了,我这只是花架子而已,人家剑仙,一剑霜寒九天云,相比之下,我又算的了什么。” 他刚说完,白老头一伸手叼起了他的腕子,三根手指好似铁石,死死的扣在他的脉门上。 二楼的晚桃一瞧,不禁破口大骂起来:“老杂毛!你要干嘛!” 陆知凉回头朝她一笑,说道:“没事,前辈是想探探我的底子。” 一息之后,白老头手指一松,面色不禁一沉,眉头也紧蹙起来。 “乖乖,怪怪。” 陆知凉苦笑道:“前辈是想说什么?我很弱吧?” 白老头一捋髯,砸吧砸吧嘴后,还是开口道:“不,你很强,你才多大,竟然已经稳固了玄境的修为。” “你!” 与此同时,夕阳渐颓,一座小山头上驻扎着不少的人马。 这山离白龙书院不远,眺望过去,眼力好的能够看到牛师傅的炊烟。 山头之上,众人正在喝着酒吃着rou,其中一顶鹿皮帐篷显得格外醒目,里面的颜回正在把玩着一把刀。 刀,没什么稀奇的,只是寻常军士的刀罢了,可这刀在他的手里却显得格外的稀奇。 明明是一把削铁如泥的钢刀,可被颜回掌心的一团气包裹后,却如同水流一般的运转起来。 当颜回的掌心肌rou一跳时,钢刀又恢复成了往日的模样,再一动,却又成了水。 “司主的太素神功已臻化境,恭喜,恭喜!”一名怪人走了进来,说起了阿谀奉承的话。 之所以说他是怪人,因为在并不算冷的天儿中,他身上披着黑袍,也不知里面该有多热。 颜回微微一笑,问道:“找到那两个蠢蛋了?” 黑袍人说:“找到了一半。” “打什么哑谜,找到一个就说找到一个。”出言的是位美妇,她衣着很是暴露,妖娆的就像一朵带“花”的“刺”。 美妇依偎在颜回的身边,眨着一对抚媚的眼看向黑袍人,又说道:“我猜是常家大哥,他可是壮实的紧呢,呵呵……” 黑袍人“桀桀”怪笑道:“我什么时候打过哑谜了,说了找到一半那就是找到一半。” 美妇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只见她晃动着曼妙的身姿坐了起来,笑问道:“哦?说说。” 黑袍人的袍子很是诡异,好似一窟无底的深渊,只见他伸手入袍一抓,竟然脱出两具无头的尸体出来。 虽然尸体没了脑袋,但着一胖一瘦的身材,定然是常家兄弟无疑了。 颜回,美妇,黑袍人,三个人应该都是刀尖舔血的人物,见到这两具尸体后竟然谁都显得平淡。 颜回也只是略微一顿,他问道:“死了?谁干的?” 黑袍人伸手抹了抹尸体上的脖颈处,又探入兜帽之中,仿佛在品尝着什么。 片刻后,黑袍人摇摇头说道:“没尝出来人的味儿。” “呵呵,这倒是新鲜了,莫非这黑白无常是被鬼砍了脑袋不成?” “哈哈哈……”三人大笑了起来,似乎谁也不将兄弟俩的性命放在心上。 笑过之后,颜回又恢复了正色,只听他沉声说道:“只要不是白龙书院的人就行,计划就不可变。” 黑袍人点点头,他又从怀里取出一卷纸来,递给颜回说道:“应该不是白龙书院的人,书院的布局图没被拿去,看来这兄弟俩是惹上了硬茬子。” “有多硬?”美妇抢先一步将布局图夺过,打开之后看了起来。 美妇看过后,不禁舔了舔嘴唇,她冷笑道:“周瑾归我了!” 黑袍人和颜回不去理会这疯婆子,她竟然打起了周瑾的主意。 周瑾听名字便知道是个女人,但这女人却不一般,因为她是白龙书院里道门幻宗的门长。 在这天底下,有三个地方的女人不能惹,一个是南潮观音里的女人,一个是皇宫里的女人,一个是白龙书院里的女人。 南潮观音乃是世间中的大仙门,其底蕴甚至可以追溯到洪荒时期,门中高手众多,仙器宝贝更是不尽。 而皇宫里的女人,其实指的是陆绯,因为她是颜回的女人,因为她是陆允的家人,因为她是陆箫的心上人。 至于白龙书院,周瑾不是谁的人,她只属于她自己,也就是因为她自己,便能名列“三不惹”之中,可见其本事之大。 “那一切计划照旧好了。”颜回懒洋洋的说着。 黑袍人略微一犹豫,又说道:“不久之前,太虚观观主带着一个小道士进了书院,也不知会不会成为我们的阻碍。” 