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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异种(四)

    “教会的实际掌握者........不是,你的意思是,人类会去吃人类——小女孩?”

    鹦鹉有些震惊,语调都发生变化,止不住的上扬:“我以为这种情况只在狭义的动物上才会出现。”

    “某种情况下,大青松街的那群蚊蛆们确实做的出这种行为,不过莎拉.锡比莱并不是女孩,而且圣瓦伦教会的实际掌握者也并非人类——当然,你可以把它们理解为寄生在人类社会的恶性寄生虫,我觉得这个比喻很形象。”

    明参把只有狭小缝隙的卧室的门踹开,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石头,石头的表面透露令人反感作呕的墨绿色,似乎很有光泽的恶心的胶质感在上面流溢,有毒的硝与邪恶的铜黄在上面隐隐作现。

    “去看看所谓的莎拉.锡比莱吧,”

    东陆少年眼神很死板,语调也重新恢复了正常:“我们还是第一次看见‘修伊’对么——但是,别太投入,小鸟,别太投入——伦的造物并没有多少好看的地方,更多的是混乱。”

    “教会的信仰——这件事和祂有关?”

    热衷于喋喋不休的黏体忍不住再次开口,表现得热切而好奇。

    “不去看看怎么知道?”

    明参迈动步伐,哒哒哒的脚步声显得清晰且悦耳,就好像是舞会上活泼的音符。

    老旧地板并不是劣质腐朽的木地板,而是廉价且大众化的沙石混凝物,基建工艺与技术的提高注定了这是即将被淘汰的落后工艺。

    从房间走到厅室,即使没有任何可靠的照明光源,活泼的可爱鹦鹉与它那寡言的古老阴暗主人仍旧可以看见一切。

    约翰.锡比莱似乎是在流泪,他的面容热切而带着极度的狂喜。他做在椅子上,以一种几乎是哽咽的方式断断续续的说出语法错误、难以理解其中意思的话语。

    而在他的身旁,立着的是曾经名为‘莎拉.锡比莱’,现在看上去也还是‘莎拉.锡比莱’的‘存在个体’。

    那是一个面色阴冷的女孩,无论是面容还是身材都没有任何出众的地方,一张克乍索人的长相放到瓦萨尔斯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会被出众——除了卡卡街,那里几乎都是卑卡布尼人。

    她/它/祂—只是站在那里而已,明明只是站在那里,却一直给人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头部传来刺痛与晕眩,不成型大脑那仍旧残存的保护机制告诉东陆少年,这绝非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

    “额,我不明白,”

    菲小声嘟囔:“这不就是一个人嘛?”

    “人类?哇哦,仔细瞧瞧——bong——”

    像是小孩子似的用嘴巴做出拟声词,‘漆黑象牙塔’的枪管吐出阴森而违背规律的弹道击打在脚边的砖块,解构所造成的空洞很快就出现在地面。

    违和感。

    没有大喊大叫,没有惊慌失措,甚至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名为‘莎拉.锡比莱’的个体表现出难以伪装出的冷静与平淡,如同一个木偶、一尊石像、一副油画。

    ‘漆黑象牙塔’上矩形与立方不断凸起、凹陷,以一种反常且病态、无法理解的无规则频率缩减着体积,最终透过布满纹理、奢华昂贵的皮革手套,重新回到了东陆少年右手的食指之上,成为一枚哑黯无光的戒指。

    “让我在这卖弄一下我那渊博的知识,亲爱的小鸟,我敢打赌你一定会感兴趣,”

    明参靠在墙上,双手抱胸,手指在胳膊处不断敲打,迎着‘莎拉.锡比莱’渗人可怖的目光,显得毫不在意。

    他缓缓开口,语气之中不带感情色彩的讲述:“教会的实际掌握者们热衷于食用一种名叫‘修伊’的生物,这种生物的脑髓往往也是某些途径的晋升材料。”

    约翰.锡比莱就好像没有觉察到明参与菲已经从卧室出来、正在看着他一样,仍旧继续发出呜咽与混乱不清的字句语段,看上去很是真切与悲哀。

    可怜的克乍索男人,他那眼珠中的瞳孔已然涣散,一对眼睛上仿佛蒙上了层作呕的灰白色薄膜,看上去似乎是罹患某种眼科疾病,比如白内障,又或者是先天性的眼盲;唾液从嘴角流出,伴随唇齿开合幅度滴落在地上,像极了一只乞哀的卑微野兽。

    “他们其实更类似‘变形怪’这种曾经被塔楼灭绝的生物,只不过‘修伊’的伪装更为真实细腻,难以察觉。它们没有性别,却有假○器。它们通过寄生人类家庭成长,能够通过特殊的体味与灵性影响让家庭成员无比重视自己。”

    “这种利用人类抚养后代习性的生物就好像是寄生虫,而且难以根除。”

