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罪
“怎么个因果?”陆知凉心头巨震,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去问,为什么说那把剑未来会是自己的。 老魏正要开口,忽见窗子微微一震,两道幽光钻了进来,顷刻间融进了他的体内。 老魏面色一黯,整个人仿佛苍老了许多。 “一但与剑主结了因果,这天罪剑便会不死不休的纠缠,直到因果了解,可怕,可怕至极……” 陆知凉想起了那两道幽光,似乎参透了什么,脸色也变的有些惨色。 “原来如此,可是老魏,以你这身本事,又怎会甘愿在琅嬛阁做一个看书人?” “看书人?这词新鲜,但却很恰当。看看书,有什么不好的?” 陆知凉不解道:“我若是有你这身本事,应该在江湖上留名,甚至朝成仙之路奔袭。” “呵呵。”老魏嗤笑一声,跟着说道:“等你去到江湖,你就会渐渐的明白,能够安安稳稳的了此残生,才是莫大的幸福。” “我不懂。” “懂才怪。” 老魏扶着膝盖站了起来,他那干瘦的身子只能挡住半个陆知凉。 借着月光,他向窗外望,看着群山,看着观生湖,看着窗下的夜虫,惆怅附着在身影,直洒到陆知凉的身上。 “如果能重来,我不要做什么天才,老张死的时候,我因受天罪之苦而无法见他最后一面,呵呵,他对我那般好,我却不能为他送终。” 陆知凉知道,老张就是老院长,也就是白龙书院的上一代院长,张非。 张非此人并无什么出众的,但他最出众的却是他的不出众。 据院志说,张非是白龙书院史上,最无能的院长,没有之一。 这评价并非是冬知白所留,但这话说的也并没有错,张非修为平平,不过是个太境高手,在位几十年中又毫无建树,与冬知白相比也是派若云泥,更何况与这史上那么多的高人相比了。 可在老魏的心中却并不这样想,张非虽然平凡,可他却用他的平凡坚守住了白龙书院。 他用他的平凡,培养出了一个又一个不平凡的弟子,便是拿老魏来说,若没有张非的循循善诱,怕是自己早已入了魔道。 仔细想想,年少得志又满是高傲的自己,说不准真的会行差踏错,但好在有张非在。 “其实,张院长才是白龙书院史上最不简单的人。” 老魏回过头来,陆知凉说:“他没有野心,没有私心,没有争心,这样的人最适合修仙了,可他却为了书院误了自己的修为,这样的人不该有那样的评价。” 陆知凉说完,气鼓鼓的站起身来,大步的走向书架。 他轻车熟路的抄过一本大书,上由绢布做封,并绣着“院志”二字。 “咱俩给那页撕了吧?”陆知凉坏笑着望向他。 “啊?咳咳……”老魏一时不慎,呛了一口口水。 陆知凉翻着院志,直到翻到了张非那一页,他突然大手一扯,便撕下了那页来。 随手将纸揉成一团,他朝着老魏使了个眼色,笑道:“这不就结了。” “你……你你……这不好吧?” 陆知凉满不在乎道:“这琅嬛阁多少年都没人进来了,谁会知道?” “也对,哈哈……” 陆知凉与他相视一笑,隔了一阵儿,陆知凉开口问道:“你说这天罪……” 老魏微微一笑,眼中精光闪动,他说:“我还当你能忍的住呢。” “这剑……”老魏凌空一抓,顿时手中狂风大骤,刮的琅嬛阁里的书翩翩飞舞。 直到白光突现,刺的陆知凉赶忙闭上了眼,当他睁开时,老魏的手中多了一把剑。 这剑通体黝黑,好似石头剑,但又蕴含着藏不住的锋利。 剑身阴刻着一个字,这个字的字体很怪,但依稀能够辨认是“罪”字。 陆知凉紧紧的盯着那剑,许久后,他吐出了憋闷在胸中的那团气,他说:“好剑!” 老魏晃了晃手里的剑,他笑道:“剑,是好剑,只是这剑还不能给你,以你的修为,拿到这剑会忍受不了这份疼的。” “为什么说这剑是我的?” 老魏摇摇头,他说:“不知道,似乎是这剑告诉我的。” “这剑告诉你的?” “嗯,第一次见你时,这把剑便已经蠢蠢欲动了,我能感受的到。” 陆知凉不禁好奇,他缓缓的探出手去,想要去摸,可又悬在了半空。 便是与这剑相距于此,那天罪剑竟然晃了一晃,好似一位羞涩的姑娘。 陆知凉咧嘴一笑,不禁说:“瞧你说的这邪乎。” 老魏怕他着迷,反手将剑收了回去,这才语重心长的说道:“陆知凉,你的事我大抵也听过一些,好命,生在了帝王家,但也不好,想杀你的人太多。我知道你需要这剑,我……我也或许不再需要这剑,这剑早晚归你,但你还要自己先强大起来。” 陆知凉点了点头,老魏继续说:“陆知凉,我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秘密,但你终归是有秘密的,继续吧,等你强大了便来找我,这剑到那时送你,现在给你,也只是怀璧其罪罢了。” “我知道。”陆知凉笑了笑,这个夜晚,有点意思。 陆知凉没有回去,因为天色渐亮,自己答应了洛仙要早点去,又岂能再睡。 