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拿捏
老魏看着翘脚喝茶的萧夜遥，哪有什么逃亡的紧迫，这悠闲自在得都没边了。 “所以，搞定了？”老魏问。 “搞定了。” “这么快？” 老魏才刚开始调查祭尸教的情况，主要针对七脉的竞争关系，结果还没捞到啥呢，老张这边完事了！ “你给我讲讲，怎么搞定的？不然这就走了我心不安啊。” 萧夜遥便大致和老魏讲了讲他的对策。 老魏听完是一脸生无可恋。 瞧瞧人家玩的！ 这就不是一个级别的游戏！ “所以你就拖家带口来了？这些人，不怕有jian细？”老魏看着院里帮忙打包的人。 他这院里要带的东西不多，不过逃亡的物资得充足啊，萧夜遥的人就在附近采购了一批。 “无碍，他们顶多能想到我筹集钱财，来这里贿赂权贵，拿到黑市的控制权。” “那你来我这里就没问题？”老魏脸色有些不好看。 “这样他们反而更放心，会死盯我们的只剩下星憎一脉，其余六脉不会干涉。” “你妈的！” 老魏是一直要求莫老板将老张放出来，可他不是没戒心的，戒备的不是老张会与他们为敌，单纯是他的套路外人很难猜测！ 不问嘛，心里没底。 问嘛，他跟你扯一大通缘由，把你绕得云里雾里的，烦不胜烦后干脆不管了，放手让他干就完了。 可几个人有这样的大心脏？ 如现在，他一声不吭的，就把老魏给坑了！ 偏偏老魏又知道他这么做的用意。 简单来说就两字，明牌。 因为他们双方都不清楚暗中有多少人监视，因地阙五小，因食苦婆，因古尸，有为了复仇的，有为了破案的，还有想利用他们撬动某件事态从而谋利的。 这么一推敲，天欲、星憎、阴婀、地阙、风痴，加上魏求背后的山邪，都是有可能参与进来的。 这就整整六脉了。 所以老张这厮打了明牌，他们两的碰面，会让外人误以为食苦婆没死，古尸也没烧毁，死的很可能只有王猛带队的星憎一脉。 那么这件事，星憎就有理由全权接管了。 这就是明牌的效果，把不清楚的潜在敌人，变成一支可确定的对手，那接下来针对他就好了。 不过这些都是推测，不是百分百准确，也有可能没人在乎他们任何一方，但却因为他们的碰面，导致古尸事件又被人提及，从而引来星憎的干涉。 好不容易消停的事，让他这一招此地无银三百两整回来了，老魏能不难受吗。 虽然他大概率会支持，但前提知会一声，给我做做准备不行吗？ 这就是考验人大心脏的地方，但凡有一点对老张不够信任都会走岔了道，继而引来杀身之祸！ “我们就这样直接走？”老魏问。 “不然呢。”萧夜遥反问。 “你怎么搞，星憎只怕不同意啊！”老魏还是很担心。 “这能叫事？”萧夜遥又反问。 老魏怒道：“你特么太初rou身，我这还有一家子人呢。” “要不为你，我来都不来。”萧夜遥疲惫的又道：“倒是你这边，查清楚没有，尸集令的事。” 老魏叹道：“问了几个山邪脉的，都没有头绪。” “这不是有了吗。”萧夜遥笑道：“就当烨国祭尸教给你们下套。” “没证据的事别乱说。” 话虽如此，老魏心底也肯定是烨国祭尸教，或说祭尸教中的叛徒把他们诓来，再由烨军一网打尽。 原因这一路他也见证了，殇国是在袭扰燕云，但这种袭扰更倾向主动防御，就如一群鬣狗包围一头雄狮，硬上打不过，不小心还会丢了小命，但他们的目的不是要杀死雄狮，而是拖延，好让其余鬣狗轮班进食。 当然如果雄狮松懈，鬣狗有机会还是会痛下杀手的。 殇国以此袭扰燕云，便是稳固来之不易的四州之地。 这么看来，尸集令就很有问题了！ 殇国明显不待见南来的教徒，魏求不同，他是从这里出去历练的，祖籍就在此，且因为rou身前主在三晋之地搅了一场不小的风雨，得知他回来，山邪一脉的前辈还给他请功，赏了一百两银子。 祖籍烨国的哪有这待遇。 偏偏这些人又不想白来，谋差事，要房子，争夺奴隶炼尸隗，搞得乌烟瘴气的，显然跟殇国的固国大计背道而驰。 