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安雅的烦恼
无尽之塔第七层，安雅的房间。 “然后是帝国那边，传来了一些比较让人在意的动向……女主人？”向安雅汇报到一半的婕拉忽然注意到安雅又走神了。 安雅猛地转回注意力，佯装若无其事：“怎么了？” 但婕拉显然已经没办法再对长官的异样视而不见了，因为这一次对话，安雅至少走神两次了。 “女主人，您是不是有些累了？”婕拉开口询问道。 “我没事。”安雅摆了摆手。 “可是我记得您之后还有和领主一起去沙曼城的行程……要不要干脆取消，让派驻在那里的人代劳？”婕拉提出了一个合理的建议。 安雅闻言立刻瞪视起婕拉来，眼神颇有几分威慑的意味。 “我会自己安排的。”她盯着婕拉说道。 “是、是我多言了。”婕拉立刻理解到自己说错了话。 婕拉将剩下的东西汇报完，便准备离开。 一个间谍要懂得察言观色，安雅看上去心情并不怎么样好，不宜在她身边久留。 但安雅这时却突然叫住了她：“婕拉。” “在？”婕拉忐忑不安地站住了。 “跟我说实话，你对这里的生活有什么看法？”安雅突然发问。 “这个……您的意思是？”婕拉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觉得在这里住着，和之前在家族的时候相比，哪个更好？”安雅又问。 “这个，区别不大吧。”婕拉眨巴眼睛实话实说，“都是在完成被交待的工作而已，各有得失。” “是吗？”安雅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婕拉一头雾水地离开了。 安雅叹了口气。 婕拉的想法才是正常的，对大多数暗精灵来说，在这里的生活和之前在家族里的时候没有非常本质上的区别，都是在给人效力过活，区别就在于为朵兰斯洛妮还是伽诺恩做事罢了，而对于婕拉等人来说，他们终归都只是听命于安雅。 安雅也很清楚，在伽诺恩这里，她其实和在被龙升之巢支配的家族里的时候一样，都是受制于人。 所以，她知道时不时冒出来的，在这里一直住下去的也不错的想法其实是不正常的。 有什么因素在影响着她的判断，她知道那是什么，却不敢直面。 为了寻找那个叫阿曼达·斧丘的元素联邦法师，伽诺恩又打算去沙曼城附近一趟，被伽诺恩强行点破后，安雅不得不正视一点，那就是自己对于能和伽诺恩单独外出这件事，有一点期待。 这件事反映出的问题其实是相当严重的：她对伽诺恩的心态并不正常。 不能这样下去了，她意识到自己必须干脆一点做出一个决断，选定一条路走到黑！ 要么，铁了心和伽诺恩保持好距离，等到契约期满赎回自由身就走。 要么，以后就干脆留在这里，努力取得在这里的地位，那就需要和伽诺恩……打好……关系……她越想越觉得气血上涌。 不对，我怎么会考虑这种事情？我一定是中了红龙的套，脑子越来越不正常了！ 她又开始纠结起来，抱着头在床上躺下翻滚起来。 房间角落里毫无征兆地响起一声嗤笑。 “谁！？”安雅瞬间警觉，翻身抽出武器，同时出了一身冷汗。 作为大师境界刺客的她察觉不到房间被人潜入也就算了，“守望者”居然也没发现这个入侵者？ 但她循声一看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当场破口大骂：“安格丝特，你摸进我房间里想干什么！？” “你的房间可真没意思，像样的机关一个都没有，连本小黄书都搜不着……”安格丝特耸了耸肩。 “别把人想得都跟你一样不知廉耻！”安雅没好气地回道。 “所以我给你塞了几本作为惊喜，不用谢我！”安格丝特笑吟吟地说道。 “你有病吧？”安雅瞪眼，“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伽诺恩又在搞什么鬼？” 安格丝特没有理由是不会来无尽之塔的，她也不可能真的一路潜行到这里来，她的隐匿术虽然厉害到只有拥有相应感知能力的传奇强者才能对她有所察觉，但骗不过“守望者”，没有伽诺恩的默许，这家伙不可能在无尽之塔里这么乱窜。 “伽诺恩之前托我给他弄些法术的卷轴，我正好手头有一些，就给他送过来了。”安格丝特摊手。 “跑个腿你亲自来送？”安雅狐疑道。 “顺便来蹭顿饭，再探望一下我可爱的外甥女。”安格丝特微笑。 “你可没有什么外甥女，但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女儿住在楼下。”安雅不无讽刺地说道。 “你明明知道，蓓尔她这两天回家去了。”安格丝特耸肩。 “要不然你也不会来找我。不对，正常情况下你本来就不会专程来找我，你肯定是想又拿我找乐子！”安雅警觉地说道。 “我只是问了一下伽诺恩那些卷轴的用处，结果听说他要去沙曼城附近一趟，我就猜你会不会陪他一起去。结果上来一看就正好看到你躺在床上纠结的样子……”安格丝特坏笑道。 “什么正好，你这分明是偷窥！”安雅怒视对方，“而且我已经决定不跟他一起去了。” “真的假的？我听说之前伽诺恩这么说的时候，你的反应可不是这样的。”安格丝特挑眉。 “不关你事！我已经决定以后跟他保持距离了！不要再拿我取乐了！”安雅伸手去推安格丝特。 但安格丝特的身手远比她敏捷，一闪身就躲了过去，转而在房间的椅子上坐下来，还翘起了二郎腿，好整以暇地开口道： “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呢，还是为了让自己显得体面强迫自己这样去想？” 安雅一下子愣住了。 “你对伽诺恩的想法那么明显，我连这都看不出来，迷宫的总教官就算是白当了。”安格丝特这次脸上的笑容变得正经了许多。 “我只是……”安雅下意识地想反驳，对上安格丝特意味深长的眼神，又有些泄气了，“我只是，被他的那些手段影响到了而已，我人还清醒着呢！我才不会被他骗呢，你也别为自己的兴趣把我往坑里推啊！” “这要真是个坑的话，你前面又犹豫什么呢？”安格丝特反问，“安雅，你究竟是为什么逃离家族的呢？” 这个突然不怎么搭噶的问题让安雅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了……为了自由啊！” “是受了我的影响吗？”安格丝特饶有兴致地问道。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安雅厌烦地皱眉，“我只是想凭自己的意愿活，我不可能忍受一直受制于那头红龙的。” “你让他娶了你也是自由身啊。”安格丝特摊手。 “那不就是靠牺牲色相吗？”安雅激动起来。 “你自己要是乐意的话牺牲个啥？”安格丝特乐了。 “我又没说过我乐意！我还没……”安雅说着顿住了。 “没做好心理准备？换句话说做好心理准备就可以了是不是？”安格丝特抓住了破绽，指着安雅大笑起来。 安雅气得脸涨红起来，下意识地四下寻找能朝安格丝特砸过去的东西。 “傻丫头，连自己的想法都不敢直面，谈何自由呢？独立自主是自由，选择去依赖一个人又何尝不是一种自由呢？”安格丝特突然语重心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