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有力的证人
龙脊帝国，龙首堡。 一辆外壁厚重，雕刻着皇室徽章的马车在通往皇宫前广场的大道旁停下来。 迎接的仪仗队卫兵立刻上前，打开了马车的车门，贞娜缓步走下马车，眺望广场的方位。 龙首堡的民众聚集在大道的两侧还有广场上，两列仪仗队组成两道平行的堤坝，将拥挤的民众隔开。 两列仪仗队的中间，一条笔直的大道直通皇宫前的开阔广场。 “走吧，殿下。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马塞尔主教上前，恭敬地行礼。 经过了大约一个月的奔走，马塞尔主教联合一些贵族和主教，努力为迎接贞娜返回龙首堡造势。 一位拥有摄政权的公爵，率先带着军队迅速入驻了因为芙蕾德女皇之死而陷入混乱的龙首堡，控制住了都城，随后宣布了女皇的死讯。 而同时一并被宣布的，还有芙蕾德女皇信仰深渊向恶魔献祭，谋害先皇，以及谋杀贞娜前皇女未遂的罪状。 芙蕾德女皇任命的一部分大臣和军官也被罗列了罪名逮捕，一部分人逃走，一部分自杀。 随后摄政公爵很快就宣布，经过和几位贵族讨论，将正式迎接贞娜皇女殿下回来继承皇位。 他们也搬出了贞娜在遭到追杀途中，受到一头红龙帮助的故事。 这个故事无比离奇，听起来甚至算不上一个像样的借口。 但在龙首堡境内，这个故事被很多人接受，因为那一夜，很多人目睹了红龙杀死路西欧亲王和芙蕾德女皇的场面。 其中确实有很多不可思议的细节，比如变身成恶魔的女皇陛下，红龙和贞娜皇女一起并肩作战，同时还有一个六翼的天使相助，最后那头红龙杀了帝国的女皇和统帅就直接离开了，既没有对都城展开屠杀，也没有劫掠任何地方，很快就从皇宫神秘消失了。 一时间传言四起，有的人说贞娜皇女的背后其实是想要干涉帝国的教皇国，而那头红龙是被天堂山所驯服，因为有士兵亲眼见到那头红龙全身发着圣光，在交界地和暮夏的战场上将帝国的军队打得丢盔弃甲； 还有的人怀疑这一切都是那头红龙的阴谋，贞娜皇女并非得到了帮助，而是受到了支配，经过长久的谋划，红龙的一切布置终于得逞，他杀死了帝国的领袖，达成了扶持傀儡支配这个国家的目的。 总体来说传言的走向对贞娜获得支持并不是非常有利，相较于她本人受到支配的说法，官方所宣称的，一头红龙和她相互扶持的说法显得像个脱离现实的童话——虽然确实是后者更接近事实。 贞娜向龙首堡签名致函宣称继承权，在这件事从都城公布出去后，按流程各地的领主将派遣使者送信，向新皇表达效忠。 然而这件事过去了整整半个月，还是有大约四成领主没有表明态度，其中也包括锡河公国的大公，既没有胆量贸然反对，也没有承认这位新皇。 单说支持率，贞娜受到的支持，甚至比芙蕾德彻底镇压内战前还要低。 但与此同时，也没人敢于反对她。 那些鹰顾狼视的野心家在芙蕾德执政期间基本已经被解决干净，自然没有人敢立刻跟贞娜唱反调。 毕竟贞娜，或者说她背后的存在，可是连那个芙蕾德女皇，和她身边的骑士之王也能除掉的。 贞娜在护卫和主教的簇拥下走过大道，穿过廊桥下的拱门，沿途的民众鸦雀无声，没有欢呼，也没有鲜花，众人看向贞娜的眼神并没有崇敬，基本上都是畏惧和不安，有的人则是带着一丝不屑，但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贞娜目不旁视，只是挺胸抬头，大步向前。 民众的反应基本都在意料之中，对一个对皇位并没有那么强烈执着心的人来说，顶着这种视线前行并不好受，但这件事对伽诺恩来说是必要，那她就会尽可能将其做好。