    “在圣瓦伦教会的孤儿院,那些能受到神父或修女所赞扬、能够被领养孩子的大部分都是‘修伊’,不过他们会认为自己也是人类的孩子而非异类。还有灵性影响几乎都是在本能的影响下进行。”

    “这会让所处家庭的成员精神不稳定,对寄生者产生过激而偏执的保护欲与无条件的信任,同时也会使得它们更加负责的维持家庭结构与关系,甚至是热心的带动亲戚邻居来到家中,扩大感染范围——不过为了减少影响,一般是不会这么做的——这就是我会过来的原因。”

    “嘎嚯嚯嚯,说到底,不还是为了法........嘎嘎嘎!错了!错了错了错了!”

    少年不甚在意的收回掐紧鹦鹉脖子的手,接着道:“它们的繁殖方式类似植物的自交,我之所以这么形容是因为它们不需要配偶就能生产,但又不像无性繁殖那样分裂细胞。”

    “‘修伊’们并没有性别之分,因此不算雌雄同体。方法是通过自身灵性与所寄生家庭成员那微不足道的灵性○杂进而生产,我推测这是样为了模拟人类的○○过程以便更好的融入周边社会关系。”

    “至于伪装成人类男性的‘修伊’更为复杂一些,唔.......它们与人类是有生○隔离的,嗯,这么形容差不多。”

    这种几乎是亵渎、违背自然法则与人类伦理的生育方式从明参的口中说出。他并没有什么感情的流露,但身为相伴良久的搭档,菲能够从话语之中感受到深深的厌恶与反感。

    “大部分情况下,‘修伊’外表会更加类似于人类家庭成员,但身上没有一丝人类的血脉,是不折不扣的异种。”

    “如果‘修伊’没有被领养,小部分会作为神职人员加入教会并找机会与正常人类组建家庭,繁衍下一代,大部分则直接作为晋升材料或食物,嗯,就这样。”

    明参顿了顿,似乎有些厌倦的打了个哈欠,接着道:“我的推理结果告诉我,锡比莱家作为‘母亲’角色的家伙就是一个‘修伊’,它伪装成人类女性与锡比莱构成家庭后生出莎拉.锡比莱。”

    “在那间地下室我所看到的莎拉.锡比莱在血泊只是是没有倒影的,这是分辨‘修伊’的方法之一,它们无法在异类的血中呈现出自己的身形。”

    东陆少年这么说着,看向莎拉.锡比莱:“正常的‘修伊’达到最合适的出圈时间是十八岁左右,不过这个个体显然没有到那个年纪。”

    “好了,梳理线索就留到下次吧,”他拍了拍手,“亲爱的,现在我们差不多可以离开了。”

    “为什么?”

    模糊可憎的古怪音调鬼魅般从少年肩膀上传出,尽管那里似乎空无一物。

    “因为它已经暴露。”

    明参淡淡开口,很是不屑与轻描淡写的说道:“据我所知,‘修伊’通过灵性的链接反馈信息,而接受者往往在教堂,嗯,它们一旦被教会激发、快进生长周期,重新回到所处家庭后就会陷入一种沉默寡言的状态,这是因为它们将所有精力用于刺激细胞的生长、分裂——我知道你很难理解,毕竟细胞的概念至少还要三十年才会出现在学生的课堂之上。”

    “刚刚这个‘修伊’觉察到我的出现,希望进入约翰.锡比莱的卧室,估计认为我们是个小偷之类,要解决掉我们,而它现在陷入这种近乎木偶般的状态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我在进来后就掐断了它和教堂那里的灵性链接,而它需要竭尽所能才可以重新纠缠出那一条链接——它似乎认为我们不敢动手,而且它现在实际只能看见而不能听见,这是为了加强监视性,因为早在纷乱历,‘修伊’就被圣瓦伦的那般疯子作为潜入各个地域的眼线。”

    他抬了抬那块有着作呕青绿色的石头。

    不需要点燃便能阻挡大部分都灵性纠缠甚至是‘联系’,但并非永久性,不过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好东西,不是么——如果点燃的话,则会使得持有者和身边的人进入到某种.......哦呵呵,下次再说。

    “虽然瓦萨尔斯不知道有多少这种东西,但教会的行动效率并不低——我指的是圣瓦伦教会——很快,教会的那些家伙们就会赶来,或许是‘虚假人类’,或许是‘恶性怪胎’——该离开了。”

    明参缓缓踱步,便转身,要走入约翰.锡比莱的卧室。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身后一股劲风传来,某种野兽扑动的声响虽然细微,但对于明参而言实在有些过于清晰。

    他........不,是它........突然蹲伏身子,就好像一头秘伏在草簇中的鬣狗,然后跳起,扑向明参——约翰.锡比莱!