萧夜遥道：“前有掩日，后有尸集令，烨国要不拿殇国开刀，你信？” “哎呀得了，咱也不算白了不是，要是殇国轻易完了，外攘完，是否就该安内了，那时候河口cao作再好，陆老师那一套教育体系也要崩！” 说到这，老魏突然又苦笑：“这世上的事啊，就是这么奇妙，本来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对付祭尸教，可现在却要帮他们，呵！这就是卧底生涯啊，为了从源头消灭他们，就得帮他们做很多事！还有你当年为了复仇，也给集团做了很多事，赚了很多钱，我们居然有着很多共同处！” 萧夜遥慵懒道：“主魂干的事啊，别赖上我。” 老魏乐道：“也是，他越勤快你越弱，我很好奇你究竟是他舍弃的，还是由他残存的惰性而生？” “都不是，我们更像平行世界里的自己，只是因他而有了这些平行世界，所以他是主体，他完了，平行世界也就不存在，我们也就完了。” “嗯，稍微理解了。”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那边老山的人和地阙五小也打包完毕。 整整六辆马车，三辆载人，三辆拉货，没有阻拦的出了城。 五小一路上都是提心吊胆的，担心追兵，于是殿后查看后方情况。 老张和老魏没这么多虑，安稳躺在领头马车里商量路线。 不担心，是他们知道担心没用，且以他们的推断来看，眼下消息有没有走漏还是两说！ 萧夜遥他们中午到，下午走，信息差和时间差摆着，对他们感兴趣的人等收到消息追出来时，他们早走远了。 何况老张也不是没有下迷惑阵，刚到殇都，他就让明缺去一趟阴婀总坛，留下一封密信，讲述她们要去一趟烨国调查尸集令的事，让她们多加小心，燕云不久会出兵塞外，具体的可以跟盖于联系，顺便接手云北互市的事宜。 而他们走的路线又是西南黄河渡口，这就让人很难办了！ 追去问明情况，没有必要啊。 萧夜遥做的事对阴婀有害吗？ 即便再牵扯到古尸，不论是萧夜遥得到古尸，还是食苦婆还活着，藏在阴山祭炼古尸，对阴婀依然是有利无害的。 反观她说的燕云出兵，这才是重中之重！ 没人觉得萧夜遥一去不回。 她去烨国不论付出多少努力，都无法得到烨廷的认可，一来不是汉人，二来还是祭尸教徒，谁管你究竟有没有炼过尸，只要查到她的来历必死无疑，就算她出卖祭尸教，还早也是鸟尽弓藏，太不理智了。 只有塞外，才能给她恢复昔日的身份和其家族！ 故此得知萧夜遥离开的人，坚信她去烨国并非是叛变，而是正在调查烨国教众北上一事。 真要叛变，应该逃往漠北，回归族人的怀抱。 老魏依然觉得担心没有多余，不是还有星憎一脉吗！ 然而直至他们渡过黄河，也没遇到一个追兵。 “奇怪！”麻启光不由琢磨起来。 “哪奇怪？”老魏笑问。 麻启光道：“天欲、阴婀不出面也就算了，星憎居然都不派人出来，这不奇怪？还是我多虑了？” 老魏朝萧夜遥道：“指点一下后生崽嘛大军师？” 萧夜遥给了他一记闭眼白，将烟头弹入黄河，转身道：“多虑归多虑，不能因为多虑就不干事，既然没人追来那么显而易见，你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王猛和其背后的星憎一脉，甚至高估了整个祭尸教，这些人不久前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即使现在也没几个能干事的。” 老魏追上萧夜遥笑道：“让你指点，没让你讽刺。” 一旁的明缺深以为然的点头！ 毕竟把祭尸教看成乌合之众，岂不是说，被夺了四州之地的他们连乌合之众都不如吗！ 麻启光也追上来道：“话是没错，但就这样放了我们，我觉得是个圈套！” “你还真说对了。”萧夜遥居然赞赏的点头。 “嗯？怎么是圈套？”明缺担忧问。 