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贞娜的身上，很少有人注意到，其实还有一个头上用黑布罩着的犯人，被五花大绑着押了下来，在卫兵的看押下隔着一段距离跟在贞娜和护卫们的后头。 贞娜来到了皇宫外墙的城门前，隔着一段距离，城门已经缓缓放下，墙头响起了庆典的钟声，排演过的士兵们振臂欢呼，守在上面的侍从拿着花篮，将花瓣洒下去，合唱团开始对着广场高唱圣歌。 但广场上的氛围却并没有随之调动起来，以城门为界像是分出两个世界，皇宫这一侧开始庆祝，广场上的人群却依旧清冷。 贞娜并没有为这种氛围感到困扰，进入了皇宫，宫里的卫兵在一旁半跪迎接，她沿着城墙的台阶向上来到墙头，走到城墙上向外凸出的一块演讲用的看台上，俯瞰广场上的人群。 随后，她以庄严的口吻开口道：“我是帝国先代皇帝泰伦特二世之女贞娜，我在此指认已死的芙蕾德女皇的罪行……” 从这里开始，贞娜将自己从遭到芙蕾德设计追杀，和伽诺恩相遇开始的一系列遭遇，以演讲的方式，向龙首堡的民众娓娓道来。 在讲述完他们在皇宫中的最后一场战斗后，贞娜停顿了很长时间，然后开口说道：“我所说的话，应该很难被人信服。也许，有人认为这只是胜者的一家之言。但好在我有办法证明，我带来了，最为关键的证人！” 贞娜话音刚落，马塞尔主教就朝身后的士兵点点头，那名被黑布罩着头的犯人被强行推着送到演讲的看台上，站在贞娜旁边。 “说好的啊，会放过我的……”黑布底下传出了瓮声瓮气的声音，和贞娜投递着悄悄话。 “别说多余的话。”贞娜只是冷着脸，嘴唇微动。 随后，马塞尔主教板着一张脸上前，一把掀开了黑布。 芙蕾德的贴身秘书伊希丝的脸庞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广场上的人群起了一阵不大的sao动，有人窃窃私语，不易察觉地露出不屑的神情。 就算芙蕾德身边的女官出言“证实”贞娜口中芙蕾德所犯下的罪行又如何呢，那五花大绑的姿态，无不显示着她受制于人的立场。 从被征服者口中说出的，依然不过是被转述的胜者之言罢了。 然而伊希丝在环视过帝国的民众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随后猛地一瞪眼睛，当场变化出了恶魔的形态。 她的嘴角裂开延伸至耳边，露出满嘴的尖牙，她的双眼瞳孔变得细长，两只眼睛都散发出让人难以直视的寒意，那张妖冶的脸庞一下子变得诡异异常。 她满头的长发变化成狂舞的群蛇，一对恶魔的翅膀突破了囚服舒展开来。 变身之后她是有能力飞起来逃走的，可惜在无尽之塔囚徒契约的限制下，她只能完成红龙交待给她的命令——以证人的身份指控芙蕾德的罪行。 “她是恶魔！是恶魔啊啊啊啊啊啊！！” 广场上的人群出现了小规模的混乱，有些胆小的人转身朝远离皇宫的方向挤去，险些引发踩踏，好在马塞尔主教在布置迎接仪式的时候早有准备，布置在广场上的仪仗队卫兵及时维持住了秩序。 这时，贞娜突然抬手召唤出一道圣光笼罩住伊希丝，伊希丝顿时惨叫出声，体表出现了烧灼的痕迹。 “肃静！帝国的人民啊，不必惊慌。暴君芙蕾德已被处决，而她召唤的恶魔也已成了阶下囚。在这里，没有人能伤害到你们！”贞娜大声宣告。 “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伊希丝差点倒下去，从喉咙深处挤出声音，这点圣光对她的伤害并不强，疼痛却是无比明显的。 但她其实也看得出来，伴随着她的“处刑”，广场上的氛围明显出现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