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罪
韩毅仰天长笑继而渐渐停下，与石洪星四目相对，眼中饱含杀气，丝毫不惧：“看来石营长此行的目的就是兴师问罪了！” 石洪星道：“不错，我的兵个个精兵悍将，岂能由你任意诛杀，今天若不给我个交代，那就是个鱼死网破。” 韩毅目光凌厉，朝京师方向拱手作揖道：“因增加赋税的缘故，目前军民关系紧张。朝廷严令各部各军严守军纪，切勿欺压百姓再起矛盾。而你的人在这种节骨眼上还能目无法纪，依仗武力强掳民女，这个事儿要是传出去了，你就是治军不严之罪。” 石洪星听得脸红气短，一阵局促过后全然没有了刚开始的那种气势。韩毅所说的情况他是比谁都清楚，军中整这些风流韵事被抓到杀头毫不为过。更何况这次还是下属军官带头，自己是怎么也洗不清干系的。 “我不过是恰巧撞见你的属下在做下流事儿，顺手帮你清理门户而已，你现在来找我讨要说法，一些夹杂其中的罪责也将连根带出。况且如果我们现场拼杀，只需要一个手势，周围我布署的哨兵立马会将前因后果飞鸽传书至两江巡抚及各军统领手中，届时你我都讨不了好。还望石营长考虑周全，再做打算。”韩毅显然已经拿捏住石洪星的七寸，料到他不敢为了一个兵轻举妄动。否则的话现场百姓加上自己都将面临被杀，甚至毁尸灭迹的惨况。 石洪星重重叹息一声，自知理亏但也无可奈何，毕竟把柄还被抓在人家手里，但还似心有不甘：“这个兵是我亲手提拔的，能力出众，因为这事客死异乡着实可惜。况且我已经快马传书，向他的爹娘传递死讯，想必此时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的这番做法叫我如何交代，唉！” 所有的人在此时都已经重重的卸下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暂时都安全了，韩毅眼看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但在事发当时还是有更稳妥的做法但是要冒着性命危险，那就是将其擒获交由石洪兴自行处置，也可帮其取到杀鸡儆猴的作用。只是事发突然来不及细细考虑才成了这般憾事。 不过事情已过多说无益，都是同僚抬头不见低头见，多少得出点血了，不然今后仇恨日益加深再没有好日子过了，于是心一横说道：“此事处理，我确实考虑欠周，不过当时他的长茅已经扎到我脑门上来了，出手也是迫不得已，下个月我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军饷拨付一部分给你以作抚恤金。至于其父母，他们教出的儿子武力犯上强掳民女毕竟这事证据确凿，其罪当诛。照实说一点问题都没有，多加安抚即可。” 石洪星一把拍在自己的溜光的前额上，焦虑地对韩毅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办了，这回你可真是把我害死了，我就这样回营，恐怕还是没法向他的爹娘交代。所以还是需要带上几个目击证人以及你这个当事人跟我一起回营。如若不然，我不惜和你当面锣对面鼓硬干一仗也要让你为此付出代价。” 众人都面面相觑，这要求倒是并不过分，毕竟一条人命，是得有个交代。但是这石洪星毕竟是一营之长大权在握，如果在途中突然变卦，那所有人都性命堪忧。于是乎，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太愿意主动站出来作证。 此时韩毅营长也是看出了大家的忧虑之处，便以眼神示意石洪星说几句，好给大家吃下个定心丸，从而服从安排协助理清事件始末及澄清真相。 石洪星会意转身面向村民们补充道：“各位乡亲，这件事来龙去脉很清楚，我的属下有违军纪冒犯诸位有错在先，并且他在军中身居要职，理应更加恪守纪律以作为士兵表率，那破坏规矩就得罪加一等，因此死于韩营长之手一点不冤。我石某人也不是是非黑白不分的人，更不会借此作文章来为难诸位。跟大家说这么多也是希望大家看到事情始末的出来作证，不让韩营长因此事身陷囹圄。” “帮他作甚，还瞒着我们身份，最好关进去免得将来压迫我们。” “啧啧，原来还是个营官。” “哼，说自个是连长，这种鬼伎俩也只有清兵干得出来，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白瞎了这些个吃食，就算喂了狗也不该给他吃。” 村民们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却只敢小声交流，不敢大声，在常人看来村民们像是在打商量。韩毅是什么人，那可是赫赫有名的湘军营长，耳力远优于常人，所以即便是窃窃私语在他的耳朵听起也犹如洪雷灌耳。村民反应也在意料之中，毕竟这些年朝廷不论对内还是对外施政都让人费解，这也使得军民之间积怨颇深。只是村民不是敌人，绝不能因为说了这些风凉话、难听话就施以虐待。而且韩毅作为将领，也是必须要有气度的，又岂会因这点不爽而在乡野逞匹夫之勇。所以听完脸上不露韫色，依旧面带微笑作毫无察觉之状。 倒是抱着孩子的巧儿再也听不下去了，自己的胳膊上、背上到处都是那yin贼留下的鲜红抓痕，到现在还火辣辣的生痛。要不是韩营长挺身而出相救，自己就真的会被yin贼带走要生生忍受骨rou分离之痛了。虽然他起先出于某些目的隐藏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毕竟是自己的恩人，同时也护众人免遭横祸，不料这一干人等却并不打算相助，还恩将仇报地对恩人出言嘲讽，实在是寒心。 一时悲悯心起便发声喝止：“你们现在因为恩人隐瞒身份这点小事就对他落井下石，这样的名声若是传出去了，以后咱们村要是有点什么事谁敢来救？别忘了韩营长是为了谁将人误杀的。” 村民们听得巧儿这么一说也觉得有几分道理，这光景求神拜佛不如求靠山，总不能寒了人心，便开始改变心意。 此时徐生虎一马当先站了出来道：“事发时我第一个抬头而且站了起来，而且全程目睹，作证算我一个。” 巧儿也立马接过话头：“算上我，我身上的抓痕就是最好的证据。 “我也去支持恩人。” “我也去。” “……” 当时在场的村民都陆续站了出来，无一人遗漏。 韩毅与石洪星欣慰的相视一笑，村民们到底还是黑白分明，最终没有因为前嫌而拒绝作证。 但眼下还有棘手的一件事，那便是军中纠纷均由总兵丁宇督办，此人在军中出了名的贪财好色但行事隐晦鲜少有把柄露出，对上又善于谄媚拍马，因此颇得信任而在军中获得一个高职。在绿营和湘勇中都能横插一脚，对下则心狠手辣。因此他来督办案件少不了又是一番曲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