老魏笑道：“我们走得越急，他们越不能追，现在他们应该给我们罗列罪证，拿我来说吧，你以为王猛死在我手里，他们就会恼羞成怒的置我于死地吧，是不错，但没意义，因为只是一命换一命，还会跟山邪脉闹得不合，加上已经被明法司查证的事，再抖出来就是打明法司的脸，也是殇廷的脸，而如果我是怕东窗事发，畏罪潜逃呢！” 明缺恍然，忙推测道：“所以放走我们，将畏罪潜逃坐实，继而便可以针对山邪和阴婀，让他们割让地盘！” “嗯。”老魏点头：“不过割让有点难，总之我们一日不回来，这事星憎就可以揪着不放，再有什么好事，阴婀山邪都得排在星憎后面，而打仗送死这种事，自然要排在星憎前面，这个人情，符淳光想不给都难。” “嗯嗯，我也是这样觉得，只是一时间没想明白，多谢魏前辈指教。”麻启光兴奋道。 明缺不仅不高兴，反而忧心忡忡道：“只怕我们很难活着回来了！” 她也能推出，一旦星憎利用他们，怎么可能再给他们活着回来，证明不是畏罪潜逃或叛变！ 老魏笑道：“这你就别cao心了，大军师藏了后手呢，星憎迟早会让他玩死的！” “啊？”明缺傻眼。 什么时候？ 明缺一直跟着那家伙，可从来没见她留有什么手段。 老魏悄咪咪道：“你忘了，他是怎么利用圣子把走私搞大的，这就是最好的棋子，也就他手底情报不够，等他收集到足够的情报，回头一封信送到圣子手里，那圣子铁定没选择！” “还能这样？”明缺又傻眼了。 “当然能！符继渊既然对黑市这么感兴趣，那就足以证明他不想碌碌无为的当个二世祖，燕云一旦出兵，借黑市之名，囤积的物资将是他的杀手锏，只要让烨军空手而归，这圣子了不得了啊！不过想继承大统还是有点难，教中高层忌惮的也就是这个，他们不希望殇国是符家的，肯定要使绊子，你说这时候，如果有证据证明星憎暗中使坏，符继渊他刀还是不刀呢？” 明缺愕然问：“哪来的证据？” 老魏一听不住笑了：“你也不想想，符继渊有证据证明燕云要出兵吗！” 明缺这下全懂了！ 那家伙之前也没拿出什么证据，但圣子就按照他的设想去干了！ 就想那家伙说的，比狗都听话！ 继续传信给盖于，让他调查星憎的谁谁谁，圣子有得选择吗？ 他想继承圣位，不仅要功劳还得排除异己，这个异己就包括七脉、 但谁支持，谁挡道，圣子不可能全都知道，需要有人作为他的眼睛，去观察，去调查。 圣子以为师姐是他的狗，殊不知，他早已成了师姐脑袋里，另一个人的好狗了！ 这让明缺感到很是不寒而栗！ 她从未见过这种控制人心的手段！ 看似只急人所急，引人入套。 但他的方式却能让人意想不到！ “等等！” 明缺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难看道：“你们留我性命，是为了以后叫我给盖于传信吧！” 她不是乱猜，因为这其中她忽略了一个重要节点，信任！ 圣子之所以成了狗，是因为他知道师姐聪明，不会干无用的事。 那么换个人就绝对办不到了。 盖于也不可能是个人的信他就在乎，哪怕笔记跟师姐一样又如何。 所以这信只能由她送达，因为盖于相信她不会出卖师姐！ “你可以拒绝。”老魏坏笑道。 “根本无法拒绝好吧！”明缺咬牙切齿道。 “要怪怪他，跟我无关。”老魏立刻撇清关系。 明缺看着走在前面的师姐背影，心底那叫一个不是滋味！ 被拿捏得太死了啊！ 那怕他信守承诺，离开师姐的身体，只怕师姐和自己还得给他当狗，因为不如此，他们就没法回来了！ 师姐是聪明，但毕竟没有这么妖孽，面对眼下的局面师姐能有什么办法？ 明缺实在想不到，毕竟她们之后抵达的将是一个陌生的世界！ 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还得指望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