颜回不由得一怔,愕然了半晌,突然狂笑起来,说道:“你说的该不会是陈天寿吧?” “怎么说人家也是一派之主,司主啊,可不要瞧不起人呀。” “狗屁的一派之主,他那太虚观里可曾超过三个人去?”颜回笑骂了一句,顿时一种上位者的气势流露出来。 美妇此时也自布局图上收回了目光,她十指轻柔的抚在颜回肩头,媚笑道:“司主大人说的是,陈天寿也不过是一个到不了玄境的废物,他该有八十了吧?” “若非太虚观是云上神宫的附庸,他那块地方早就被人夷为平地了。”颜回不屑的冷笑着,跟着摆了摆手,将黑袍人劝退下去。 当黑袍人刚退出帐篷之外,里面便悠悠的传来了颜回的声音,他说:“我知道你的秘密,所以,还望老实一点……” 黑袍人背对着帐篷,呆立在原地许久,突然咧嘴一笑,便大步的离去了。 二人打的哑谜,比之皇帝还要晦涩难懂。 另一边,陆知凉还在惊讶于白老头,他竟然能够看穿自己的修为,这一点,连冬知白都做不到,岂不是说明他比冬知白还要厉害? 莫非是神仙榜上的人物? 白老头见他惊讶的合不拢嘴,便赶忙解释起来,他笑道:“又误会了,老夫不是有心拆穿你,也不是老夫比别人厉害,只是老夫沉浸于玄境多年,对灵气有种莫名的亲切罢了。你体内灵气充盈,显然是玄境之巅峰,如此老夫才敢说那一番话的。”
上境修真气,玄境修灵气,所以人们常说,上境算不得修仙。 陆知凉渐渐的收起了惊讶,他忽然想到一件事,不禁问道:“莫非前辈也是遇到了这样的情况,灵气充盈却无法突破?” 白老头点了点头,又跟着摇了摇头,他说:“一半一半吧,老夫与你有所不同,瞧你之前的剑法剑气都未生,显然是连上境都不及,但不及上境却修出灵气,如此怪事老夫还真是闻所未闻。” 如今的陆知凉可不就是这样,若说自己不够聪明,九门术法自己精通七门,若说自己不够勤奋,体内的灵气都够突破玄境了。 可一十六年来,陆知凉始终突破不了上境,甚至修行功法都难进半寸,如同一个废人一般。 陆知凉这边正感触着,忽听白老头长吁一声,他沉声道:“不过老夫很懂你的心,老夫又何尝不是呀,困于玄境五十载,至今却也不得要领。” 说完,二人相视一眼,算是同病相怜了。 “师……师父……”一声稚嫩的童音响起,惊扰了二人的感叹。 二人同时望去,见是一个滑稽的小道童。 说滑稽,是因为他身上的道袍子。 这道袍有些大,一看便知不是他的,而且在腰腹处有一道深深的折痕,显然是存放了许久都不曾穿过。 “师父,院长叫您去龙涎阁用宴。” 白老头点点头,说了声“知道了”,正在他要离去时,陆知凉赶忙朝他一抱拳,出言道:“前辈。” “何事?”白老头停下了脚,转头看向他。 陆知凉笑道:“还请前辈保密。” 白老头略微一想,便明白了陆知凉的用意,猜他是不希望被别人知道自己的无能,以免招人欺辱。 曾几何时,自己迟迟不能突破玄境,也一样不希望被人知晓。 白老头便一口答允下来,正要携徒离去之时,他忽的又停了下来。 白老头一抖袍袖,对着小道童笑骂道:“你这小猢狲跟着做什么,哪有你的份。” “小友。”白老头又对陆知凉说道:“可否给小徒准备些饭食?” “管够。”陆知凉深深的鞠了一躬。 只见小道童羞红了脸,一脸无措的看着陆知凉,好似出了一个大糗一样。 小道童年岁不过十三四,脸上的稚气未脱,就好似一块璞玉,小小的身子顶着一张rou嘟嘟的脸,谁见了不觉得可人。 其实白老头是故意不带他的,倒不是真的没他的份,而是他有些事要与冬知白说,而这话,却又不能叫他听见。 龙涎阁,一只大铜锅摆在桌上,十几样rou菜围之而摆,既显得满又显得松。 冬知白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铜锅,想必是被白天的景象给馋坏了…… “吃锅子?”白老头推开门扇,一见冬知白那馋鬼似的模样,不由得乐了起来。 冬知白哪里还有半点院长的风范,朝他猛的一招手,笑道:“快进来!时不我待呀!” “先说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