白龙书院的正东方有座山,山顶之上名为龙首台,因为山峰似龙头,也不知是先有的龙首台,还是先有的白龙书院。 一早,早起的弟子很多,毕竟这是千载难逢的大事,哪怕神剑与自己无缘,但能一睹风采也是值得的。 陆知凉望着众同窗们,不禁感到有些吃味,他本以为自己算早的,哪知却落了个末尾。 “是你呀!”熟悉的声音传到耳边,陆知凉忍不住回头望去,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温禾禾。 陆知凉对她颇有好感,但这好感也仅仅是纯粹的好感,也正因为这好感在,陆知凉并不想与她走的太近。 陆知凉眼神一动,扫了一圈这山,不禁叹了一声“雄伟”,便大步的继续朝前走去。 温禾禾愣了愣神,小眉一蹙,便紧跟了过去,三两步便走到了他的身旁,又笑道:“是我,你的病好些了吗?” 陆知凉心说,那药都被你爷爷要回去了,好什么好。 “是你呀,全好了,谢谢你啊。”陆知凉尴尬的一笑,便加快了步子。 温禾禾又追了上去,忍不住疑惑道:“这药有这么厉害?” “挺厉害的。”陆知凉本不想理会她,可在这白龙书院里,难得遇见个对自己好的人,他也着实不想伤害他。 陆知凉放缓了脚步,最终还是没狠下心来。 “那就好,能治好你的病就好,我是龙凤组的温禾禾,龙凤组组规第三条,要尽全力去帮助同窗。” “呵呵,谢谢你哈。”陆知凉心中不禁发笑,这姑娘还真是有趣。 温禾禾笑了笑,眨着大眼与他说道:“陆知凉,我能叫你陆知凉吗?” 陆知凉点了点头,他说:“你叫我陆知凉,我叫你什么?” “你可以叫我温师姐。” “……”陆知凉哪里肯叫,不由得追问道:“不能够,我快十六了,你多大?” 温禾禾说:“我也是,你几月的?” 陆知凉笑道:“好记,十二十二,腊月的。”
温禾禾眉头一皱,突然面色微微变了变,索性加快了步子。 “叫师姐对着呢,我比你大。” 陆知凉一怔,便是在这愣神的工夫,已经被温禾禾落出了一大截。 陆知凉赶忙追了过去,不忿道:“你骗鬼呢!” 龙首台着实是高,众人行了近一个时辰才到了顶。 此时龙首台的四周聚满了人,但他们都不是今日的主角,也不是迟来的陆知凉和温禾禾。 当陆知凉走上峰顶之时,人群中不禁有些sao动,那藏在人群里的陆知云见状,刚想出言酸讽几句,却见一旁跟着的温禾禾,不由得赶忙咽下了后面的话,同时眼中一半有嫉妒一半有诧异。 “生了张好皮囊……”陆知云低声的骂了一句,他不是傻子,今日是白龙书院里的大事,他又怎会挑起事端呢。 台子上的洛仙盘膝而坐,当他看到陆知凉来到时,脸上这才有了笑模样。 一旁的冬知白陪着他耐心的等着,正在众人好奇着他们在等什么时,却见洛仙站了起来。 洛仙走到冬知白的面前,恭恭敬敬的抱拳一拜,说道:“院长,可以了。” 冬知白的眼睛瞥了一眼陆知凉,他抿嘴笑道:“看来,你是等到了要等的人。” 洛仙笑了笑。 “好,请神剑!”随着话音落下,众人不禁哗然一片,纷纷侧目向台子一边望去。 只见,三个身着白服的老人,端着三个剑匣走了上来。 “是顾爷爷,辛爷爷和我爷爷!”看着那三老,温禾禾眼眸一亮。 陆知凉明知故问道:“还有人姓我?” 温禾禾被他逗得一笑,说道:“笨,那是我的爷爷!” 陆知凉心说,我当然知道了。 白龙书院教律堂的前身为礼殿,后因出了一档子事,礼殿不存,改为教律。 当年的礼殿四老,温寒,顾彰,芝琊,辛三,人称“温故知新”,也是江湖之上有名的存在。 只可惜礼殿不在后,隐退的隐退,离去的离去,也只剩下了温寒一人还掌着院中事务。 如今这牵动了另外二老出来,可见这神剑之事算是大事。 三老站到洛仙面前,先开口的是温寒,他说:“剑名,飞花,五尺二寸三,相传由仙枝炼制。” 说完,温寒将剑匣落地,抽出上面的盖板,赫然是一柄带着淡香的剑。 “剑名,孤寒,五尺五寸五,由三代匠门器宗门长所造。” 顾彰打开剑匣,里面的剑顿时涌出nongnong的寒气,令在场之人无不为之一抖。 “剑名,虎下山,四尺一寸,大宽剑,相传由神兽白虎脊骨所造。” 辛三抽开剑匣,一柄两臂宽的大剑躺在那里,好似一头眯眼的猛虎,甚至被风吹过,掀起阵阵的虎啸之声。 冬知白站定,朝天抱拳,龙首台好似龙首,回荡起的话好似龙言。 “白龙黑虎,苍天而生,幸得庇佑,衍世同情……” 待冬知白说了约有盏茶的工夫后,忽见他目光炯向洛仙,口中如炸雷般问道:“汝,可有举天撑地之心?” 洛仙坚定道:“有!” “汝,可愿先人而死,后享其福?” “愿!” 冬知白点点头,正色道:“壬寅戊申壬戌,今赐你神剑,愿世间因你而太平!” 洛仙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虽说他是个孤傲的人,可这话听在心中,也难免会激荡一番。 “呵呵,选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