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守孝三年
大夫匆匆赶来的时候，外祖母已经没了气息，婉如心痛不已，趴在她身上放声大哭。 又是亲人离世，她想起前世自己一次一次送走亲人，那种悲痛欲绝无能为力的感觉如洪水一般就要把她淹没，直至最后哭晕在外祖母身上。 春晓和春莺也很难过，她们去扶婉如时发现谢老夫人的手轻轻放在婉如头上，明明之前还没有的，二人都有些心惊，对望一眼后默默扶走婉如，让人给谢老夫人穿寿衣。 婉如醒来时管家已经把灵堂设好，往京城报了丧，相信他们最晚明天傍晚就会赶到。 婉如一个人跪在灵堂中守了一夜，次日又一个人答谢前来吊唁的化龙城中诸多客人。 外祖父和舅舅母亲一行果然是傍晚时分才到的，他们一进来就扑在外祖母灵柩上放声痛哭，外祖父虽未掉泪，却眼圈通红，整个人消沉了许多。 婉如忍着泪在一旁看着，等大家悲痛过后，她悄悄找到外祖父，把那个装着断裂玉簪的荷包递给外祖父。外祖父看到玉簪时，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婉如什么都没说，默默退下，顺便带走了周围所有丫鬟仆役。 那一晚，外祖父一个人在池边桃林里站到大半夜，他一直面无表情的望着那颗大桃树出神。最后，他把那个荷包连同里面的碎玉簪一起埋在了桃树下。 外祖母的灵堂只设了三天就下葬了，外祖父和舅舅都要上朝，下完葬就匆匆回京了，母亲和舅母以及几位表姐妹倒没那么急，留下来继续守灵。 等七天过后，大家都要回京了，母亲本是要带婉如回家的，婉如却有自己的想法。 还有一个月就过年，过完年后林家的小姐们都要去皇后新办的学堂。 前世她在那学堂里认识了许多人，但也结下仇敌无数，可以说京城里能得罪都被她得罪光了，婉如现在想来还有些汗颜。 她决定了，借着外祖母的事情，她自愿留在化龙城守孝三年，以避开前世那些纷扰。 婉如当着几位长辈的面提出自己想法的时候，大家都惊讶不已，最舍不得的是母亲谢氏，自己好好的女儿，从小养在身边，如果留下，意味着三年都难得见面。 这化龙城虽然不算偏僻，但比起京城的繁华，这里就差太多太多了。 再者，大户人家的小姐一般只有犯下大罪才会被打发出祖宅赶去乡下给祖宗守孝。 婉如说是自个儿留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犯了什么大罪，之前与四皇子那场误会本就传得沸沸扬扬，要再加上这一笔，婉如就算守孝三年，回去名声只会更差。 而舅母方氏听闻婉如这个外孙女都自愿留下守孝，难道自家不留个人？可是留谁好了？自己的亲生儿女她肯定舍不得，对了，何不把那狐狸精生的丫头留下？ 方氏打定主意便笑眯眯的把婉如夸赞一番，然后把自己的庶女谢容欢留下，一来给老太太守孝，二来给婉如做个伴儿。 谢氏看女儿态度极其坚决也没办法，便回京把婉如院子的婆子丫鬟用具等一并打包全都送了过来，并每月固定几天过来看婉如一趟。 转眼就是三年，十月十五，化龙城又是一年一次最热闹的庙会。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婉如总能想起三年前初到化龙城时迷迷糊糊间遇见的三皇子。这几年她从未踏足京城半步，却对京中大事了如指掌。 贤德书院依然如前世那般热闹非凡，京中名门闺秀全都集中于此，据说婉茜在里面极受欢迎，还跟四皇子关系亲近，或者可是说是暧昧，这是学院里公开的秘密。 当然不论她多么出彩，始终比不过才学德容各方面俱佳的京城第一才女加美女陈茗月，据说婉茜对她恨到了骨子里，时常找人家麻烦，奈何陈茗月为人处事皆低调，不管婉茜如何挤兑她她都不屑一顾，依然我行我素。 当然这些都是道听途说，具体如何也不清楚。每月母亲来看自己都会把meimei婉清带来，学院的消息多半都是从婉清口里得知的。 婉如听闻这些心里并不如表面这样淡定，因为婉茜对陈茗月做的那些事情分明就是前世自己曾经做过的，不知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婉如姐？婉如姐！”身旁鹅蛋脸的同龄姑娘摇着婉如胳膊唤她，婉如回过神来： “怎么了，容欢？” “婉如姐，这是咱们最后一次去庙会了，下个月就要回京了，这次多买点儿东西好不好？” 看她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的望着自己，婉如哑然失笑，转头给春晓打个眼色。春晓不满的撇撇嘴，故意踱两下脚离开，没一会她儿抱了个盒子回来。 婉如从里面取出五个大银锭子递给表妹容欢：“喏，五十两，拿去吧！不够再跟我说。” 容欢欣喜得跳起来，“婉如姐真好，我太喜欢你了，婉如姐，你比我亲娘还好。” 婉如笑笑：“行了，别卖乖了，快去准备准备，待会儿咱们一起去庙会。” 容欢连连点头，高兴得蹦蹦跳跳的离开。 春晓不爽的接过盒子锁上，小声嘀咕：“这位表小姐真是的，老问小姐伸手要钱，她把小姐当摇钱树了吗？我看真的是她亲娘都没这么好，哼，脸皮也够厚……” “行了，春晓，容欢毕竟陪了我三年，我们又是表姐妹，给她点儿银子也没什么。” “可是小姐啊，容欢小姐留下来主要是为守孝的，可谢府那边从来没送过东西回来，银子没有，衣服物件没有，什么都没有，都三年了，一直如此，会不会太过分了些？” 婉如垂眼不说话，虽然春晓这丫头小气了些，可她说的也是实话。婉如倒不是心疼那几两银子，只是觉得大舅母这事儿未必做得太过了些。 春晓收好盒子又拿了衣服出给灵儿换，春莺还额外多准备两双鞋子和一些首饰，就怕再出现第一次那样的状况。 因为是最后一次参加庙会了，婉如今天大方了一把，给自己的丫鬟们一人发了十两银子，让她们今天尽兴一番，回京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等一切准备妥当，容欢换好装过来，婉如把绿竹红霞和秋风指派给容欢，自己带着春莺春晓和秋雨，大家一起兴冲冲的出门去参加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