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择路前行
夜浓如墨，林间有风穿梭其中，引得枝叶唰唰作响，伴着虫嗡鸟鸣此起彼伏。 明玉提着灯笼顺着小道走了许久，却迟迟不见船爷说的五个路口。 “咔吱。” 树枝断裂之声从他背身后传来，惊得瞬间回头看去，可身后空无一物，只有他来时的深幽小径。 再回头，却目瞪口呆地定在了原地。 眼前原本一眼望不到头的曲折小路此时分岔出多个路口。 “一，二，三，四，五....” 明玉倒吸一口凉气。 “六...七...” 足足七个路口！ 这与船爷说的完全不一样！ 船爷叮嘱他五选其三闭耳不闻闭目不视直走便可。 可现如今七条路口，如何证实第三条道还是船爷所说的第三条道？ 明玉傻愣地看着眼前的七个路口，难以做出决断。 每个路口前皆有一块半人高的青石字碑，散发着不同的惊世气机。 第一碑散发着莹莹柔光，下有刻字无数，却已模糊不可见，唯有最上方一行清晰明了。 “一步登天选为凡仙！” 第二碑魔气萦绕，隐隐形成人形立于碑上，字迹纵横碑面豪气冲天。 “此若得此逍遥，成魔亦何妨！” 第三碑质朴无华，短短八字讥讽满满。 “堕落红尘，且能自在？” 第四碑灵气飘逸，青石盈透近乎如玉，短短几句似是刻字者自问，满是纠结。 “舍身为灵？亦或是灵化成神？” 第五碑有锁链缠绕，泛金咒文遍布碑身， “纵使人间生死有别，此界亘古万年不朽！” 前五块各自含义明玉心中已有答案，快步走向了第六碑。 可只是一眼，便让明玉泪流不止。 第六碑上气机十分驳杂，浮旋着各色灵光，狰狞石龙盘绕在碑顶，更有道纹浮于其表。 碑上虽无字，但却刻画着一剑一萧。 明玉颤抖着手摩挲着碑上的刻画，围绕在石碑四周的灵光似是有感，亲昵地盘旋在明玉四周。 这是回家的路！ “哪怕其他路口再如何吸引你也不许去，可记住了？” “可记住了？” 船爷苍老的声音突然如惊雷般炸响在明玉耳边，飘忽不定的心神瞬间回拢。 当即他立刻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遥遥一拜，又回过身来朝向第六碑跪下，郑重地磕了个响头。 不论此路是否真的能够通向城里，明玉的思念都已经随着这跪拜礼寄向远方。 良久，明玉站起身来拭干眼泪，直接回头看向第七碑。 第七碑无字无画，周身空无一物，可若向碑后小路看去，刹那间浑身寒毛直竖。 原本正向第七碑迈出的脚步，被这莫名诡异的气息生生逼停在原地。 明玉的身体此时仿佛被他人cao纵，无论如何都无法向前迈出一步，浑身每个地方都散发着抗拒二字。 如此只得回身走向来时的位置，静静地观察着眼前的七个路口。 如若一切都与船爷所述相同，此地只有一条路通向他应去的地方，那应该便是第三碑身后的路。 只因各个石碑上的所言所述让他心生警惕。 不论是一步登仙还是逍遥成魔，舍身成灵亦或是造就不朽，无论如何看，字字句句里充满着让人难以拒绝的诱惑。 仙，魔，灵，不朽，不论哪个都让他觉得遥不可及。 唯有第三碑字里行间满是不屑，似乎刻字之人刻此八字乃是意图令人止步于此不再前进。 明玉紧紧地攥住船爷给的布兜，毅然决然地走向第三碑。 每前行一步，其他路口的石碑便传出若有若无的谈论之声，亦有声音引诱明玉回头。 驳杂的声音铺天盖地的传入明玉的耳朵里，吵得他头昏脑胀，用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快步向前。 即便如此，声音依然如丝如线钻入他的耳中，不断地扰乱着他的心神。 才走到第三碑旁，明玉的双眼已经血丝遍布，紧咬着牙关。 这群魔乱舞的魅惑之音实在是让他难以招架，脚步也越来越慢如陷泥沼。 眼看着就要跨越石碑时，其他路口传出震天动地的讥笑之声。 “有我等先人为你踏下的捷径不走，堕落红尘凡间，实在是自甘堕落。” “蝼蚁之身也便罢了，难以更改的是蝼蚁之心，趋害避利着实愚蠢！” “既然如此何不死在这五界天路前，免得日后跪于我界路前苦苦哀求！哈哈哈哈哈哈……” “道友所言极是，如此蝼蚁趁早了结自我也是节省了天地资源，哈哈哈哈……” 句句讥讽从各路传来，明玉周身的灵气盘旋而起化作一个个模糊人形，立于其四周上空，如同掠食者般规划着猎物的生死，恐怖的灵压重重落下！ 明玉瞬间口鼻喷血，眼前已经昏昏沉沉天旋地转。 就在此时，明玉胸前布兜突然灵光暴闪。 “哼！” 仅此一声，天地瞬间平静如水！ 除此外所有声音顷刻间消失不见，四周由灵气构成的模糊身影纷纷溃散。 灵压随着身影溃散荡然无遗，明玉瘫坐在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那道冷哼十分耳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听过。 足足坐到灯笼即将燃尽，明玉才起身再次前行。 没走几步，明玉便被突如其来的刺目亮光照得立刻闭上了眼睛。 待到再次睁眼时，眼前的一切有着天翻地覆般的变化。 明玉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僵立在原地。 方才明明还在水岸边的幽深林间，漆黑如墨的夜里需要拎着灯笼才能照清四周。 可现如今抬头一看。 火球般的太阳赫然悬于蓝天之上。 而他脚下也并不是水岸林间，乃是一座生机盎然的矮山之顶！ 顺着小路下山而去，所过之处花草树木应有尽有，还有许多小巧身影穿梭在灌木丛间。 行至半山腰时，明玉定身驻足向远方眺望。 一座气势宏伟的巨大城门正如小山般屹立在不远处，一眼望不到边的青色城墙就此看去仿佛一条玉带隔断了天地。 这与他自小生活的小城不同，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此城之大令他难以想象。 如此看来，这才是这世间真正面目。 自小生活的城镇，如同保护壳一般，悉心的呵护着他成长。 “若不坠身悬崖，如何学会展翅高飞？” 昔日里先生的教诲，隐隐回响在明玉耳畔。 如今便是先生所指的悬崖，他要做的便是学会如何自在遨游眼前这片天地！ 理清了思绪，明玉双目迷茫散尽，清澈眸光莹莹闪烁，带着满面笑容，朝着城门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